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愛要不計代價
久久之後，他答非所問地說：“難道在你眼裏，我就那麽不可信嗎？”
向彤難過地別開臉，不再看他，她已經不確定能不能再相信他了，如果不是出於感情，那究竟還有什麽力量讓他寧肯配上自己的前途也不願豁出去和那個女人鬥一次，在她的記憶裏，徐陌是隱忍堅強的，且從不輕易認輸，更別提不戰而敗。
柳芸萱不想再聽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她關心的是更廣闊的天地，硬是插話進來：“我代表公司通知你們，三天後在西園舉行記者招待會，不管你們有什麽理由，務必出席。還有，這些照片我一定要在會上公布，錯失時機的事情我柳芸萱不會容忍。”她說著就卷起照片，連帶著那疊文件和卡片一塊塞進自己的手袋裏，默默打定主意。
“哼。”徐陌忽然從鼻子裏噴出一聲輕笑，這是對柳芸萱無言地反駁，柳芸萱有些惱怒，徐陌到底是什麽時候從積極轉為消極了？這不是他麵對困難的態度，他是那樣強大，怎麽能退縮呢？她不禁問道：“你笑什麽？”
徐陌陰陽怪氣地說：“你要把東西拿走，我不攔著你，反正留在我這兒也沒什麽用，但是你想想，如果你公開了會有什麽後果？”柳芸萱尋著徐陌的話往下想，一時找不到答案，徐陌又說，“你別忘了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東西，顯然她並不害怕我們公開，反而興許還巴不得我們把照片弄得天下皆知，她現在一定有了對策，就等著我們一步步落入圈套，我問你們，她想什麽，算計什麽，你們清楚嗎？”
向彤像是被人猛擊了腦袋，從剛才渾渾噩噩的激動情緒中抓到裏門冷靜，這相當於是對方送來的藏寶圖，要是按圖索驥，成了的話固然很好，可要是一無所獲該怎麽辦？更壞的是，如果真像徐陌說的那樣，這是個圈套，那麽對方一定在等著他們糊裏糊塗狗急跳牆之後淪為甕中之鱉，倘若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向彤不敢再往下想，她根本就參不透其中的玄機，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冒出個奇怪的想法，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這是她心甘情願送來的，況且她也說會原諒你，為什麽不？”
“是啊，以這種變態的作法，保不齊她說的都是真的。”柳芸萱趁機敲邊鼓，期望能轉變徐陌的態度。
徐陌安安穩穩地靠在沙發靠背上，雙手隨意散在兩邊，有些好整以暇，她們都在等他的決定，而他隻是冷冰冰地笑著，從唇縫間擠出句話：“信任不是美德，迷信就更可笑。”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個女人她們誰都沒見過，對於一個陌生人的話，恐怕連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可信度少得可憐，要是緊緊因為兩句假惺惺的話就把整個遊戲的主動權交到對方手上，那不僅是蠢，而且是無可救藥的蠢。
徐陌複又淡淡說道:“你們要是想證明的話，我不攔著。”
話都說到這步田地，兩個女人心裏顫了一下，不管她們做什麽，出發點都是為了徐陌，要是連徐陌都不買賬，或者自己親手斷送了徐陌的前程，那豈不是和初衷背道而馳了？結論就是太過冒險，誰都擔不起那翻天覆地的結局。
柳芸萱提著手袋的手指緊緊握在一起，指節漸漸發白，這是場豪賭，她必須要沉下心來仔細規劃，這照片是一定要好好收著的，她放緩語氣道：“我會見機行事，還是那句話，我這人不是沒有狠心。”她連頭都不會，雙手緊緊抓著手袋，仰著頭出去了。
放狠話的環節終於結束，立場分明，三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和顧慮，決定權到底在誰手裏，恐怕連老天爺都糊塗了。
過去向彤總是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於是她習慣等待，習慣安安靜靜地被命運規劃，可是現在現實狠狠給她上了一課，標題叫‘事在人為’！她終於醒悟了，很想做點什麽，可卻無奈地發現，自己實在無能為力，而對於這種力所不及的事情，除了傷情還是傷情。
這一天兩人沒有再說過話，也沒有吃過什麽東西，空著的肚子和塞滿的腦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件事，始終是一塊兒病，讓彼此耿耿於懷。
夜裏向彤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現在的生活有點類似於隱居，很久沒有和外界聯係，也沒有可以傾訴排解的人，所有事情隻能自己默默承擔著，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無限懷念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這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情，曾經溫暖的家庭，曾經愛著自己的爸爸媽媽，曾經要好的朋友，曾經一起輾轉相親場上的搭檔，全都因為一個‘情’字，合了又分，便再也不能合了。
她不知道靜靜抹了多少寒涼的淚，隻知道天蒙蒙亮的時候枕頭濕了一大片，微微閉著的眼睛再也睜不大了，用手輕輕揉揉，才發覺早就哭腫了，像是兩枚鼓鼓的核桃掛在臉上，當年的豪情壯誌竟然換的如今這般落魄下場，真真再也無言麵對江東父老了。
徐陌心裏的掙紮不會比向彤少一分一毫，他反而是承擔著雙倍甚至是百倍的煎熬，他的顧慮永遠那麽多，且隨著時間的增長，隨著事件的發展越積越多，越積越重，像是一堆三九天的冰雪，沉甸甸壓在心頭上，澆熄了火苗，散發了溫度，隻剩下冰天雪地、暖不化的涼。
奶奶暗地裏給他打過幾次電話，剛好都是向彤不在的時候，奶奶在電話裏的態度和明確，她是真心喜歡向彤這個孫媳婦兒，也明白向彤是這世界上真心實意愛著他且不計較回報的女人，奶奶說過，能娶到向彤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至少讓從小就孤僻的他變得燦爛了，甚至開始一點點相信世間真情。奶奶從小看著他長大，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改變全是因為有了向彤，於是，奶奶隻輕輕說了句：“如果愛她，就要不計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