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初探青龍洞

  炊煙嫋嫋，雞犬相聞。薄霧還未散盡，纏繞在山林峰穀之間。遠處青山如黛，近處溪流淙淙。陽光從樹枝的罅隙間穿透過來，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山裏的時間似乎比山外慢，已經是臨近中午時分，卻如清晨一般的清朗透明。


  車剛停穩，喬三和夏蓮便迎了出來。


  喬三看起來精神飽滿，憨厚地笑著，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身後的夏蓮出落得更像一支出水的芙蓉，嬌俏清麗無比，臉上蕩漾著一層恬靜的微笑。


  周如意親熱地去摟了夏蓮的肩膀，連聲讚歎她的皮膚真好，就像從脂粉堆裏揉捏出來的一樣，在陽光下顯得滑膩而豐潤。


  我伸手與喬三握，喬三還不習慣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遲疑了一下，趕緊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才與我握。


  周如意大聲招呼我打開車後備箱。我打開了才發現，她居然買了很多東西，將後備箱塞得滿滿的。我不得不暗自佩服她是個有心之人，不像我，散淡慣了，去誰家都是兩手空空。


  我和喬三將禮品搬下車來，堆起來居然像一座小山。


  也許是喬三的姓暗合了我的名，第一次在中心醫院門口看到他們後，我無緣無故就被他們當時的慘像打動了心。那時候的喬三落魄得就像一條丟了魂的狗，而疾病纏身的夏蓮，渾身黃疸看上去就像一個垂死的老女人。


  喬三突然悄悄對我說道：“李醫生，謝謝你啊。”


  我一愣，似笑非笑問他道：“你謝我什麽？”


  喬三指著蜿蜒到他家的一條成形了但沒成功的路，由衷說道：“你幫我們修了這條路，我們山裏人個個都知道是你讓人修的，家家戶戶都感激著你呢。”


  他不說，我還能裝傻蒙混過去。他一說，就像捅開了一層窗戶紙。看著一條殘破不堪的路，我羞愧不已地紅了臉說道：“喬三，事沒辦好，真對不起。”


  喬三誇張地笑了起來，真誠地說道：“李醫生，你這是打我的臉啊。我們一分錢沒出，能有這麽好的一條路通到家門口來，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麽你還對不起我們了呀。”


  我在心裏苦笑，讚歎鄉親們的淳樸。我隻是做了一個順手人情，而且這個事情並沒做得盡善盡美，但在他們心裏，我已經做了一件非常大的行善積德的好事。


  深秋的山裏，薄涼逶迤而至。盡管陽光明媚，但一陣秋風起，遍體便冰涼。


  這裏與嶽城隻有一百來裏的路程，卻如另外一個世界。這裏寧靜，安詳，沒有嶽城的喧囂與繁華。這裏就像一汪清泉，瞬間能將心底的塵埃滌盡，讓人沐浴在陽光裏，呼吸著新鮮無比的空氣，心胸刹那間便開闊了許多。


  喬三邀請我們進山，是因為這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山裏人都勤勞，家家戶戶屋簷房梁下都掛滿了喜人的玉米和紅紅的辣椒。屋角堆滿了地裏新挖出來的紅薯，壘成小山一樣的南瓜和嬰兒般肥胖的冬瓜。


  然而這些都不是喬三邀請我進山的理由，他要帶我去見識一種他剛發現的一種魚。


  我好奇地問他是什麽魚？在我的想象中，山裏有魚，並非怪事。畢竟有溪有塘，即便不放養，隻有有水的地方，魚兒自會生長。


  喬三給我說的魚，是一種怪魚。通體雪白，且能一眼看清楚魚肚裏的東西，似乎魚兒透明一樣，恍如銀子打造出來的一樣。更讓他驚奇的是魚兒沒眼睛，卻能看得清路一樣，在水裏遊來遊去，卻不會撞著東西。

  我被他說得心癢難熬，催著他帶我去看。


  喬三卻不急，安排夏蓮給我們做飯。剛好我們早上過來時吃的東西不多，此刻也餓了。


  飯菜上桌，豐盛無比。喬三閑時喜歡上山打獵，他有一杆獵槍，還有一張強弩，尋常野物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沒逃脫的機會。他又會布陷阱，經常能撲捉到別人看都看不到的機靈美味。


  喬三打獵，夏蓮手巧。捕回來的獵物夏蓮便烘幹，製作成精美的臘味，山辣椒滿滿的炒一盤，隻需聞到香味，便會將心底的饞蟲一個不剩地勾引出來。


  夏蓮燙了糯米酒，往酒裏打了兩個雞蛋，甜膩粘牙。


  席間，喬三給我說起他遇到怪魚的事，還沒開始說，夏蓮的一張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自從喬三偶然尋到青龍洞後，夏蓮便對洞裏的水喜歡得不得了。要說青龍洞的水應該要流出洞外。隻要有水流出來，就不妨礙有人知道這有個洞。偏偏青龍洞的水流到洞口時，便會落入一扇形的石縫中，一點一粒，盡數入岩，外麵絲毫看不出蹤跡。


  洞裏有一齊腰身的水塘，闊約五六個平方，水質清冽，入嘴甘甜。恍如一道銀練，直透心底。


  洞口被雜草掩蓋，高不過半米，人要入洞，需彎腰細步才行。


  夏蓮第一次進洞，就喜歡得不想出來。看到潭水，忍不住脫衣入浴。入水之後，遍體舒泰，周身疲憊瞬間一掃而空。從此以後，夏蓮便將洞中水潭作為自己的沐浴之地。


  洞內之水，夏則清涼。若遇天氣寒冷，水溫卻會升高。倘若到了冬季嚴寒，外麵冰天雪地，洞內卻溫暖如春，且潭水升起氤氳熱氣，溫度居然熱能燙手。


  前段時間夏蓮如往日一樣入洞洗浴，才在一麵光滑無比的石上坐下，猛覺腿邊有東西啄人，登時嚇得花容失色。此時洞外已經秋風乍起，涼意襲人。而洞內之水，似乎順應天氣變化，開始慢慢變暖。


  平常入浴，知道洞裏水潭裏並無魚兒一類的東西，就連潭底，亦無半點沉沙汙泥。想起洞內可能會有蛇蟲之類的東西，畏懼天涼而入水避寒，夏蓮焉能不大驚失色。


  喬三聞聲過去，打亮手電筒，便見水裏遊著幾條他平生未見的像魚卻不是魚的東西。


  他大著膽子撈了一條在手，才發現長得像魚，全身無鱗片，卻有頭有尾，背上有鰭。嘴邊兩根長須，卻無眼睛的怪物。


  光似乎可穿透其身，通體一根刺。體內之物，清晰可見。


  兩人不敢亂動，以為是世間仙物。悄悄放入水裏，倐地不見。以後隻要夏蓮入浴，這東西便會聞風出來，圍繞在夏蓮身邊，將她身上肌膚逐一啄遍。


  夏蓮起初還懼怕不已，等過一段時間，發現怪魚並無惡意，反而能帶給她極致般的舒爽。且怪魚啄過之後的肌膚，就如粉妝玉琢的一般，就連蚊蟲，也不再叮咬她了。


  我和周如意聽得一驚一乍，以為在聽神話故事。直到夏蓮羞澀地擼起袖子給我們看，果然看到她的胳膊就像一截粉嫩的藕一樣，居然晶瑩得迷人，似乎還有淡淡暗香。


  夏蓮說，有日她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在青龍潭裏沐浴過後，手指居然不治而愈，與之前毫無差別，甚至找不到割破的痕跡。又發現過去身上的疤痕，在怪魚啄過之後，恢複得完好如初。


  周如意迫不及待地催我進洞，她要親自驗證一下喬三夫婦說過的話。青龍洞裏究竟藏著什麽樣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