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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算命

  這一次施平安沒有陪著盧加加來,算命這事,有的時候跟求愛和拍馬屁差不多,不需要更多的人在場,盧加加和呂燕彤兩位只拉了地主石松喬作陪,做為發起者,葉三省也脫不了身,呂燕彤開車,四人前往。


  為了捧女友的場,盧加加勒令石松喬不許打電話,直接前去,增加即興的戲份,四人「闖」進四空堂,曾堂主正坐在堂中的太師椅中,靜靜看著四位不速之客。


  石松喬上前裝模作樣地稽首,介紹盧呂二人,曾堂主起身,還禮,延請四人到旁邊的功夫茶桌,一位眉清目秀的小童過來給幾位做茶。


  葉三省一旁觀察,曾堂主一身青袍,道貌岸然,每一個動作都放得很慢,走路的時候步子舒緩,點頭示意刻意拉長整個過程,一臉冷漠,努力在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可是在葉三省眼中,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故弄玄虛的味道,比起王道士不經意間流露的「異能」,古教授的氣場,柱大師渾不在意的睥睨遊戲,差了很多。


  葉三省想,他們這個行業都需要某種「場」,才能夠發揮,可是曾堂主這種時候還是一身「正裝」,為了生意,天天弄成這樣,也蠻辛苦地,忍不住笑著問:「曾堂主這樣正式,是算到我們要來?」


  曾堂主淡淡地說:「這不用算,石總發短訊給我。」


  葉三省吃了一驚,石松喬尷尬,盧加加笑,呂燕彤莫名,葉三省繼續問:「那曾堂主就算一算,我們為何而來。」


  心裡倒是警惕起來,哪怕自己跟在王道士身邊了解很多,可是曾堂主敢開門立派的人,也不能輕視,而且,現在是在人家的專業領域內。


  曾堂主微微頜首,卻不說話。


  葉三省等了半晌,見曾堂主沒有表示,也不跟他客氣,問:「開門生意,曾堂主不接客?」


  曾堂主也不生氣,表情也沒變化,右手慢慢伸出一個手指,豎在胸前。


  「要錢?一千塊?」葉三省問。


  「葉局長你一千,石總一千,呂美女一千,盧先生一萬。」曾堂主淡定地說。


  四位客人都是又驚又樂,互相看一眼,都想說話,盧加加伸手攔住,先說:「曾堂主,我們都是客人,為什麼要分個厚薄差價?」


  「四位都是貴人,但四位眼前都有烏雲籠罩。」


  曾堂主有些答非所問,卻是葉三省熟悉的套路,忍不住笑道:「不說其他三位貴人了,我堂堂葉局長,這半年來不說大富大貴,也是順風順水,石總可以作證吧?曾堂主你這樣故意恐嚇,套路。」


  「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樹。」曾堂主繼續自己的說話,「所以葉局長你的依靠是樹。」


  葉三省一怔,樹?

  是比喻說法?還是說古寺山上樹木成蔭?還是會碰上名字有「木」的貴人?或者還是曾堂主的話術?

  「可以說詳細點嗎?」葉三省追問。


  「岳興。」曾堂主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就把葉三省擊中了,打敗了。


  哪怕是曾堂主再次祭出木棉袈裟,葉三省也不為所動,可是這兩個字曾堂主怎麼知道?葉三省覺得自己做事非常機秘,難道是哪位相關人員透露給了曾堂主?

  默默無語地摸出手機,在功夫茶桌的二維碼上掃了一千元。


  其他三人默默地看著他,石松喬苦笑著說:「葉局,要不是了解你,我就要把你當成托兒了。」


  葉三省攤了攤手:「曾堂主高人。」


  盧加加來了興趣,盯著曾堂主:「那請曾大師算算我眼前的烏雲。」


  「所謂烏雲,不過是一時遮眼,陽光一出,烏雲消散。所謂命數,有些人只差毫釐,有些人差了層次,有些人一差到底,有些人尚存轉機。」


  曾堂主表情還是淡淡的,繼續自己的話術。


  「大師,我呢?」


  呂燕彤到底是女生,耐不住搶著問。


  曾堂主沒有回答,淡淡地看著她,那種不含感情的注視,可能是呂燕彤這一生也沒有遭遇過的,渾身不自在,還有些擔憂和畏懼,葉三省及時解圍說:「得先交錢。」


  呂燕彤也不多話,掏出手機也刷了一千,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曾堂主。


  「你一生跡運不凡,但前路坎坷。」


  「我知道,我也早有準備。」


  這個時候的呂燕彤,表情嚴肅而認真,露出了一位在名利圈打滾的強者本色。


  「所有的坎坷,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


  「我知道,我喜歡折騰,我自作自受。」


  「眼前的烏雲,是你的命運一個巨大的坎坷,命運由此分岔。」


  「一邊坎坷,一邊更加坎坷?」盧加加忍不住插話。


  他不太喜歡呂燕彤這一刻顯露的強悍,更不喜歡曾堂主這種漠視一切的態度。


  「一邊坎坷而不凡,一條順暢而平庸。」曾堂主淡淡地說。


  呂燕彤默然,轉頭看著盧加加,幽幽地說:「有時我想,嫁一個有錢或者有權的丈夫算了,可是又不心甘,不想順暢而平庸。特別是現在這個劇,我這種為難心情特彆強烈。」


  「你已經做出選擇了。」曾堂主說,「我說過,你一生跡運不凡。」


  「是的。我決定就這樣走下去,哪怕拼身頭破血流,遍體傷痕。」呂燕彤用力地說,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對盧加加宣告。


  「我想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會面臨這樣的選擇。」盧加加不服氣地爭辯,「而且事業和感情,並不都是衝突的,很多時候,可以互助。」


  「盧先生,如果你不相信命運,那是你的自信,但命運它一定是存在的。」


  「好,你繼續,我先不跟你爭。」盧加加很紳士地剋制自己。


  「很多時候,爭也沒用。」曾堂主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漠表情,「比如呂小姐的感情。呂小姐這一生志在高山,心無旁騖,這倒跟盧先生一樣,花前月下,不過是路邊風景,對於你們兩位趕路的人來說,都是一眼之緣,倘能會心一笑,也是命運惠賜了。」


  葉三省心裡大罵,盧加加和呂燕彤的關係誰看不出來?而且兩人都是心懷野望,自然不可能廝守,這不是說的廢話嗎?


  盧加加臉色沉了下去,很想發作,又想保持風度,冷笑道:「她這一千元,就聽這些廢話?」


  「你們的命運此刻交織一起,盧先生不想聽廢話,可是世間哪一句不是廢話?哪一句不是如是我聞?」


  盧加加發狠說:「你們都先出去,我要請大師給我好好算一算。」


  葉三省見盧加加來了脾氣,首先起身往外走去,石松喬怔了一下,苦笑著起身,呂燕彤心有不甘,可是見盧加加表情嚇人,也只好跟在兩人身後出門。


  三個人立在門外,石松喬苦笑道:「葉局你就不該攛掇著老盧來這裡。他有些時候愛鑽牛角尖。」


  葉三省笑笑,胸有成竹地說:「大師嘛,都會故意說些怪話,目的都是為了收錢。盧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我保曾堂主會把盧公子服務得巴巴適適,舒舒服服的。」


  「大師不相信我和他會墜入愛河。」呂燕彤一臉傷心地說。


  葉三省心裡好笑,剛剛出門,逃脫曾堂主的影響馬上就恢復演員的本質,不說曾大師不信,石松喬也不會信,所有的人都不會信。


  「你信命嗎?」葉三省反問。


  呂燕彤遲疑一下:「信。只是有些人算不好,算不準。」


  「那你是相信曾堂主了?」葉三省又問。


  「我們劇組已經有人找他算過了,很准。」呂燕彤答。


  「那不是准,是他和你,是所有來到這裡算命的人的選擇。」葉三省淡淡地說,「你們選擇的,更多是自己的思考,所以與其把曾堂主看成算命大師,不如當成心理醫生。」


  呂燕彤嬌笑道:「這樣更好。那我走之前……或者拍完這個戲,一定要來還個願。」


  葉三省苦笑:「你還把他當個廟了?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三個人說著閑話,好一會,盧加加才出來,一臉春風。


  石松喬看他心情不錯,問:「算了個啥大富大貴的命?」


  盧加加微笑:「我現在還不算大富大貴嗎?大師倒是勸我擺脫現在這種情況。他說,原話好像是,世界是一座森林,每個人都是其中的一棵樹,只能看見周圍的部分真相,永遠也看不到整體。想要擺脫宿命,首先要擺脫紮根的土地。你看,他是不是在勸我擺脫我紮根的……家庭啊,富貴啊?」


  三個無語,葉三省喃喃說:「曾大師今晚還真跟樹杠上了。」


  盧加加看著葉三省,笑了笑,遲疑一下,說:「其實我也可以算算命的,比如,你們江城的天,又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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