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親殺出個小年輕
要是早點讓向彤知道今天見麵的人是個半大老頭，她大概在見到梁少哲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結束這場遙遙無期的宇宙浩劫。
她坐在沙發上略顯窘迫，棉布裙子被抓得有些皺，咖啡倒是很香，也算是一點點欣慰了。
對麵的男人怎麽說都是四十開外的中年人了，哪裏是老媽口中形容得天花亂墜的‘青年才俊’，她想著，這一次要是被徐陌知道，他大概隻會笑吧。
“向小姐看起來很年輕啊，不知道之前有沒有過戀愛經曆？”那男人的話讓她不由欣喜，自己果真是越看越顯小。
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用羞怯的表情回避他，他搓搓手掌，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接著又問：“向小姐家裏有些什麽人？”
“爸爸媽媽，我是獨生女，所以……”
他扶一下眼鏡框，笑著說：“我了解，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是獨生子女，難免嬌縱些，我有個侄子跟你差不多大，就是被他爸媽給寵壞了，有時候想起來我都覺得頭疼。”他不時搭配起揉太陽穴的手勢，向彤差點沒忍住笑，這心態差不多是爺爺奶奶的級別了，成天為不聽話的孫子傷腦筋。
他似乎覺出自己的話有些多餘，連忙幹咳幾聲來掩飾，向彤問：“朱先生，冒昧的問一句，您……”她上下掃描一遍，把關於年紀的詞令咽回肚子裏，繼而說：“怎麽還沒成家？”
“其實我離過婚。”他不無尷尬：“不知道向小姐會不會介意？”她想，幸好自己名花有主了，要不然真碰上這麽個男人，不介意才怪。可她還是很有腔調的說：“不會不會，我媽說離過婚的男人更懂得珍惜。”要是老媽知道這人是這麽個的情況，一定會顧不上換拖鞋就把她拎回家。
“既然向小姐不介意，我就開誠布公了，我之前的婚姻確實有些失敗，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影響我以後的生活。你也知道，像我這個年紀，該有的都有了，唯獨缺個家，你要是願意和我組成個小家庭，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想要多少錢都行，我幹脆把我工資卡給你都可以。”他目光炯炯，厚實的手掌穿過桌子要去拉向彤的手，嚇得她慌慌張張縮在沙發裏。
他歪著脖子不解地看看她：“向小姐，我覺得我們聊的還是挺愉快的。”
向彤嘴角抽抽指指他的手，他略有領悟地端正身子。她心裏有些發毛，這人剛剛看著還挺正派的，一副為人師長誨人不倦的模樣，轉眼就跟川劇變臉似的猴急起來，真是很想問一句他到底是不是相親場上的老油條？難道是被拒絕的次數太多，一不小心扭曲了。
“朱先生，我看您也是個忙人，平時應該沒什麽時間呆在家吧？”
“那可不！”他神情驕傲：“我好歹也是生物科技公司的業務經理，手底下管著一群人，平時光是簽文件就簽得我手酸，還要應付那些來巴結的人，忙都忙不過來。要不是聽說向小姐條件還不錯，這次相親你見到的就是我委托的小秘書了。”
說實話，他的長相要是維持剛開始的狀態，多少也能算得上慈愛，可是現在就隻剩猥瑣了，尤其是那一陣顯擺，恨不得讓整個咖啡廳的人都能聞見他滿身銅臭。她有些不屑，簽文件簽到手酸，真是好笑，徐陌趕製簽名照的時候才是馬不停蹄日行千裏，好幾次剛放下筆手就開始哆嗦了。
向彤想要說點什麽，可憋了半天都覺得詞窮，隻得悻悻的攪著咖啡。他反倒越來越進入狀態，聊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先是把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生物科技公司吹得上了天，然後又吹噓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有多高，有多少人靠他吃飯。再到後來，直接聊上了惱人的化學方程式。
她聽得滿腦子全是氫氦鋰鈹硼碳氮，忽然有些絕望，自己這輩子要不是死在相親的戰場上，就是死在去相親的路上，反正肯定沒好。
“經理，經理。”外麵匆匆進來一個年輕人，穿著隨意，還有些小混混的痞氣，一頭紅毛，一邊耳朵上有個亮閃閃的鑽石耳釘，這身潮爆的裝備讓向彤有些頭皮發麻，仿佛晃眼間看見了很多年之前的淨芙。
“幹什麽，慌慌張張的！”朱先生教訓小年輕，小年輕壞笑著說：“經理，您又來相親啊？”
“要你多話！”朱先生轉臉又對向彤說：“這是我們公司新招的實習生，沒見過世麵，向小姐別見怪。”
小年輕皺著臉反複琢磨起向彤：“經理，這妹妹多嫩啊，您真下得去手？”
她禁不住腦子抽抽起來，這算是褒獎嗎？這人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吧，說話真是鬼馬，隻是聽著總感覺是‘赤果果’的調 戲。
“嘿，小孩兒，你叫誰妹妹呢？”
“妹妹，你別著急，小心上火，我們經理就這樣一人，犯不著跟他認真玩感情，你輸不起的。”他眼裏有些挑釁，一看就是來攪局的，她實在壓抑得難受，要不是礙於父母的逼迫，鬼才會來相這破親！
“小孩兒，你一個打工的管你老板的事，不怕炒魷魚啊！”她無心吵架，可還是無力回天的發泄起情緒。
“向小姐別生氣，我這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我請你吃飯賠不是。”朱先生拉著小年輕揚長而去，果然是主仆，主子精神錯亂，奴才歪三斜四，要是婚姻法允許同性戀佳偶天成，他倆簡直是一對璧人！
憤憤然回到家還得應付爸媽的盤問，她索性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向媽媽果然是嫌棄朱先生離過婚，向爸爸則是被小年輕的輕浮舉止給嚇到了，一個勁兒批評向媽媽不會辦事，給閨女找了個大麻煩。會議的末尾，一家人痛定思痛決定這個人不過關，並且下定決心要找個更靠譜的。
向彤一聲歎息，忽然很想念很想念徐陌，也不知道他現在回家了沒？吃飯了沒？會不會……會不會剛好也在想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