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試
這日天氣陰沉,烏雲蓋頂,像是隨時要壓下來一樣。不過城外圍場還是聚攏了不少興致勃勃看熱鬧的群眾,他們一個個大早上的自個兒搬了凳子就占了最有利的位置。官兵手持紅纓槍,有條不紊的守著圍場秩序。正中間的台上,一個大大的“武”字,旁邊按了一排坐席,幾個官員穿戴的,耐著悶熱坐在那邊。
南宮靈他們一行人到來時,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被人群擋住視線,好不容易出來的李尋真看到這個陣仗,咋舌道:“這麽多人!”
南宮靈今日一身水墨色衣衫,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了個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清秀的麵孔帶著調皮的微笑,有模有樣的輕晃扇子,望著層層圍觀百姓,道:“這是自然,難得一見的比武現場,誰能放過湊這個熱鬧。”
今天正式科舉的武試,李尋真軟磨硬蹭了很久,才得到李清昇的應首,天剛亮,就高高興興的去找南宮靈了。因為外邊人口混雜的,兩人都作了男裝打扮,出入也方便些。這會兒由李清逸帶著到了會場,不過三人站在最後邊,就算踮起腳尖也看不太清楚。
李尋真跳起來看了一眼,“看不見誒…”
南宮靈左右觀察地勢,尋找一個比較靠譜的位置,但是人滿為患,人站的地兒都快沒了,哪兒還有空地,就連旁邊一棵百年老樹,猛一看嚇一跳,那青翠繁茂的樹枝上,掛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兩個姑娘家正愁著,嘈雜人聲裏李清逸特有的清澈嗓音道:“這邊走。”
他小心的讓南宮靈和李尋真走在邊上,自己用手擋開人群,避免路人與她們摩擦。反正李尋真和南宮靈除了聞到人群裏汗臭味和各種不明味道外,到處都是人,也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有些嫌惡的拿帕子掩住鼻子,李尋真拉著李清逸的手,南宮靈拉著李尋真的手,低頭一頓猛走。
也不知道繞到哪裏,就覺得身邊人影子慢慢少了,空氣越來越清新了,抬頭一看,這是場地另一邊,離比武的台子更近,但是因為官兵擋著,人群過不來。空地上搭了好幾個臨時遮陽的棚,有些裏麵坐了人,還帶了好幾個奴仆在斥候著,一看架勢,就是有錢有勢之家。
南宮靈直感慨,有錢人就是好啊,那邊人擠人,差點沒擠死,這邊悠哉的和換了個國度一樣,浪費,奢侈!
“你們怎麽還在外邊,快進來,”某個白色棚子裏,白重文遠遠招呼道。
李清逸帶著兩人過去,南宮靈坐下喝了口涼茶,又換了個感慨,雖然奢侈,那還是相當值得的!
白重文揮手讓伺候的退下,看著李尋真和南宮靈,笑道:“你們兩這打扮少見啊。”
李尋真抖抖袖子,嬌氣的臉上滿是新鮮感,“怎麽樣?”
白重文比了個拇指,“年少英俊,風姿颯爽。”
南宮靈學他那樣,拿扇子敲他頭頂,不過被白重文很機警的躲開了,敲了個空,也不甚在意,開口道:“什麽風姿颯爽,那是形容女人的,爺現在是男人,叫我南宮公子。”
白重文失笑的給幾人倒上茶,“是是是,南宮公子。”
閑聊逗樂一陣,一主持會場的人登上了台,說了幾句官話後,比試正是開始了,先是根據之前分好的組,一共十二組,兩兩對打,敗者淘汰,勝者在五日後再比試,以取武狀元及其他名次。因著之前預選,不濟的早就淘汰出去了,這剩下來的,還真頗有些看頭。
先上場的是一個耍大刀的,對麵一人赤手空拳,一看就是手上功夫較為不錯。那耍刀的一看對麵沒帶武器,豪氣萬丈的道:“俺單二牛從來不占人便宜,你既然不用刀棍,俺也不用了!”說罷,“哐當~”一聲,那刀被扔下了台。
白重文讚許的點頭,“不錯,有那麽點意思。”
南宮靈倒是替他擔憂,“這樣豈不是要輸了。”
李清逸端著茶杯,輕笑道:“不論輸贏,他這份膽識和正直已是贏了很多人。”
幾句閑話時,兩人已經交上手了,都是用蠻力的,打起來也是虎虎生威,尤其那單二牛,別看人長的不聰明,打起來毫不含糊。
李尋真雙手撐著下巴,認真看台上,雙眼冒著星星,“哇,好厲害啊…”
突然,單二牛一拳揮空,露了個致命破綻,要回身擋已來不及,對麵一人的腿早就招呼過來。哪隻他仰天豪爽大笑,看似粗笨的身子順勢一下腰,右拳重重砸到了那人臉上,帶著起勁,被甩出了台子。
台下群眾呼喝,“好!好!!!”
白重文掂了顆葡萄扔進嘴裏嚼了嚼,“沒看出,這蠻牛還有些腦子,故意落了破綻等人上鉤。”
打完又換了兩人,一劍一刀,倒也相得益彰,刀光劍影滿場亂竄的。南宮靈看了一會兒,好奇道:“小白,你們兩個打起來的話,誰輸誰贏?”
白重文聞言將放在唇邊的茶盞移開,“我們是斯文人,以德服人,打打殺殺都是江湖人才會做。”
“對誒,”李尋真也插話進來,“我都沒見過二皇兄和小白打過,要不然你們也上去比劃比劃?”
李清逸含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今天是武試選拔,不可胡鬧。”
李尋真吐吐舌頭,“知道啦。”
南宮靈眯著眼睛,傾身過去,朝白重文挑釁般笑道:“你一定打不過才說以德服人的。”
白重文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以武力製服人,那是下下策。”
“切…”南宮靈不在乎的口氣道:“那你倒是製服那姑娘了沒?”
“什麽姑娘?”李尋真和李清逸異口同聲的問道。
白重文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還得感激他從小到大的良好教養,就算在這個關頭,還是屏住咽了下去,差點沒喝岔氣,緩了一下,才道:“別鬧,靈兒瞎說的。”
南宮靈招招手,“尋真你過來,我給你說…”
李尋真好奇的湊過去,兩個丫頭嘰嘰喳喳邊說邊竊竊私語發出偷笑聲。
李清逸側頭認真的看白重文,看的他都不好意思了,幹咳一聲,“喂,你繼續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暗戀我的。”
李清逸不為所動,道:“哪兒來的姑娘?”
白重文投降了,就大概說了一遍,然後道:“每次出現的時機都太巧合了,我懷疑是不是和上次的黑衣人有關。”
李清逸其實也很介意上次令白重文受傷的黑衣人,畢竟這麽多年的兄弟,而且他比誰都了解,這世上能傷得了白重文的不多,那詭異的傳說中的暗器,加上他們這麽的神出鬼沒,不叫人放心上都不行。不比那邊兩個姑娘家的嬉笑,這邊氣氛略微凝重,李清逸問道:“查出什麽了沒有?”
白重文搖頭,壓低了聲音,“是有一些,稍後我再跟你說,不過我還沒法確定是不是一個人,或者隻是單純的意外與巧合,但如果不是,裏麵必定有什麽重大陰謀。”
李清逸沉思片刻,“最近京城裏邊雖太平粉飾,不過我也聽到一些動靜,本來準備等這次科舉結束後,再查探清楚,既然你這麽說,那便一定不是傳聞,怕是有什麽人在暗地裏開始行動了。”
台上又換了一撥開始打起來,刀槍棍棒夾著人群呼喝聲不時傳來,白重文雙目看著前邊,道:“放心,我派人盯著,不會出什麽大事,目前還不打算驚動他們,未免跑了大魚。”
“嗯,”李清逸舒了一口氣,“你辦事最為仔細得體,我放心。”
說到科舉,李清逸忽而想起一事,對白重文從頭到尾訴說了一遍,又道:“我前日寫了封信給禮部的王繼才,他那邊到現在也沒什麽動靜。”
南宮靈和李尋真正好討論完私房話,聽到了這句,疑惑道:“他沒查嗎?”
白重文聽完也覺得這事情少見,不過科舉是平民踏入富貴的唯一道路,為了成名取利,那些人會幹出點什麽,還真不好說,聽了南宮靈的問話,當即冷笑道:“王繼才這人最是油滑,如今在他手上出了問題,他怎麽敢查,沒查出什麽還好,若是真有其事,還不牽連他?”
南宮靈憤憤不平,“那也不能就這樣僵持著啊,萬一真是給弄丟了,或者別的原因,豈不是讓書生寒心。”
白重文歎道:“唉,一個書生而已,對他來說,能比得上自己重要?”
南宮靈拍桌,“怎麽可以這樣!”
李清逸伸手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放心,我回去再給他寫封信,他要是再沒動作,我隻能回稟皇上,親自去查了。”
南宮靈的氣焰頓時消下去了,“好的。”
白重文隻是看著笑笑,沒說話,目光轉向台上,又換了兩人,該是今日的最後一場比試了。
李尋真忽然脫口而出,道:“呀,這個不是那誰麽?”
眾人好奇,正待發問她何時認識的台上那陌生年輕人,就見台上兩人互相抱拳,報姓名。
“在下君莫問,”青衣男子含笑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