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千萬不要學陳軟軟
陸晉陽有些近乎自虐的心理，那個陰暗的聲音在說，走吧，離他遠一點。
薑茵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都沒有說，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房間。
眼睜睜地看著薑茵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陸晉陽腳下，下意識地追了一步，無法控製得本能。
砰。
門關上的聲音，如是陡然間畫上休止符，陸晉陽身形頓住，暗淡的影子模糊的一團投在地上，像是在嘲笑他的怯懦。
他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陸晉陽從來不這樣覺得，可他竭力去做到最好，這麽多年，沒有辜負自己，也沒有辜負王倩倩。
可昨晚上那一幕，眼睜睜得看著王倩倩被埋在裏麵，陸晉陽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當年那個無助的男孩。
“唔。”
陸晉陽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高大的男人彎下腰去，抱住自己的頭，像是在竭力忍耐著壓抑的沉痛。
那個夜晚，努力遺忘的夜晚，原來永遠都不會消失，一旦找到機會，見縫插針得桀桀嘲笑。
難受的感覺幾乎要將他撕裂一般，肆虐著他的心。
太陽穴脹痛，陸晉陽抬起頭，一雙深邃的眸子卻是充滿了迷茫的濃霧，好像在茫茫的雪原上苦苦尋找方向，周身冰涼，寒意徹骨。
就這樣一個人沉淪下去，這種放棄的想法剛剛冒出頭，一點暖意，突然間抓住了他，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他的。
陸晉陽握緊了這雙手，像是求生的本能一樣，柔軟的手，貼著他，陸晉陽麵前的雲霧撥開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並不是幻覺，站在他麵前的，就是薑茵，去而複返的薑茵。
薑茵手裏端著一杯熱水，冒著騰騰的熱氣，複雜的情緒在眼底閃爍，陸晉陽卻來不及看清楚，隻隻聽到她溫柔的聲線，“我看你嗓子不舒服 ，先喝點熱水。”
陸晉陽接過那杯水，薑茵自然而然地要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想被握住，力度之大，如是擔心她會逃跑一樣。
一顆心，沒有出息地軟得一塌糊塗的程度。
陸晉陽的神態，意外得，跟薑淮小時候哭唧唧的小可憐模樣重合到了一起，怎麽可能，薑茵估計自己是沒有睡好，眼睛發花。
因為陸晉陽微微掀唇，“坐。”
那張雖然有些憔悴卻不損英氣的臉上，找不到脆弱的痕跡。
雖然心裏有些氣，可看到剛才陸晉陽那種落寞和內疚的樣子，薑茵就已經原諒了他。
薑茵人雖然坐下了，還是要假裝生氣得說一句，“這個理由是不是很充足了？”
言下之意是給他找了一個台階下，來幹什麽，來送熱水，有了這個理由是不是就光明正大了。
陸晉陽雙手握著那杯水，熱度源源傳到他的掌心，卻讓他感覺到冰封的心口有了融化的痕跡。
有時候，隻需要一點點暖意，就能夠把關在黑暗裏的人拯救出來，並不是黑暗多可怕，而是那個瞬間，人鑽入了死胡同，不肯放過自己。
“是不是覺得我剛才會一走了之？”薑茵盯著陸晉陽的手，輕輕得靠近他，“抱歉啊，晉陽，你想趕我走，沒有那麽容易了。你招惹了我，就要對我負責，在我沒說結束之前，你是趕不走我的。”
一個小女人，用軟綿綿的嗓音說出這番話，並不具有多大的威嚴和氣勢，其實薑茵也不適合這種路線，並沒有多少說服力，可偏偏就讓陸晉陽覺得，劍氣如虹，摧毀冰川，驅散寒雪，震顫了他世界裏的日月星河。
她靠在他的身邊，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讓陸晉陽覺得像動物取暖的方式，他們的靈魂也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難以言喻的情緒，哽在喉頭，陸晉陽啞著嗓子說，“對不起。”
薑茵抱怨道，“快喝熱水，不要用這種聲音說話了。”
陸晉陽輕輕地點點頭，凝視了那杯水三秒鍾，舉到唇邊喝幹淨。
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嗓子裏如是沙漠一般幹涸，得到熱水的滋潤，疲憊的身體裏如是注入了一股力量。
很快，杯子見底。
當你感受到溫暖，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星星點點，就能夠喚醒對生的渴求，世界並不美好，但它有我們愛著的人和愛著我們的人。
薑茵問，“還要再來點嗎？”
她已經起身，又被陸晉陽拉住，這一次，她沒有跌坐在沙發上，而是直接被陸晉陽拉到他的懷裏。
“讓我抱一會。”
陸晉陽沙啞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剛才那般難受，自她的頭頂上傳來，薑茵幾乎是本能的放軟了身體，把自己全部都交給了陸晉陽。
她知道，他這會一定特別得難受。
這時候，一切語言都是如此的蒼白，薑茵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安慰陸晉陽，小手攥住了他的領口，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他雖然一句話沒說，薑茵卻感受到流淌在空氣裏的緩而沉的悲傷。
“晉陽，你如果想哭的話，我可以閉上眼睛。”
說完，立刻就閉上了眼眸。
陸晉陽低低得笑了一聲，有氣無力的樣子，“沒事了。有你在，就沒事了。”
這句話，倒是成功地安慰了薑茵，女人的母性在這一刻得到極大的滿足。
估計陸晉陽也感覺到了薑茵的手足無措，所以才會用這種話來哄她，何嚐不是因為剛才那句不合時宜的話在彌補她。
薑茵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這雙養尊處優的手，竟然添上了很多的傷口，“怎麽回事？”
剛才還放鬆狀態的女人，一下子緊繃成一根弦，陸晉陽樓主她的腰肢，霸道地控製住她在自己的懷裏，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昨晚上我參與救援的時候弄的，沒事。”
跟王倩倩受過的罪相比，真得一點都不疼。
連拿出來說，都覺得是矯情。
薑茵卻心疼的不行，“我昨晚上應該跟著你來的。”
“千萬不要學陳軟軟。幸好昨晚上下大雨，現場肯定無法控製。那個女人膽子也太大了。”
想到剛才跟徐洲的那通電話，薑茵估計軟軟肯定被教訓地特別慘。
“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安全都是第一位。”陸晉陽貼著薑茵的麵頰，“如果你也出事，我真的會瘋。”
王倩倩跟薑茵是不一樣的存在，但是他們都一樣的重要。
愛情是一種奇妙的情感，陸晉陽雖然悲痛王倩倩出事，卻遠遠沒有當初誤以為薑茵出事的時候痛感來的那麽強烈。
世界毀滅，人間不值得，這種念頭都冒了出來。
現在，陸晉陽心口裏，除了憂傷，還有仇恨，熊熊燃燒。
他很清楚，他的軟弱隻能在這一刻，等會走出這間房，還要跟那些魑魅魍魎周璿。
“我媽出事，絕對不可能是陸翎舟一個人能搞定的。應該還有同夥。”陸晉陽說這些話的時候，分明英挺的五官猶如出鞘的刀鋒，森冷銳利，不可逼視。
薑茵眨了眨眼，卻不覺得太意外，第一時間，她想到了一個人，“陸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