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求朕
妖嬈女子一手五指細心包裹這紗布，另一隻手，撫弄著烏雲般發絲間的金釵，搔首弄姿。
“皇上，時辰差不多到了吧？是不是該開始了？怎麽要被斬首的那個人還不到呢？”
東辰夜如同給小動物順毛一般輕撫著蘇凝霜的後背，“愛妃不急，你看，那不是來了嗎？”
蘇凝霜順著東辰夜所指的方向一看，眉眼立刻飛了起來，“還真是說到就到！臣妾已經等不及要看她人頭落地以後，鮮血噴湧的樣子，想想真是……讓人家好害怕呀……”
抬手遮住了眼睛，往東辰夜身後縮了縮。
東辰夜不無嘲諷地勾起了嘴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怎麽？要來看的人是你，現在不敢看的人也是你？你若是害怕的話，朕這就命人送你回宮可好？”
蘇凝霜假笑了一下，“不用了皇上！臣妾就算再怎麽覺得害怕，也要留在這裏看著，來都來了，哪裏半路打退堂鼓的道理？”
“愛妃能這麽想，朕甚感欣慰。”
兩人談話的工夫，囚車已經在官兵們的押送下到達了刑場。
車門打開，裏麵的人被官兵粗暴地扯下車來，令人意外的是，要被砍頭的白發魔女竟然帶著頭套！
東辰錦一動，花姨立刻拉著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是不是夫人！東辰夜狡詐多變，還戴著頭套，實在不得不叫人起疑！”
東辰錦全身緊繃，隨時處於備戰狀態。
花姨勸他，“再等等吧……”
百姓們遲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有人帶頭丟起了臭雞蛋、爛菜葉……群憤一下子爆發出來，達到高點！
“殺了這個妖女！”
“殺了這個妖女！”
“為我們死去的將士們報仇！”
“報仇！”
“報仇！”
“我們要報仇！”
蘇凝霜掩唇笑得不可遏止，“原來她這麽討人嫌！看來今天臣妾來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有這麽多人是和她一樣的討厭蘇雲染了！
這證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啊，她費盡心機，苟延殘喘！爬到今天這個位子，也是對的！
她終於可以看蘇雲染匍匐在她腳下，生命如同一隻螻蟻一邊被她所掌控！
“愛妃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啊？”
“嗬嗬！哪有，一切全憑皇上做主，臣妾就是看個熱鬧而已。”蘇凝霜熨帖著額發，目光在下麵人群中溜了一圈，“好像，我們等得那個人沒來……”
東辰夜看都沒看下麵一眼，徑自吩咐抽出令牌往地上一擲，“行刑。”
“皇上！”蘇凝霜忙抓住東辰夜的手。
東辰夜挑眉，“怎麽，難道你現在念及姐妹之情，舍不得朕殺了她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怎麽會！”蘇凝霜眼中，分明是比東辰夜還要狠厲的陰鷙，相比就這麽讓蘇雲染死了，她更想看到東辰錦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他麵前那種痛苦的表情！
那才叫過癮！那才叫大快人心！
儈子手豪飲一口酒，噴在大刀上。
東辰錦腳下一用力，花姨硬是死死拖住了他，“再等一下！”
“我等不了了！不管那是不是雲染，我隻知道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險！”
“等一下。”
這次的“等一下”，不是別人說的，而是皇帝東辰夜。
儈子手差點就把那一刀揮下去了，急忙止住，差點閃到自己的腰。
蘇凝霜不明所以地看過來，東辰夜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徑自站起來，然後走了下去。
人群中，東辰錦握緊手中的劍柄，隨時準備衝出去。
其他人也是嚴正以待，大氣都不喘，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東辰夜的一舉一動。
東辰夜步履從容，不緊不慢，一步一步走到跪著的犯人麵前，然後忽然伸手揭開了她的頭套。
人群中響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一頭蓬亂且沾滿血汙的白發，肮髒不堪的臉被糾結的頭發遮去了大半，兩隻寒光凜冽的眼睛，讓人一看，就不住的想往後躲。
蘇凝霜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才綻開一抹豔麗的嬌笑。
昨兒還看著女人一副傲骨錚錚的樣子，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時辰？
完全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好像不知道從哪個死牢裏拉來的囚犯。
看來昨兒她並沒有睡好一個安穩覺啊？
不過透過那模糊的麵部輪廓，蘇凝霜還是可以辨認出，那就是她一心想弄死的女人--蘇雲染！
“那是不是？”花姨眉頭緊皺，嚴肅地等著東辰錦的回答。
並和眾位一起來的人對視了一眼，那些人皆無聲地點頭。
他們已經計劃好了，今日來劫人，說什麽也絕對不能讓主子有任何危險。
所以一旦確定了要救的人，他們會分成兩撥，一撥人假扮主子去救人！
另一撥人就用最快的速度把主子帶離現場！
哪怕是把主子敲暈，也在所不惜！
東辰錦目光如炬，穿過人群，直射在刑場中的人臉上。
“我不知道……”
“什麽？”花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別開玩笑了，你一定知道的！”
東辰夜心中很混亂，那人身上，既又蘇雲染的一些特征，可是同時又存在著一些陌生。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交織在一起，連他都一時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蘇雲染了。
而且他們離得有些遠，除了一個大概模糊的樣子，東辰錦根本看不清細節，真的不能確定。
花姨心一橫，“不管了，再等等！”
她已經在心中做了決定，一會不管發生什麽事，都照原計劃，分兩撥行動。
“砍！”
一陣血光閃過，一顆頭顱被拋向半空，又落下來，球一樣滾到一旁。
“啊！！！”
人群中爆發一陣尖叫。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甚至那顆頭根本就不是儈子手砍的。
而是從東辰夜手中飛出的彎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砍掉了那顆腦袋而就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東辰錦已經衝出人群，到了刑場邊緣。
東辰夜笑聲戛然而止，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剛才那個女人是誰不重要，死都死了，現在問有什麽意義？誰也沒那個本事可以起死回生，倒是你自己，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求朕饒你一命嗎？”
“我問你，那是誰！”
東辰錦很堅持！
“你現在求朕的話，朕也許會饒你一命呢？你可從來沒求過什麽人，朕真的很想看看你求人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那是誰！！！”
東辰夜眼神一暗，“東辰錦，你實在不識好歹！”
抬手一揮，“給朕抓起來！”
大隊早就埋伏在刑場周圍的官兵一下子出現在圍觀人群身後。
百姓們驚慌失措，東奔西走。
官兵們排開一條路來，湧進來輕易便製服了東辰錦，東辰錦甚至連反抗一下都沒有。
“這些圍觀的人也別讓他們跑了，裏麵一定還有東辰錦的同黨，都給朕抓起來，一一盤問。”
一聽這話，百姓們頓時嚇得腿軟。
哀嚎求饒聲一片，不絕於耳。
“皇上饒命啊！”
“皇上饒命啊！”
“草民是冤枉的啊皇上！”
“皇上明鑒呐！”
“哈哈哈哈哈哈！”東辰夜大步走回，袖子一甩，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眼中精光四溢，“五哥，別來無恙！”
到了這一刻，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雖然明知今天安排這一場行刑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引出東辰錦。
既然已經無路可退，東辰錦反倒淡然了，“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剛才你殺的那個是誰。”
“夠了！”東辰錦突然低喝一聲。
所有正在推搡百姓的官兵們都停住了，這種潛在骨子裏對東辰錦的服從讓東辰夜一下就暴怒起來，“都愣在那裏幹什麽！朕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還是你們個個都想抗旨不尊！”
東辰錦直視高高在上的天子，“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抓我嗎？現在我已經在你手上了，你何必還要為難這些百姓？”
東辰夜眼睛一轉，“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朕就給你一個麵子，朕相信你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的，你的那些同黨的賤命，朕就先留著，放了他們！”
百姓們忙對皇帝感恩戴德。
“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
“謝皇上！”
東辰夜心中冷笑，東辰錦，你看你這好人做的，根本沒有人感激你的恩德，朕是皇帝，這些都是朕的子民，他們隻會服從於朕，也隻會感恩於朕！是朕！
“東辰錦，我們雖然為兄弟，可是朕有的時候，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明知今天這一切就是個陷阱，等著你往裏跳的，你為何還要來？即使朕殺的隻是個冒牌貨，你也按耐不住要自己跳出來？”
東辰錦彎唇，“可是有時候就算明知道是送死，也無法不來。”
“什麽意思！”
“人生在世，不必事事都想得清明，有時候笨一點，也總比自作聰明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