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無不言
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無不言
「娘子,為夫是想同你好好談上一談,只是礙於有外人在場才沒有說。」
長樂看向那雙布滿真誠的眼睛,點了點頭。「好,那現在沒有外人在了,你說吧,我聽著。」
某男折身坐到炕沿邊,伸手就想去拉他家小娘子的手,不想卻被人躲開了,只好先開口認錯。
「並非為夫蓄意誆騙娘子,只是當初不想娘子理會這些麻煩事,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其實當日娘子被萬花樓擄去,前往尋娘子的是為夫和蠻子,在路上劫去蒲解惑的也是為夫,當時急於回頭去保護娘子,為夫才叫尼大也扮作黑風山大王把蒲公子擄了去。
尼大也本就是為夫的屬下,可因為種種原因,為夫不想叫娘子誤會,所以才一直沒敢告訴你,其實山大王也並非斷袖,那全是為夫當日為了配合娘子的說話有意扮出的假象……」
長樂就知道那山大王同她家男人關係不單純,果然如此!
「這麼說來,我那幾百兩銀子作的火器都是給你們做的了?」
大男人尷尬低頭。「正是如此,為夫當時是想叫尼大也劫蒲解惑讓他出血,可未料到山大王遭了暗算身受重傷,錢沒弄到,反而厚著臉皮跑來同娘子討要……」
長樂抬手打斷他。「項郎,我現在覺著自己真如蒲解惑所說,是夠傻的了!」
某男大受打擊地看著那張神情複雜的小臉兒。「娘子可是在怪為夫無能?還是說認定了為夫是蓄意誆騙於你?」
小姑娘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怪誰,怪些什麼?只是感覺心裡不舒服。你知今日我為何恩將仇報地用蒲公子的槍劫持了他嗎?」
軒轅炎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家小娘子。「娘子聰慧過人,定然知曉是為夫找了山大王前去相救,因此才會配合於他。」
長樂搖頭。「不止如此。蒲解惑危難之時竟將他的火器給我防身,我拿了那槍,轉手便指到了他的頭上,只是因為我不想他再惦著些不著邊際的事,我只想同你一道過平淡幸福的日子,可惜,這隻怕也是奢望……」
連山大王都是她家男人的手下,還有高蠻這樣一個忠心的下屬,項老爹更是到死都不願背叛,加之軒轅辰的勢力,可想而知,她家男人何止是身份不簡單!這樣一個人,真的能安於平淡和她一起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嗎?
某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手毫不猶豫地捉住了小姑娘的手。
「娘子,為夫曉得你在怕些甚麼,為夫絕對不會不顧你的意願去做我兄長或是蒲公子心頭惦記的事!」
長樂不信。「為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難道不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嗎?」
軒轅炎眸光堅定地搖頭。「若是這份夢想需萬千將士的枯骨來鑄就,更令天下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為夫寧可不要!
坐上那個位置是為了什麼?口口聲聲是為安邦定國,為百姓安居樂業,真為百姓,那就當避免戰亂!
沒有戰亂便少了許多名目的苛捐雜稅,便少了叫百姓驚恐難安的緣由,也只有這樣才是真的叫百姓幸福安樂!
天下之大,又豈能大得過一個家?
若是上位者終日為了權勢之爭打來打去,終至哀鴻遍野民不聊生,百姓家都沒了,國家又風光何在?再遇危難之時兵源何在?如何固守?國破家亡也便不遠矣,便宜的只是虎視眈眈在側的蠻夷罷了!
為夫不想與人相爭,不想任何權勢,真心與娘子一般,只想過平淡幸福的小日子而已,只是可惜,為夫勸不住兄長以為父報仇的由頭起事,那就只能儘力做好自己。
可為夫卻又怕樹欲靜而風不止,怕有心之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來傷我身邊人,以迫使我去為他們效命!所以為夫才叫尼大也製造火器,目的只是自保而已。」
這番話真的可謂是看開了一切的透徹,也叫長樂為之動容。
「項郎的祖母究竟是何人?你如此敬重於她,就不怕有朝一日她會逼你走上你不想走的路嗎?」
軒轅炎據實已告。「祖母是大宣國昔日的東宮皇后,大宰相傅蒲年長女傅寧。」
長樂驚愣在當場,她早就感覺到了那老太太不簡單,可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不簡單到如此……大宣國的皇后竟然流落至南嵐邊境一處小小的村落,還受皮氏那種潑婦百般欺凌!
「娘子還想知道甚麼,為夫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長樂深深嘆了口氣,苦笑出聲。「你還真是皇室後裔,那大宣是怎麼了?也被人謀反推翻了嗎?竟然叫你這個正宗皇子流落至此,也難怪你兄長要起事,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甘願平凡度日?」
大男人眉頭深皺地握著掌中發涼的小手,一邊給人家揉搓取暖,一邊認真解說。
「此事說來話長,大宣王朝並未被推翻,我父王也只是做了太子而已。」
長樂恍然大悟。「這麼說是有人奪嫡,殺了你父王,然後還要對你們兄弟二人趕盡殺絕,所以你們才在項老爹的保護下越過邊境跑來了這裡,對嗎?」
某男啞然失笑。「娘子當真是聰慧過人,不過這其中卻有許多複雜之事娘子不會想到,這也正是為夫並不想去爭的緣由,且聽為夫仔細道來。」
小姑娘點了點頭,身子往炕里讓了讓,擺明是要她家男人也上去坐,兩人好促膝長談。
如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頭尾,沒道理再有意掩耳盜鈴地騙自己當作不知道了,索性問個清楚,也好讓她仔細判斷一下她家這位夫君究竟為何要扮作傻子隱於山林之中?
軒轅炎撩起衣擺上了炕,盤膝坐於他家小娘子對面,再度伸手握住那雙彷彿總也焐不暖的小手。
「事情還是要從我祖母說起,她十五歲入宮,是我祖父肅仁皇帝嫡妻,又是當朝宰相傅薄年長女,生得花容月貌,人又聰穎純稚,曾經一度寵冠後宮,三年之間竟無一人能及!
然而,正應了那句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皇帝對她的寵愛令她日漸驕矜自傲,終至得意忘形,身居后位,卻忽略了維繫六宮平衡,終於為自己引來了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