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是真瘋了
孔武師兄引著我慌不擇路趕到麻局病房門口。
門口圍著一圈人,都在探頭探腦往屋裏看。我擠進去人群,便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麻局屋裏淩亂,黃婉清衣衫不整地蹲在牆角嚶嚶的哭。我隻需看一眼,便明白發生了什麽。我示意孔武師兄去關了門,將圍觀的人群疏散開去。
黃婉清抬起頭驚恐著看著我,我的眼光瞥到她胸前的一抹雪白,順手扯過一張床單搭在她身上,低聲說道:“先去我辦公室等我。”
麻局不在屋裏,窗戶洞開。當我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麻局不知用了什麽工具,居然將我安排人焊接的窗欞撬彎了。一個剛可容一個人爬過去的洞,就像一張血盆大口一樣的虎視眈眈著我。
窗外,是一條窄窄的雨簷,麻局正閑庭信步一樣的在雨簷上徜徉。
他臉上掛著一絲難以琢磨的微笑,嘴裏念念有詞,踩在剛好容一隻腳寬的雨簷上,居然如履平地。
他的腳下是十幾米高的水泥地,倘若他一腳踩空掉了下去,他的一條命就將報銷。
我沒敢叫他,甚至都不敢靠近窗戶。麻局此刻正沉浸在他的世界裏,外界任何的異響都有可能驚動他,從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招招手叫孔武師兄過來,吩咐他趕緊帶上幾個年輕力壯的實習醫生抱著棉被下到樓底下去。雖說這個辦法不算完全保險,但萬一麻局掉了下去,舉起的棉被還能緩衝一些力道。
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注視著麻局的一舉一動,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孔武師兄準備就緒之後,才靠近窗邊,輕聲呼喚著他道:“麻局,你過來,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麻局抬起頭看著我,咧開嘴笑,說道:“我不過去,我認識你,你是上麵派來查我的人。”
我搖搖頭說道:“麻局,你肯定誤會我了。”
麻局依舊笑嘻嘻的,就是不走近窗戶邊來。
我靈機一動,拿了一張紙晃了晃說道:“麻局,經過組織調查,確定你是清白的。結論都出來了,不信你過來看啊。”
我故意將紙搖得嘩啦啦的響,果然引起了麻局的注意。
他遲疑地看著我手裏的紙,歪著頭問我道:“你沒騙我吧?”
我嚴肅地回答他道:“我不會騙你,是真的。”
麻局嘿嘿地笑了,指著我說道:“還說沒騙我?你們都是騙子!”
他轉過身去,雙腳在雨簷邊來回行走如飛。
我心裏猶如揣著一盆火,火焰幾乎將我的心燒焦。麻局所站的雨簷,換了平常人,誰都會腿肚子打顫。如果像我這樣有恐高症的人,隻需往底下看一眼,便會魂飛魄散。
我急得要跳起來的時候,正想著要采取什麽措施的時候,麻局突然湊了過來,雙眼死死盯著我手裏的紙。
我沒任何遲疑,電光火石之間,我將身子從窗戶的洞裏鑽了出去半個身子,一雙手就牢牢抓住了他。
麻局顯然反應了過來,他使勁想要掙紮。突然低下頭來,死命咬住了我的手臂。
一陣鑽心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但我心裏隻有念頭,哪怕他就是啃下一塊肉來,我也不會放開他。
外麵的人蜂擁而入,七八個人手忙腳亂將他硬生生從窗戶的洞裏拉了進來。
麻局雙腳亂跳,破口大罵“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我忍著巨痛,吩咐給麻局注射鎮靜劑。
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冷靜下來,而能讓他冷靜的唯一辦法就是強行注射鎮靜劑。
一針下去後,麻局安靜了。
我還是不放心,讓人拿了專用的捆綁繩,將麻局牢牢綁在床上,叮囑孔武師兄親自坐鎮,絕對不能再出一絲差錯。
安排妥當後,我急匆匆趕回辦公室,黃婉清還在辦公室等著我。我需要從她嘴裏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黃婉清還在嗚咽,滿臉淚痕,顯得楚楚可憐。
我安慰她道:“沒事了,都好了。你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
黃婉清低垂著眉,半天不吭聲。
我急得想罵娘,可是看到她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渾身瑟瑟發抖,話到嘴邊還是被我強行咽了回去。
我輕聲問她道:“婉清,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她猶豫一下,輕輕咬著下唇說道:“他欺侮我。”
原來黃婉清按我的要求去煎熬了懵懂方後,滿心高興端去給麻局喝。
麻局坐在床邊,黃婉清就隻能蹲在他麵前的地上,雙手捧著湯藥,哄小孩一樣哄著他說道:“老板,你喝了這碗藥病就會好起來。”
麻局笑嘻嘻地看著她,眼光落在她胸口,再也移不開。
等黃婉清發現情形不妙時,麻局的一雙手已經將她的手腕牢牢抓住了。
她怕灑了中藥,沒敢動,隻能低聲哀求著他說道:“老板,你快鬆手,喝藥呀。”
麻局一把將碗掃到地上,抱起黃婉清就往床上扔。
黃婉清嚇得魂都差點丟了,死命抵抗著他,一雙腳亂蹬,將屋裏的櫃子蹬得人仰馬翻。響聲驚動了屋外的人,有人推門進來,看到麻局正趴在黃婉清的身上,頓時嚇得尖叫出聲。
可能就是這一聲驚叫驚動了他,麻局丟下黃婉清,走到床邊,兩手將窗欞往兩邊使勁一拉,便拉出一個洞來,沒等黃婉清去抓住他,他已經從洞裏鑽了出去,逍遙散仙一樣的在雨簷上走來走去了。
我聽完黃婉清的敘說,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黃婉清紅著臉搖了搖頭說道:“李醫生,我沒事。今天幸虧沒出事,要出事了,我怎麽有臉去麵對鄒姐啊。”
我在心裏罵了一句,你這小姑娘真分不清輕重啊!麻局差點變成了畜生,你還替鄒利群擔心,做人也太善良了。
在黃婉清的眼裏,鄒利群就是她的貴人。她帶著父親來毓和治病,連生活費都沒法湊足,是鄒利群給了她一個賺錢的機會。
我不知道鄒利群是出於善心還是真想幫助她,一個月三千塊的陪護工資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了。在嶽城普遍工資基本都維持在三千塊左右的時候,一個陪護工能拿到這麽多錢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黃婉清名為陪護麻局,其實麻局行動能自理,她隻要每天照顧他吃喝就好了。
我淡淡一笑道:“放心吧,麻局沒事了。但是,今天發生的事,你不要對鄒利群說。”
黃婉清狐疑地看著我,小聲問道:“我不說,鄒姐就會不知道嗎?”
我提醒她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告訴鄒利群麻局欺侮你的事。”
她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臉上飛過一片紅暈,低聲說道:“如果他今天得逞了,我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