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語心願
“你放開！”向彤開始掙紮，徐陌不好意思地放開她的手：“謝了。”
“謝什麽，咱倆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主，看在你剛才那個野豬樣兒，我怎麽也得幫你啊。對了，你怎麽會流竄到這兒來拍戲了？”
徐陌不生氣，正經回答說：“我回來看我奶奶，恰好聽說這劇組招臨演就來碰碰運氣。”
“你家在這裏？”向彤驚訝得雙目圓瞪。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好啊，我正好沒地兒晃悠，隻要你奶奶不嫌我煩就行。”
“我奶奶愛熱鬧，多個人她更高興。”
徐陌的家在七拐八繞的窄巷子裏，是天井式的小小院落，徐陌說這是他們家的祖屋，已經傳了上百年。
銀發老奶奶坐在院子裏往白瓷魚缸中投魚食兒，幾條金魚瞪著凸凸的眼睛爭搶起來，老奶奶和煦的笑著，擠出滿臉的皺紋，可眼神是難得的祥和。
“奶奶。”徐陌孩子氣的叫喚起來。
“小陌回來了。”奶奶抬頭看見一旁的向彤，和善的笑笑。
“奶奶，這是我的朋友向彤，聽說我們家在這裏特地過來看看您。”
“向彤，這姑娘長得多討喜啊。”奶奶起身招呼他們進堂屋。
“奶奶，早就聽徐陌說過您，他說您最疼他，他最喜歡黏著您。”向彤胡亂謅出這麽一句，在此之前她連徐陌家裏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哪怕是他已經成了自家飯桌上的常客，可是始終不好直接問人家的家世，不過見麵說這些應該都不會錯。
“那是，我奶奶就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最最親的人。”徐陌一連用了三個‘最’，哄得奶奶更加喜笑顏開，他抱著奶奶撒嬌，向彤站在一旁愣愣神，徐陌也會撒嬌？！
奶奶笑的很慈愛，沒有什麽比親情更春風化雨的。
“奶奶，您陪向彤聊聊，她這人可有意思了，我去給你們做飯。”向彤又受到了驚嚇，徐陌還會做飯！
徐陌走後，奶奶說：“我們小陌別看他平時沒個正經，可是誰對他好心裏最清楚了，我聽徐陌說過他在那邊經常受到你們家的照顧，我這個當奶奶的也算安心了，日後到了地下也不怕沒臉見他爸。”
“徐陌的爸爸……”向彤不好往下說，幸好奶奶不介意：“小時候他爸媽經常出外打工，全國各地基本都跑遍了，徐陌跟著他們四處奔波，學校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向彤仔細聽著，她發現自己開始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好奇心。
“徐陌從小就懂事，他爸媽也省心不少。可就在他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爸爸在工地出了事，搶救不及時，就這麽去了。”奶奶說到傷心處有點難受，旋即又笑笑說：“他媽媽那時候還年輕，人長得又漂亮，總不能就這麽守著個老婆子和小孩兒過下半輩子吧？沒兩年就跟別人結婚走了，男方家裏不想帶著小陌，他媽媽就把他給了我，好在沒有拿走一分撫恤金，我老婆子幫人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盡管辛苦些，總算把他養大了。”
向彤看著天井那邊廚房裏徐陌忙活的身影，有些難受，她從來不覺得徐陌這樣陽光燦爛的人會有一段悲傷的記憶，他到底是經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才出落成今天的無所謂？
“從那以後徐陌就不願意提起他媽媽，他說既然媽媽不要他，他就不再想她了。”奶奶忍不住用手帕擦擦濡濕的眼角，向彤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什麽感覺，因為自己是在爸媽的嗬護下長大的，眼前這個男人好像有一點點不那麽討厭了。
徐陌的手藝出奇好，清蒸魚沒有一點腥味，肉質鮮美，清炒百合香甜爽脆，米飯也泛著誘人香味。比起自己什麽都不會做，徐陌好像很厲害啊。
晚上兩人坐在拱橋上喝酒，點著大紅燈籠的漁船從身下駛過，木漿攪動起水花，一聲聲動人心魄。
“徐陌，聽奶奶說你功課一直都很不錯的，可以做的行業很多，幹嘛非得學表演啊？”向彤想起剛才徐陌在片場被羞辱的事情，頗有點為他不值。
“因為做演員可以賺快錢，而且每天都光鮮亮麗，有什麽不好？”向彤想那是因為徐陌的驕傲，他不想拖累奶奶。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向彤還是對事情的始末很有興趣。
“你是不知道臨時演員的命有多苦，福利差就不用說了，累的半死還要被人呼來喝去。就說服裝吧，主角的永遠是上等貨，保證幹淨，可是臨演的戲服一年到頭都不一定會洗一次，他穿完你穿，你穿完我穿，夏天不透氣冬天不抗風，唯獨一股酸臭味兒百年不變，你說這怎麽受得了！”
“可你不是一直都這麽過來的嗎？”
“以前的劇組還好，今天這個就離譜了，我是實在受不了了才跟他們理論的。”
也是，徐陌從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忍無可忍也不會跟人起爭執，向彤想可能也不完全是因為戲服吧，劇組裏常常有臨演受氣，相必是誰看不慣徐陌長得好故意給他找麻煩。
“那個負責人的態度真是差，換做是我早打掉他大門牙了。”向彤對著空氣揮拳，徐陌笑著說：“要不是我拉著，你早被他打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
“我那是給你個顯擺的機會！”
“最好別讓我一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紅了！否則以後別怪爺耍大牌！”徐陌猛灌一口酒，懷才不遇，心有戚戚。不過後來徐陌也沒有耍過大牌，所以喜歡他的人就越來越多。
“有流星誒！”向彤激動地叫起來。
“有什麽稀奇的？”向彤對徐陌的不屑有些不滿，拉著他說：“許願吧。”徐陌拗不過向彤，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說：“我要做最紅的明星。”向彤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像蝴蝶伏在花蕊上一樣輕靈，他真的長得很好看。
“你呢，你有什麽願望？”
向彤正正經經的說：“我希望徐陌的願望都能實現。”徐陌有點驚訝：“你好好的怎麽說這個？”
“我這個人沒什麽追求，與其白白浪費不如便宜了你，就當作小時候的補償吧。”
“去你的，三言兩語就想帶過，我那時可是動過刀的，疼死了，再說，這麽簡單幾句話就能實現啊？我才不信呢。”
“你信不信流星不要緊，信你自己就夠了。”向彤似是要給她打氣。
徐陌悠悠說道：“幹嘛要對星星許願呢？尤其是流星，再怎麽神乎其神也不過是顆石頭，從天上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再牢固的夢想也會摔死的，最後隻有萬劫不複的下場。就算它不會隕落，可它那麽微小，又能擔負起什麽呢？”他喝了一口酒，接著說：“要是對流星許願有用的話我爸爸就不會死，媽媽也不會走，所以說，我從來都不信這些東西。”
向彤有些難過，眼前浮現小男孩哭著對流星說‘求求你不要讓爸爸死掉，求求你，我不想離開媽媽。’的淒楚場麵，甚是憐憫。
“想什麽呢，呆呆傻傻的？”徐陌把向彤的情緒招惹出來，自己卻又回複正常了。
“大明星跟我幹一杯吧，我怕你哪天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就紅了，那時候再想跟你這樣月下對飲隻怕沒機會了。”向彤耍賴皮的纏著徐陌，徐陌也不是扭捏的人，兩人一直喝到很晚，整條河上都能聽到他們的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