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神方
麻局患上抑鬱症是我始料不及的,我一點也不懷疑孔武師兄的診斷結果。雖說他不是精神醫療方麵的專家學者,但京都醫科大有個很傳統的習慣,醫學生在校學習期間,不會始終專注於本專業,而是要求將所有關於醫學方麵的知識都要分門別類吸收。
比如我,曾經還在婦產科見習過。
麻局的病,一直就讓外界揣測不定。這也是他離開衛生局局長的位子後,上麵一直不安排人接手他工作的原因之一。如果確定麻局患了抑鬱症,麻局的前途算是正式終結了。
我想起這段時間經常有衛生局的人來看望他,心裏頓時明白過來,這些人探望麻局病情是假,探聽虛實是真。
麻局下位,歐陽雷就能名正言順上位。
我不懷疑孔武師兄的診斷,但我潛意識裏有個念頭,麻局的病,一定與服藥有關。
是藥三分毒,何況是專門治療抑鬱症的藥。其藥性之強,後遺症之危害,隻有我們學醫的人心裏明鏡一樣的清楚。我敢斷定,麻局病情開始呈現嚴重趨勢,與服藥有關。
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長期服用專用藥,沒病也能治出一個病來。
我的判斷沒錯,孔武師兄將兩個精神科實習醫生帶來我辦公室,怒不可遏地罵他們。
原來麻局入院毓和後,孔武師兄就將麻局交給了他們兩個負責。實習醫生起初診斷麻局的病不算太嚴重,但從沒懷疑過麻局沒有病。
他們確實是將麻局當作了病人在治療。
我心裏暗暗叫苦,麻局的事,該不該算作是醫療事故呢?
如果是,責任在誰?無可否認,責任在我,因為我是毓和的法人代表,毓和的醫生將一個健康人治成了精神病,這要傳出去,毓和必定遭受滅頂之災。
我後背沁出來一層冷汗,開始感覺到事態嚴重起來了。
停止服藥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畢竟深受藥害的麻局不可能快速恢複健康。
實習醫生顯然知道闖了大禍了,他們緊張得似乎要哭出來。
其中一個低聲爭辯道:“我們的治療方案是征得病人家屬同意的。我們提出過懷疑,但患者家屬強烈要求我們下藥治療啊。”
我心裏一動,問道:“你說的是他妻子,鄒利群女士?”
實習醫生無比肯定地點頭,他們拿出一張鄒利群簽名的治療方案給我看,我看一眼鄒利群三個歪斜的字,心裏便湧起來一股說不清的味道。
鄒利群深知麻局沒病,為何她還強烈要求毓和下藥。作為護士出身的鄒利群,不可能不清楚藥物對人體的傷害是挽回不了的嚴重後果。
也就是說,麻局本來病,但吃的藥多了,自然就成了有病之人。
停藥觀察——這是我毫不猶豫下的決定。
看著孔武師兄怒氣衝衝帶著實習生離開,我驀地想起了《玄黃》。
我記得在《玄黃》上看到過關於治療神經性病變的藥方,當時並沒太在意。《玄黃》是一本奇書,起碼我認為是奇書。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將《玄黃》當中的藥方拿到現實病例中去求證。
對於中醫中藥這一塊,我有涉獵,但隻限皮毛。這可能是受到導師的影響,導師從不詆毀中醫中藥的療效,但他也從不將中醫中藥運用道實踐當中去。
麻局服藥是中毒,中毒就必須得解毒。我將全部所學從頭至尾細想了一遍,居然沒找到可以解除麻局服藥後遺症的對症藥品。
晚上回家,我沒顧得上與爸媽聊天,躲到自己房間去將《玄黃》找了出來。
打開《玄黃》的第五頁,我就看到了一個藥方——懵懂方。
看著名字我想笑,蘇家老祖先取名真是直白又玄妙,一個懵懂方三字,將病症表現得淋漓盡致。
人一懵懂,就是傻子。
我心裏想,蘇家祖先為什麽不取個傻瓜方。
仔細看了一下藥方,發現此方共需中草藥六十八味,其中有些中藥名字我聞所未聞。
中藥處方是老祖宗心血與智慧的結晶,我絲毫也不懷疑處方的療效。這些處方能夠流傳下來,都是經過了無數實踐和臨床結果凝結成的。
蘇家的《玄黃》書裏能單獨將此方列為一章,可見懵懂方不懵懂。
我決定將懵懂方放在麻局身上去試一試,我必須保證麻局能回到剛入毓和時的狀態。
有了主意,我的心暫時平靜下來。
我媽探頭探腦往我房間裏看,似乎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她的這種舉動讓我懷疑人生,在我的記憶裏,我媽從來沒這樣客氣地對待過我。我小時候喜歡戀床,特別到了冬天,我每天都恨不得學校放假不用上課。
我媽在這時候都會表現出她的勇猛,她會毫不猶豫破門而入,拎起我的耳朵逼我起床。有時候甚至會掀我的被子,讓我袒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而自鳴得意。
即便我後來讀了大學,我媽進出我的房間也從沒有過任何預警,她就像在家裏客廳一樣的自由,隨時衝進我的房間叫我。
我抬起頭看著我媽微笑,這段時間我很少與兩位老人交流,因為我實在是太忙了,我要為毓和打開一扇麵對嶽城的大門。
“李喬,忙不?”
我合上《玄黃》,道:“媽,你有事嗎?”
她猶豫一下,點了點頭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要有空,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說吧。”我爽快地回答她。自從我媽得知我就是毓和的法人代表後,她對我的態度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過去她三句話後必定罵我是“白眼狼”,現在這三個字已經很久沒在她嘴裏說出來了。
我媽輕手輕腳進來,在我的床邊坐下,將我房間打量一番後遲疑地說道:“李喬,要不,我們不做毓和的法人代表了吧。”
我吃了一驚,趕緊問她:“媽,你是怎麽了?”
我媽苦笑一下說道:“李喬,我們家都是老實人,你有本事,在哪都能混到一口飯吃,沒必要守在毓和啊。”
我心裏浮起一個疑團,前段時間我媽還在以我是毓和的當家人而自豪,怎麽才過去沒多久,她突然想要我離開毓和了?
我試探著問道:“媽,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了?”
我媽慌亂地搖頭,低聲說道:“李喬,你知道我們家無權無勢的,要是出了一點事,我和你爸可是一點本事和能力都沒有。不如我們安安生生過個平靜的日子,不想發財,也不想當官。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多好。”
我媽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話方式,讓我感覺到她心裏有話要說。
果然,過一會她認真說道:“李喬,我有個多年的姐妹在省城,你小時候人家還抱過你,你小子還撒了人家一身尿的的吳梅阿姨,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
我記憶中實在是找不出這麽一個阿姨來,我也不知道我媽突然提起這個阿姨的目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