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胸口裏的情緒到了一個臨界點
陸晉陽聽薑景驍說了這麽多,一句比一句要尖銳,估計薑樹邱的情況很不好,當即問道, “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
他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多說無益,現在這種情況除了承受怒火,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薑景驍其實不想說,可是又想到以陸晉陽的本事,即便是自己不說,他也能夠查出來,還有一直沒有露麵的王倩倩,薑景驍陰暗得想,既然薑樹邱的債讓薑茵償還,那麽按照王倩倩的邏輯,他們家也可以折騰陸晉陽。
薑景驍不比薑茵那麽心軟,他更像是薑家的一個異類,否則也不會憑借著一己之力躋身上流圈子。
……
陸晉陽立刻吩咐司機備車,他要去醫院,不過吩咐完了之後,又改口說,不用。
拿了車鑰匙,陸晉陽連西裝外套都來不及套上,直接搭在臂彎上。
迎麵碰到章南,乍然之下看到如此陰冷的陸晉陽,打了一個冷戰。
“陸總。”
章南下意識得上他的腳步,這個盡職盡責的秘書有不錯的直覺,感覺應該是有事情發生,即便是做不到先想老板所需,最起碼要能夠察言觀色。
“有什麽事情我能為你做嗎?”章南搶先一步按下電梯,拿捏分寸的提問,並不越界,一眼晃到他手裏的車鑰匙,自發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樓層。
陸晉陽進入電梯之後,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不發一語,但整個轎廂內,章南卻能夠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
陸晉陽一向是個冷淡疏離的人,是那種高高在上,無悲無喜的矜漠,但幾次發火,卻都是跟薑茵有關係,這一次情緒波動這樣明顯,章南估計,是薑茵出了什麽事情。
沉默了好一會,直到電梯門打開,陸晉陽就好像剛剛看到章南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不必跟來,你去給我查,我媽今天的行蹤。”
“是!”章南怔忪了一下,居然不是關於薑茵的。
陸晉陽現在並沒有心思去關注章南的神情, 他吩咐完這件事之後,朝著自己的停車位走過去。
車燈閃了一下,他的車子停放在專屬車位上。
同時他撥通王倩倩的手機,也是關機的狀態。
意料之中。
薑樹邱的罪其實根本算不上不可饒恕,仔細想想,如果當年薑樹邱正義感爆發選擇報警,那隻能夠救王倩倩一次,而背後的那些黑手們會收手嗎?
不會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甚至還會拿薑樹邱開刀,弄死一個司機,甚至是司機的一家,都跟碾死一個螞蟻那樣簡單,殺雞儆猴,威脅其餘那些可能會想要幫忙的人。
薑樹邱求自保,在那種環境下,他即便是救得了王倩倩一次,還能夠救的了第二次?
又憑什麽要求別人舍出全家去救你,他也不是警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機而已。
帶著幾分惱怒,陸晉陽拉開駕駛座的車門,長腿一伸,坐進去,帶著發泄的意味,車門被重重摔上。
這一聲巨響,在地下停車場格外吸引人注意。
停靠在角落裏的一輛黑車上,原本躺著睡覺的人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目送著陸晉陽發動跑車離開,張揚的引擎聲在整個停車場裏回蕩。
車內的兩個人對視一眼,黑車跟了上去。
“跟這麽緊,不怕被發現嗎?”
“怕什麽,現在他哪兒有心情關注別的事情 。要知道,牽扯到那一位,他連保鏢都不帶,也不讓司機開車,可見他現在一定很著急趕去目的地,人在極端情緒下,很難分出多餘的注意力來。”
“你好像對心理學很了解的樣子,學過?”
“不,我隻是很了解陸晉陽而已。”
但想追上陸晉陽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跑車的速度一旦走了環線,根本就看不見影子。
陸晉陽對C市很熟悉,抄了近路,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抵達醫院的時候,章南那邊也調查到了王倩倩的行蹤。
沉著臉看完那些信息,陸晉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或許昨晚上,他不應該說那些話,根本就沒有勸動王倩倩,反倒讓她一意孤行。
有那麽一瞬間,陸晉陽竟然質疑,接王倩倩回國這個行為,到底是錯還是對。
壓抑了多年的仇恨,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減少,回國之後,王倩倩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顯然比在意大利的時候不知道要躁動多少倍。
過分壓抑加上回到國內,多重作用之下,導致王倩倩的爆發。
是的,在陸晉陽看來,這種行為極為不理智,她不是那種走極端的人,這麽多年風雨都過來了,經曆過磨難的錘煉,她怎麽會不知道凡事留餘地。
不過是因為,他,陸晉陽,是她的兒子,兩個人相依為命走到今天,血濃於水的母子情,所以她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發泄。
是覺得他永遠都不會放棄她,還是她終於釋放出了心中囚禁的野獸,奏響複仇進行曲,揮舞鐮刀毫無差別得對待,無所謂未來的生活,隻要當下一天痛快。
如果是別人就算了,但偏偏是薑茵的父親。
人的心裏,都會有一個感情的天平,從遇到薑茵開始,就已經失去了平衡,偏向薑茵。
想到這個名字,陸晉陽被黑暗和冰冷包圍的心,終於有了光明和溫暖。
這個時間點,陸晉陽完全沒想到醫院的電梯還這麽慢。
這家醫院算不得C市水平最好的,肯定是就近拉到這裏來搶救的,陸晉陽等了三分鍾,見電梯從5慢悠悠地跳到9,所有的耐心都耗盡,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陸晉陽的視線轉向旁邊的樓梯,身隨心動。
……
薑茵陪著季懷柳用飯,其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可是她不吃的話,季懷柳也不會吃,總不可能勸別人吃,自己一筷子都不下手吧。
季懷柳這會情緒平複很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薑景驍來了,還是不忍心看到小女兒如是這般負罪的神情。
“其實你爸呢,都是老毛病了。不過是今天凶險了點,又穿了一套平常不怎麽會穿的西裝,忘記把藥帶上了。說起來也怪我,出門之前怎麽就不親自檢查一遍。 ”
這話一聽著就是在安慰人,薑茵如同嚼蠟,機械地往自己嘴裏塞東西。
“等會你吃完飯你就回家去,你還有淮淮要照顧,這裏有我和你哥就夠了,不用那麽多人。”季懷柳給薑茵別說邊夾菜。
薑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捏著筷子,像是賭氣說,“我不想回去了。媽,我的家人都在這裏,你們在哪兒,我的家在哪兒,那兒是淮淮的家,卻不是我的家。”
季懷柳正要說什麽,視線忽然間越過薑茵,看向門口,“晉陽。 ”
薑茵身形一僵,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胸口裏的情緒到了一個臨界點,幾乎是立刻就轉過頭去,留給他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