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
一連幾天過去,一無所獲,主副將在南兮安排的住所待命,沒有一個擅自走動的。 漁網撒下幾天卻沒有逮到魚,梵生找連灼喝酒,兩人挑了處清靜的花園,大樹下邊喝邊聊,顧遙知備了點下酒菜送過去,她心裡也有點煩悶,就坐到梵生旁邊,拿壺
酒喝一點。
連灼說:「不應該啊,你,我,南兮,我們三人聯手布的局,怎麼看都像要出征,不給夜青時傳消息,這死傢伙怎麼就這麼按捺得住?你說到底是為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
「是不是我們哪裡露了破綻?」
「按說不應該,你請旨出征,南兮御批,就算我不提出緩上幾天籌措軍需,雲遠也會遞摺子,出征最忌諱的本就是倉促。」
「接下來怎麼辦?」
「明兒朝議我繼續拖延。」
但是沒有等到朝議的時間,冥府傳來急報,夜青時突襲返仙台,返仙台告急,連灼帶上十萬大軍及時趕到,才解了危局。
梵生的眉心顰了一整天,夜青時曾是冥府之君,對冥府再熟悉不過,返仙台又能直接抵達九重天中心,所以夜青時才會屢次把目標鎖定為返仙台。
一但成功,九重天必定大亂。
如此處於被動,讓夜青時突襲冥府,不如……
晚一些的時候,梵生把連灼和南兮叫來了書房,定下五日後打開進入九重城的通道,發起強攻擊。
顧遙知要隨師傅踏上征程,南兮留在九重天,不再在九重天的重擔壓梵生一人肩上,近來思慮過度,老鳳凰的氣色又些不太好了。 梵生把冉影劍重新交給了她,說:「我還在,冉影就碎不了,這段時間我請王母將冉影洗鍊了一番,之所以給你,是殺敵之外希望你少一分危險,讓冉影代替我保護你
。」
她撫撫他又蒼白起來的臉頰:「好生在九重天呆著,凌老叮囑過,你不能再用法力。」
「嗯,不用擔心我。」
「我不帶方俞,讓方俞留下來照顧你。」
「不必,有晨音就足夠了。」
「那好吧,我不在你可不能欺負意兒,意兒還小,過幾年再讀書寫字也不遲。」
「嗯。」
「另外,師兄在九重天,你就別再什麼事都要管,交給師兄打理,這段時間,師兄格外努力,為的就是不讓你再操勞。」 「南兮是時候挑起九重天重擔了,正好借著此次發兵九重城,交由南兮定奪部署,待你與連灼凱旋而歸,南兮便能收穫更多的擁戴與敬重,在九重天的帝位上譜寫屬於
他的輝煌。」
「此戰過後,我們便不再動不動就離別了吧。」
他吻了吻她眉心:「我等你回來。」
她本想回以他情深一吻,兒子又跑了進來,拽著她的袖子不肯松:「娘親,明天要隨連叔出征嗎?」
「是啊,」她蹲下身跟兒子說:「娘親是軍中副帥,必須要去。」
「可是……可是,」小傢伙掉下豆大的眼淚,靠山不在身邊,父君饒不了他。
「娘親已經和你父君說好了,娘親不在的時候,不準父君欺負你。」
「哦,其實意兒明白,父君都是為了意兒好,意兒是翊天君的孩子,不能不學無術,成天只知道玩。」
「真乖,意兒這麼懂事,說吧,想讓娘親獎勵點啥?」
「意兒今晚想挨著娘親。」
自打父君身子漸好,就不準夜裡歇息的時候他往中間擠,娘親去沐浴時就威脅他,如果不乖乖去奶娘那,就等他睡著后把他抱去送人。
顧遙知答應了兒子,梵生好不容舒展開的眉宇又皺到了起,明天她要出征了,想著今晚好生溫存一番。
兒子要跟他爭,他就截胡!
小妮子收拾衣物去沐浴,他在在外面等著,小妮子沐浴完,擦著濕漉漉的長發往外走,他突然現身,截小妮子去浣花海。
自家兒子也不能想霸佔就霸佔他的妻。
時季轉涼,荒漠又依舊炎熱。
連灼這次沒有兵分幾路,也不講什麼戰略計謀,就集中一個點,打開一處通道,如此一來,軍中有夜青時的眼睛也不怕。
不過死守通道並不是長久之計,以逸待勞下去,夜青時不戰已贏三分。
「遙知,」連灼走進她的軍帳:「有沒有東西要帶?雲遠明天要送一批軍需來。」
她正在發獃,想兒子想老鳳凰,相思入骨的滋味挺磨人的,她就說:「有倒是有,但不宜帶來。」
「巧了,為師也是如此,好想家裡閨女。」
「不想晨音?」
「想,很想很想,晨音有身孕了。」
「啊?師傅,怎麼不早說。」
「晨音不讓張揚,戰事要緊,我也是臨行前才知道的。」
「師傅過來坐,」她去桌邊倒茶,說:「咱們爭取在晨音生孩子前大勝而歸。」
「為師就是來找你商量法子的,軍中就你最不可能是叛徒。」
「呵呵,」她乾笑兩聲,言歸正傳:「現在通道打開了,九重城從邊緣開始虛化,逐漸縮小,我們死守便沒有白守。」
「但是蠻荒條件艱苦,時間一長,又久而不攻,軍中勢氣會受影響。」
「夜青時前兩天派了妖魔鬼怪試圖堵上通道,之後一直沒動靜,應該是看破我們耗不過,坐等我們退兵。」
「不可能退兵。」
「九重城內定有另有布防,瀚軒安插的小鬼半點消息傳不出來,不過那叛徒也把消息傳不進去。」
「為師琢磨了幾天,等最後一批軍需送到,就強行攻進去。」
「嗯,師傅帶中路,我呢?」
「你當然是跟著為師。」
「這個樣子我會沒有用武之地的。」
「無所謂,為師這顆腦袋不要了,也要保證你活著回到老鳳凰身邊。」
「師傅,我們都要活著回去。」 連灼拍了拍她肩膀,老懷安慰:「當初收你為徒,為師猶豫過,做了我司戰之神的徒弟,隨為師出征再所難免,而戰場上刀光血影,生與死難以斷言。現在想來挺佩服
老鳳凰,明明那麼看重你,仍然逼著為師收下你這個徒弟,如若忍痛割愛,送你到為師門下,一次次隨師征戰,你不止是老鳳凰的驕傲,還是為師的。」
她沒忘她是這個空間的維護師,維護的便是這個空間的秩序,她就淡然一笑說:「我也有我的使命與責任。」
大戰在第三天打響,連灼親率前鋒營突進,她帶中路緊跟其後,染血的冉影劍在昏暗的通道里越發橘紅璀璨,大放異彩。
全軍勢力如破竹,有了傾曉上的憫生淚,不怕夜青時用毒,雖有飛獸阻攔,但連灼早有應對,特意帶上了各族撥尖的上仙上神,施法將飛獸一隻一困住。
梵生以防萬一,調來了十四隻護荒獸助陣,顧遙知飛落領頭的護荒獸背上,雙手織印,布下法陣抵擋妖魔鬼怪射來的亂箭。 梵生抱著兒子,命輪之鏡前指著法陣里明亮耀眼的小身影:「這是你娘親,記住了,等你長大了,如果父君不在你和娘親的身邊,你要像娘親這樣保護四海八荒,亦要
這般保護你娘親,保護你自己,因為你娘親可以沒有父君,但不能沒有你。」
小傢伙聽得一知半解,但認真點了點頭,說:「意兒還要保護父君,只准娘親一人欺負父君。」
「笑話,你娘親能欺負父君?父君讓著你娘親而已。」
「才不是呢,父君怕娘親才讓著娘親的。」
「這叫愛重。」
「父君為什麼又要欺負意兒呢?父君不愛重意兒嗎?」
「父君那是管教你。」
「娘親也管教我,但是娘親不拿藤條。」
「小東西,你也學你娘親記仇是不是?今晚去奶娘那睡。」
「不行,娘親交待過的,意兒每天晚上都要和父君一起睡,監督父君有沒有偷偷遛出去跟鬼混。」
「什麼??」
「意兒要監督父君。」
小妮子還有這招?可惡,他想左擁右抱還需等到今天?
不對,小妮子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夜,漫長,有兒子在身邊,他不會覺得孤獨。
九重城裡。
連灼一鼓作氣率軍殺到崇宮大門外,清點完傷亡情況,下令將崇宮包圍起來。
夜青時站在崇宮的高大城牆上,眼裡是冰冷的笑意,居高臨下對連灼說:「九重城沒有這簡單,攻得進來不代表退得出去,連灼,你在心急什麼?梵生快要死了嗎?」
「你才快要死了。」
連灼翻身下馬,一個人走近夜青時,說:「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與老鳳凰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從開始到現在,從中作梗的一直是瀾若衣。」
夜青時控了團黑氣落在連灼面前,附在沁心身上的瀾若衣從黑氣里滾了出來,幾處要穴扎著鎖魂釘,瀾若衣如若鎖死一般,無法逃走。
夜青時說:「我把瀾若衣交給你處置,我也會放你離開九重城,因為我等的不是你,而是梵生。」
「老鳳凰不會來。」
「是嗎?真是失望,不過我還是會這裡等他,你愛走不走,但機會只有一次。」 夜青時說完就消失不見了,風裡殘留深濃的酒氣,連灼慎重拿捏后,吩咐逸歸說:「傳令下去,原地休整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