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愛是本能
讓向彤感到真正意外的是書生的出現,她雖然早就聽說書生在淨芙手下任職,可冷不丁見著了,還是不免驚訝。書生一改往日的清寒,正裝上身之後多了幾分精明的氣質,不過說到底也是人家手下的兵卒。
“向彤,好久不見。”書生倒是很放得開,好像完全忘記了當年的糗事。向彤自然不會駁他的好意,熱情和他話當年,說他是如何如何天才,如何如何少年得誌,一夕之間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書生一概隻是笑,愧不敢當。
向彤支開徐陌,這些事他不知道,也和他沒關係,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很多很多。
她問:“你在公司還適應嗎?”
書生望著淨芙在遠處忙碌的背影說道:“好,有她照拂還是過得去的。”他頓了頓有說:“她總歸還是嘴硬心軟,始終念舊情的。說到底,當年也是我自恃過高,總覺得什麽都是應當應分的,等到自己成了跳梁小醜才發覺自己有多氣量狹小,要是當年知道珍惜,或許她現在也用不著那麽辛苦。”
“後悔了?”
“悔不當初。”書生口氣沉重,聽得出沒有絲毫造作,寒來暑往,積澱下來的才會曆久彌新,他說:“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不過就是拿出來憑吊一下,順便鄙夷當年那傻帽。”
倒貼的總是不會珍惜,向彤明白,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太容易來的就不理睬。她忽然想起了魏牧,或許正式因為魏牧始終追著她跑,所以才嚇到了她,讓她避之唯恐不及。她羨慕那些執著而長情的人,僅憑心裏一點微不足道的期許活著,卻不希望魏牧這麽做,她覺得無論對他還是對自己都是中負擔。
“淨芙那是心裏有團火,自己跟自己較勁,總有一天她也會明白,孤單單的生活不適合她,愛是本能,她也會得到殊途同歸的幸福。”
正說著,淨芙從人群裏回過頭來,對著向彤做了個鬼臉,緊接著又轉身去陪一幫要人研究國際形勢和大盤走向,笑得美麗極了。
午餐會結束的時候淨芙已經微醺,眼神最是迷離,不帶任何攻擊性,助理把她扶到辦公室,有差人弄解酒茶,淨芙把高跟鞋踢得滿場飛,徐陌把向彤護在身後,生怕她被淨芙的暗器所傷,等到淨芙安安生生不再動彈了,才敢揭掉淨芙身上‘生人勿近’的標簽。
向彤接過助理遞來的濕毛巾給淨芙擦手擦臉,她怎麽放心讓助理這麽個笨手笨腳的男人來做。淨芙扭著連不配合,向彤打趣徐陌:“這就是你醉酒後的姿態,好看嗎?”徐陌翻個白眼沒有理會,倒是淨芙的助理捂著嘴偷笑大明星的失態。
“我就說不能辦……午餐會,老頭非強著……強著什麽良成吉日,搞笑!又不是結婚,白害我……荒廢……整個下午的時間。”淨芙眯著眼說醉話,向彤逮著時機給她臉才遏止了她滔滔不絕的抱怨,哪知道向彤的手才剛離開,她又高八度叫罵起來,“死老頭,我就說不能……不能離婚,他偏……偏不聽,這下好了吧,孤獨終……終老都沒人可憐。求求老天爺發個……老伴兒給他吧,我看著都糟心。”
就像書生所說,淨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麵上和她爸水火不容,可心裏還是疼惜那孤零零的老頭子,甚至潛意識裏超過了疼惜自己。
離開的時候外麵太陽正大,徐陌下午還有工作,搭上保姆車就去了片場,隻好叫潔麗開自己的車把向彤送回家。向彤和潔麗一來二去也比剛認識的時間後熟稔不少,可畢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矯情,自然少話說,兩人能聊的不過就是徐陌的雜食,索性就免了客套寒暄。
“向彤姐,我聽徐陌說你懷孕了是吧?”
向彤暗罵徐陌是大嘴巴,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拿著到處說,還囉唕這讓人送紅包,萬一到時候沒懷孕,豈不是一場歡喜一場空,還怎麽有臉出去見人?
“向彤姐,我告訴你,我今天觀察裏好久,發現你愛吃算的,我表姐之前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最後生了個大胖小子,我看這事沒跑!”潔麗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生孩子的是她似的。潔麗說著說著還滿腦子跑起了小火車,“我都沒辦法想象徐陌的孩子長什麽樣,我能不能做回狗仔啊?讓我賺一筆就成!”
潔麗征求向彤的意見,搞得她如墜雲霧:“賺一筆?”
“到時候媒體肯定要花重金買孩子的照片,我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嗎,與其讓狗仔把孩子拍醜了,還不入我親自上,至少在徐陌身邊跟進跟出那麽久,也算學了點攝影的皮毛功夫,你說行不行?”
向彤隻覺得好笑,要是這麽值錢,她是不是應該把孩子的超聲波照片也留下來,那可是原始檔案啊。
潔麗把徐陌的車停放妥當,自己打車趕回片場幹活,向彤獨自徘徊在樓梯上,上了又下,媽媽這時候肯定是在家的,要不要進去呢,要是握在手裏都已經有了溫度,手心的汗濡濕了它,差點就滑掉了。
猶豫良久,她還是決定敲敲門,試試運氣,果然三聲門響之後就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媽,是我。”
裏麵沉默了半晌才聽見有拖鞋的朝門口走來,門縫開了小小一條,看得見媽媽半張臉,好像比起離家時蒼老了不少,使得她心頭不由收緊。
“媽,我來看看您。”她幾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小聲說出這句話。向媽媽定定看了她很久,臉上波瀾不驚,緩緩打開門,衝著裏屋喊道:“老向,你女兒來看你。”
聽了這句話,向彤整顆心像是掉進了醋壇子,酸倒無以複加,可她清楚這門開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容易,趁媽媽還沒有反悔,她趕忙踏進門裏。放眼望去,家裏沒什麽變化,自己的閨房大門緊閉,不知道是什麽樣。之前她住校的時候媽媽總是喜歡把曬幹的衣服放到她床上疊整齊再收進櫃子裏,她抱怨人走茶涼就亂占地方,媽媽卻說:“放些東西上去,我就當還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