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暴風雪將至
蔡小三見往日如此冰冷的姑姑一下子變得這麽熱情，從小空虛的內心甚至有了一絲感動。其實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他心裏清楚此刻的姑姑所表現出來其實都是虛假的。但因為他從小失去雙親的陪伴，在母愛方麵其實一直都是空缺的。這一瞬間，他的情感就有如幹涸的土地降了一滴甘霖。
??王碩見蔡小三的樣子就要繃不住了，就趕緊上前打斷他的情緒：“蔡總，我個人建議咱們還是不要久留了。公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要是少了您就沒人來主持大局了。”
??蔡小三心裏暗暗地嘲諷王碩，還以為他能說出個什麽花來呢，原來是抄襲自己的創意。蔡小三喝了一口麵前剛沏出來的綠茶，附近都是茶田，周圍的居民往日都是靠種茶來賺錢。但是現在年輕人都想離開大山，不想跟老一輩種茶。現在再喝上這老家的茶業，無論外人評論如何甘甜，蔡小三都覺得這茶是無比的苦澀。
??“是啊姑姑，常州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次回來，我想問幾個問題。問完呢，我也就走了。”
??何姑姑也不是愚笨之人，蔡小三這麽開口肯定是要問他父母的事情：“小三啊，不是姑姑埋怨你。小時候姑姑就告訴你，你的父母真的是在一場意外中去世的。我是你親姑姑，就把你接到了家裏來住。但是你父母是在外地，住在哪葬在哪我真的不知道。你這個孩子，怎麽到現在都不相信我呢。”
??蔡小三一談到這個話題，之前的感動霎時間全都煙消雲散：“姑姑，您是我父親的親妹妹。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呢，怎麽可能連一張照片都不知道呢。而且這麽多年，您連我父母的名字都沒告訴過我。我隻是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葬在哪，我不想清明節連個地方都沒得去！”
??何姑姑看著桌麵上的熏肉，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看她的樣子，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有所隱瞞。而且關於那件事情，確實是決口不能提及。不然，也不可能連個名字都不告訴蔡小三：“小三啊，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了。姑姑年紀大了這兩年腦子也不好使了，醫生都說我要老年癡呆了。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是記不起來了。你以為你姑父為什麽最近都去打麻將，其實就是不想跟我這個失憶的老太婆呆子一起而已。”
??說著，何姑姑從口袋裏掏出來一瓶藥：“你們都是城裏來的，這個藥是我從縣城醫院買來的，你們應該都認識吧.……”
??王碩接過何姑姑遞來的藥，隨手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這是一種專門治療阿茲海默症的藥物。而所謂的阿茲海默症，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年癡呆。
??蔡小三看了一眼藥品，轉眼又看向了何姑姑：“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唉……去年開始的，以前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忘，好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其實時至今日了，你也混成個樣子了。姑姑要是記得的話肯定都告訴你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有了這個毛病。姑姑是真的不記得了，真是對不住你了小三。”
??王碩眉頭緊皺，兄弟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來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那姑父呢，他應該知道些什麽吧。”
??這回何姑姑還沒開口，蔡小三倒是學會搶答了：“姑父跟我說過，他從來沒見過我的父母，姑姑那時候也對他一字不提的。”
??如此看來，原本最有希望一條線看來也是行不通了，一時間屋子裏變得鴉雀無聲。王碩歎了口氣，率先打破寧靜：“蔡總，要不然還是按我說的那樣。咱找點人去各大報社找老報紙，說不定能找到一些信息。”
??蔡小三抿了一口杯中已經有些放涼了的綠茶：“目前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何姑姑站起身拿了一個塑料袋，往裏麵裝了一些熏肉和熏腸：“小三啊，別看姑姑年紀大了還有這個毛病。但有些道理啊姑姑還是明白的，從小看著你長大姑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是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你再苦苦追尋的話，折磨的也就是你自己了。這些東西你都帶上，想來你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帶點咱們這的東西回去，也是個念想。”
??簡單的道別之後，蔡小三和王碩準備踏上反悔常州的路。但就在兩人要踏出屋門的時候，何姑姑一把抓住了蔡小三的手：“小三，你剛才說……你在常州？”
??王碩敏銳的覺察力告訴他，事情不簡單。蔡小三扶著何姑姑回到了屋子裏坐下：“是啊姑姑，我現在在常州。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何姑姑深歎了口氣：“你弟弟大發你還記得吧，當年你走的時候他也走了。一走也是好幾年，老是好長時間都沒有音訊，偶爾才來兩個電話。有一年還接到警察電話，說他偷東西被抓起來了。然後這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有段時間老寄錢回來讓我們把家裏裝修起來。還給了我還有你姑父一筆錢，當時我們還真以為他在外麵是出息了是賺錢了。
??結果前陣子，突然來了幾個大塊頭天天來家敲門。人家告訴我，我那個沒出息的娃兒居然是在外麵借了十幾萬高利貸了。這段時間天天來天天來，弄的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雖然現在家裏還不上，但是姑姑說這些啊，不是想讓你幫姑姑還錢。我也知道你小時候姑姑對你不好，沒指望你能幫忙。
??但是聽那天他們說，我那娃兒現在在常州貓著呢。你正好也在常州，有錢有勢的。要是捧著你那個不著調的弟弟，你就想著好歹是姑姑把你拉扯到的，你幫幫他。這些人我光看著就害怕，要是讓他們抓著你弟弟你還能有好啊。就當是姑姑求你了，你幫幫你弟弟行嗎。姑姑.……姑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嗎。”
??王碩趕緊上前拉住要從凳子上滑落的何姑姑，蔡小三把她重新扶回了凳子上：“姑姑你放心吧，我要是找到他會幫他的。”
??安慰了好了姑姑之後就到了真正告別的時候了，蔡小三出門之後就讓王碩把之前準備的二十萬現金都給他。但是王碩卻拒絕了他：“小三，你現在把錢給了她還上了。是，這樣做是能解決一時。但是這樣的話那個小子就記不住，以後還是會幹壞事兒。等回了常州以後咱找到他，好好給他安排安排重新做人才是正確的。”
??蔡小三覺得王碩說的不無道理，從門縫裏塞了兩萬塊錢就離開了。
??……
??“劉總，又出了一個新刊，您還是看看吧……”小龔拿著一本財經雜誌放在了劉小雲麵前的辦公桌上。最近總公司辦公室的電話，也是被打爆了。就連劉小雲的私人電話，都已經被迫開了白名單。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很多報紙雜刊全都爆出了劉小雲和萬千俊有“私情”。而且還貼上了照片，是一張劉小雲和萬千俊躺在一張杯子裏的照片。其實包括報刊裏人也都知道，那明顯就是ps出來的成果。但是這些報社雜誌社為了有爆點，無論真假是非隻要能吸引眼球都會被放出來。
??其實換做是平常也沒不是什麽大事，一個成功的企業家身價百億的老板，有個小蜜也是很正常的。更何況萬千俊一生未婚，也算不是小蜜破壞家庭。但是關鍵就關鍵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一個多月以前劉小雲繼承了萬千俊的集團。
??本來對於大眾來說，一個助理繼承總裁的位置，本來就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現在有了一個雖然十分虛假但看起來若有其事的原因，大眾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小蜜成功上位，繼承老頭子家產的戲碼不是難道不是最精彩的部分嗎？
??其實以前公司裏有這種流言蜚語的時候，劉小雲還是默不在意的。但現在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已經都快泛濫成災了，劉小雲一時間還真是有火不知道怎麽發。集團這邊的事情才剛穩定好轉了一些，怎麽又出了這檔子事兒。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地裏頭搞這種小動作。
??“劉總，其實您也不用在意這些。流言蜚語這種東西，隻要過段時間就沒人會在意了。”小龔揭開了咖啡杯上的塑料紙，放在了劉小雲的麵前。
??劉小雲拿起來就喝了一口，現在也隻有咖啡能夠讓她穩定一下情緒：“我倒是也不在乎名聲什麽的，關鍵是擔心這件事情對集團的影響。你也知道，有了幾位前輩的支持，最近這段時間集團好不容易恢複了秩序。股票也有了回暖的現象，最關鍵的時刻出了這種消息。很明顯就是有人在暗地裏跟咱們作對，見不得我好。”
??劉小雲剛剛分析完，手機就來電話了。自從設置成了白名單之後，能打電話進來的人為數不多，都是劉小雲比較信任的人。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馮國重。讓小龔離開辦公室之後，就接通了電話：“喂，小雲啊。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我知道照片肯定是假的，萬大哥跟我說過他隻把你當成是女兒一樣。但我想提醒你，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我現在還不清楚是要針對你還是要針對咱們集團，但這些照片絕對會影響到公司的情況。尤其是好幾家財經雜誌都在第一時間報道了這件事情，很明顯就是要動搖你本來就不穩的根基。
??我說實話，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另外一些股東對你還是不太信任。我相信真正的暴風雪就要來臨了，你可要做好準備。但是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老馮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我打電話來是想安慰你一下，畢竟大哥走了也沒人能陪陪你。到了咱們這個地步，有人想動你那是很正常的。
??我跟著萬大哥的時候，很多人明槍暗箭地要排擠他。我們也是像現在這樣，想辦法一步一步度過去的。咱們最重要的，首先是要穩住自己的心態。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晚點肯定有人要借題發揮，應該很快就有人忍不住要召開股東會議了。其實這也不一定完全就是壞事兒，到時候誰先出手，我們就知道誰非我族類。”
??聽到馮國重的這番話，劉小雲的心情好了一些。以前無助的時候，總是會被萬千俊嗬斥，但其實她知道那是在培養她內心的強大。但馮國重的感覺不同，她就像個伯伯一樣會在他難過的時候及時地安慰。
??“馮叔，其實我怎麽樣無所謂。隻是萬總去世都這麽久了，還要因為我壞了他的名聲。而且現在也是因為我，讓集團又再次麵臨這麽大問題。馮叔，我總覺得這是有人在搞暗箱操作。就算這件事情平息了，還是會有更多的麻煩席卷而來。”
??馮國重明顯是在家裏喝茶，細細品味了之後嗬出一口氣：“小雲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現在就像是登機但是還沒親政的皇上，我看是有人想把你拉下來。但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此事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晚點股東會議不得不開的時候我會親自去找你，這兩天我先想想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我最近聽說你一直在公司裏忙著，好幾天沒著家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身體還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想你和萬哥一樣，聽馮叔一句勸。這兩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等麻煩真的來了，也有精力去對付不是。我先掛了，你趕緊回去吧。”
??說完，電話就從馮國重那邊掛斷了。劉小雲摘掉了邊框眼睛，用手指揉了一下太陽穴。服了一顆偏頭痛的藥，就拿著自己新買的私人法拉利的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
??“怎麽樣，效果不錯吧副總。”此刻的陳君已經掛上了星起集團總監的胸牌。他麵前的江坤已經難掩心中的歡喜，準備拿著這些雜誌去找總裁邀功了。這些照片，雖然動不了斯洛克集團的根基，但是讓他們折騰一番也是絕對夠份量了。
??“不錯，再接再厲。我的承諾已經兌現了，沒什麽事情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吧。”
??陳君應了一聲就推門離開了，但是沒人注意到，他走時的眼神中充滿著對這個副總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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