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誠相交
回到屋中長樂便開始做她的新被褥,手腳麻利地將絲棉行入被中,心裡卻在期盼她的棉花秋天能有個好收成,等收了種子明年種上好大一片,那樣她往後就不愁沒有棉被
蓋了,可以想做幾條就做幾條,做好些厚厚的褥子鋪在炕上,想想都舒服!
小姑娘一邊做著活兒一邊愉快地哼著歌,直到她家男人又扛了一大捆的柴回來才跑出去。
「項郎,我有好東西給你吃,來來來。」
男人將柴扔到地上攤開來曬著,一邊抹汗一邊朝她走過去。「娘子,有甚麼好吃的,你自個兒先吃啊。」
長樂把那鎮得涼涼的黃瓜取了出來,又舀了盆水給人家先洗手。
「也不算什麼稀罕東西,就是咱的地里自己長出來的,我吃了很脆生,也很水靈,還有些清香氣,所以叫你也嘗嘗。」
項大郎從草莓的事上已經知曉了他家小娘子那些土地的厲害之處,不僅本身來得稀奇,更是會長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倒是不擔心有毒,畢竟他家小娘子還是很靠譜的,她說了能吃那就一定是真的能吃。
男人接過那嫩綠的小黃瓜張嘴咬了一口,入口清脆涼爽,真的很不錯。「好吃,這叫甚?」
長樂見她家男人喜歡,笑眯眯地也拿了個黃瓜咬上一口,包著一嘴黃瓜回應。「王瓜。」
男人詫異地瞅了瞅手上黃瓜。「王瓜?」
某女趕緊把嘴裡黃瓜嚼進去。「不是王瓜,是黃瓜,我嘴裡有東西沒說清楚。」
「這是綠的,為甚麼要叫黃瓜?」男人又咬了一口。「當叫翠瓜,我家翠花種出來的瓜。」
長樂差點咬著舌頭,笑得小手直擺。「別別別,太難聽了,項郎,你還是叫我長樂吧,我不喜歡翠花這名字,難不成你想叫它樂瓜?」
項大郎點頭。「樂瓜也好,不然叫長瓜吧,長長的,像……呃,這東西像根棍子,叫棍瓜也成,總之不黃。」
小姑娘莫名感覺污的慌,笑得她肚子疼。「不是,它老了之後確實是黃的,不信等過些時日你再看就知道了,所以才叫黃瓜,老黃瓜燉羊湯很好喝呢。」
男人突然低頭湊近她幾分。「娘子當是見過這黃瓜,連它老了什麼樣子都知曉,還有那草莓,為夫在山上來去十幾年從未見過,娘子究竟如何知道它無毒。」
長樂。「……」什麼叫得意忘形!她剛才還說會慢慢和這人解釋神仙爺爺的事,結果現在就被問到了頭頂,她要怎麼解釋呢?
這會兒可不能再往神仙爺爺頭上推了,畢竟人家也不跟她裝傻了……
「項郎,你信不信這個時空會和另外一個和這裡完全不同的時空相連?」大男人聞言明顯嚴肅了幾分。「娘子說的並非不可能,我聽聞這世間有三界六道,想來妖魔鬼怪人畜神仙或者都有,若說這空間只有一處,大約也是不可能的,那樣妖魔鬼
怪定要作亂,神仙也該隨處可見才是,莫非娘子當真來自它界?」
長樂想不到她家這裝憨賣傻的男人竟然知道這麼多,而且接受力居然如此之強!
不過他貌似跑偏了,仍舊是誤解了她的意思,或者說還是理解不了。
「不是那個三界六道,我說的是時空,就是時間和空間交錯,可能會造成一瞬間錯亂的相通,這個你信嗎?」
男人眉頭微微一皺。「時間和空間?過去和現在?可以同時存在嗎?」
長樂猛點頭。「我不知道,大約是可以的吧,我也說不清楚,其實我自己也是稀里糊塗的,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就是有一天一張眼睛突然就來了這裡,這不是我過去熟悉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我大約是已經死了,我的靈魂卻不知為何亂入了這個時空,然後我就成了趙翠花,這不
是奪舍,我真的不會妖術,也沒有奪過她的舍,我的靈魂穿進她身體的時候她的靈魂已經不在身上了,她已經死了,我說的話你信嗎?」長樂說出這番話來,心頭卻是一陣發冷,她真的害怕眼前人會不信,會把她當成會妖術的鬼怪附了趙翠花的身,這人要是也像那些對自己不解的事物便要毀掉的人一樣可
怎麼辦?她會不會被這強壯的大男人一把給掐死?
於是,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向後瑟瑟了兩步,想要退到安全距離。
她這生分的模樣頓時讓某男心頭一陣不爽,他沒說不信她好不好?
何況想不信也難,趙翠花之前不想嫁他項大郎是知曉的,可後來他家小娘子嫁過來之後對他並沒有半分厭惡和排斥。
而且她才嫁來時那虛弱得模樣的確像個垂死之人,他為她把了脈,確信她已經餓得油盡燈枯。為此他還刻意割了自己充滿活力的血,又將在山中偶然尋獲的一株百年老山參和許多珍貴藥草一起煮了粥,等她迴光返照醒過來之時灌下去給她吊命,不成想她第二日一
早便奇迹般地活了過來……
所以,長樂不知道她那一晚喝得又腥又苦的菜肉粥里其實有這麼多驚人的材料,甚至還有人家的血!
「娘子莫怕,你說甚麼我都信。」
他當然信她,而且不僅信,還很慶幸眼前的人是她,而不是那個因為不想嫁他寧可把自己餓死的趙翠花!
大男人目光真誠地看了過去。「那娘子能再說說你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嗎?」
長樂雙眼緊緊盯著那人臉上的神情,生怕錯過一分便會被人家給騙了,過後再拿她當成怪物殺來祭刀!
「我、我那個世界……項郎,你真的信我?」
男人目光一柔,心疼地點了點頭。「娘子,為夫若有半句假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姑娘急忙衝上前去捂住人家的嘴,這時代的人可是不敢輕易發這種毒誓,所以,她家男人是真的相信她,太好了!某男輕輕拉下人家小手,握在掌中給予安慰,想來這小姑娘一張眼便見到個陌生的世界著實不好過,被嚇了這麼久都是一個人硬撐,還要應付那麼多使壞心和她作對的人
,又要拿出滿心善意幫襯那一家子並不屬於她的親人,她著實不容易!
越想越是心疼,乾脆把人拉進屋去,扶坐到炕沿邊上。
「娘子,為夫知道了你心裡的苦,日後定然會更好的待你,不叫你一個人在這陌生的世界里孤苦無依,連句真心話都不敢同旁人講 。」這種心情他太能理解了,隱藏身世十六年,他從六、七歲便開始強迫自己忘卻從前種種,忍飢挨餓裝憨賣傻,承受所有同兒時天差地別的苦難,那種無人可以傾訴,無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當真是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