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給你十秒鍾

  是紀宴的秘書打來的，問他在哪裏，今天還有工作需要他處理，雖然是說的工作，但那聲音真的可以用靡靡之音來形容，酥到人骨頭裏麵去了，連月倒是想到娛樂圈裏麵某個明星的娃娃音，男人的最愛。


  紀宴聲音淡淡的，“我早上說了所有的事情都往後推，你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來這裏提醒我？想教我怎麽做事不成？我現在在外麵，不要來打擾我。”


  他突然間發火，那邊的娃娃音估計是嚇得不輕，頓了幾秒之後，聲音更柔更軟得撒起嬌來，“紀總，不知道我哪兒做錯讓你不高興了，我知道錯了，您千萬不要生氣呀。”


  餘光注意到連月在副駕駛座上忍笑的嘴角，火氣直接往上冒，卻又沒有表現出來，語調一改，將這件事應付過去，到結束這通電話的時候，竟然像是從來沒有生過氣，吃對方那一套的直男。


  但連月知道他不是，又或者是當著她的麵，要她吃醋。敢當著她的麵這樣做的，連月當然不放在心上，尤其這人還是紀雅送來的。


  但她還是有句話要說，“這秘書聲音像是蜜泡過了一樣，我一個女人聽了都覺得酥到骨頭縫裏麵去，每一寸都沒力氣。真是難為你姑姑給你費心找來的極品，人美聲甜，大概率來說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住這樣的美色。可是她好像不太了解你的口味。”


  紀宴將連月的手抓在掌心裏麵，她是真的沒有生氣，還冷靜的分析著整個事情，捏了捏她的手心，“了解又如何，難道還能找到第二個你嗎？”


  連月笑著睨他一眼，語氣有點冷，又帶了那麽一點諷刺的意味，“怎麽沒有可能？世界那麽大。你看，當初梁蕙不就整容變成我的樣子達成心願不說，還成功嫁給你了嗎？皮相這種東西，可以複製的。”


  梁蕙那件事，是紀宴最不想提起的記憶，提醒著他紀少爺這一生中最丟臉的時刻。


  當即紀宴拉下臉，連月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臉上烏雲洶湧，一股子風雨欲來的不妙感。


  連月撓撓他的手背，沒有得到回應，知道自己是說錯話。


  紀宴應該是把那段時間當做是恥辱的，被一個從來沒有放在眼裏的女人耍地團團轉，換做是任何人應該都難以接受。她應該道歉的，可她心裏卻不是願意，情感上她就是不高興，所以才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提起，一次又一次。


  隻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說得多了也沒有意思， 隻會讓人厭煩，讓人相處舒服就不能夠總是提著以前的事情不放。


  連月想著說，是不是應該主動開口，向紀宴道歉，不應該提起不該提起的人，外麵的雨聲那麽大，劈裏啪啦打在車窗上，好不熱鬧，卻也是因為這樣顯得車內安靜得過分，空氣都被沉默侵蝕，即將凝固。


  紀宴沉默了一會，情緒倒是冷靜下來，“難道你還吃梁蕙的醋不成？”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紀宴的前女友都沒有這樣的“榮幸”。


  連月一向都是一個很大度的女人，懶得把那些過去的事情放眼裏。


  可是梁蕙不同。這個人取代了她的位置，讓他們兩個人的前半生錯位，搶走她的母愛，讓她吃了許多的苦，差一點連月就要死在她的手裏，就這樣一個人，一直壓著她，欺負她的人，就是夜裏的噩夢，影子一樣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是因為吃醋，還是因為那個人是梁蕙，你知道我多討厭她。我感覺在這件事上，我應該學著放下，但是很難。有時候我覺得她真的惡毒，她那個人，變成我的樣貌，取代我去嫁給你，真的是很瘋狂的行為，瘋狂也很惡心，就是最後一搏，即便是不成功，也讓我的心裏永遠都留下一根刺。”


  連月轉臉看向紀宴，梁蕙讓她質疑，紀宴到底愛的皮相還是她這個人……這本來就是世界上難解的題，關於人性的考驗，世上都說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可是戀愛中的女人還是希望說，她被愛著的，不僅僅是容顏，因為年華逝去帶走美貌，還希望那顆孤獨又壓抑的靈魂，也被人愛著。


  “那就讓往後的時間，慢慢拔出那根刺。我不能否認說，我不愛你的容貌，這種話說出來你也不會信，但漂亮的外表隻是動心的第一步，就像是我和梁蕙結婚之後的生活，你不也看到了嗎？她即便是有你的樣子，卻也讓人愛不起來。我一開始看不上這個人，就算是她有了我喜歡的樣子，我也沒有辦法跟她相處下去，因為皮囊之下的靈魂，如此無趣又醜陋。如果你隻記得她嫁給我，那樣的話，真的太不公平。你難道忘記了，她和我那段不應該有的婚姻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滅亡？她不肯放手的樣子，完全就是沒了理智，我甚至都不願意回想起一星半點。”


  梁蕙作天作地，即便心機再深，演技再高超，也不能夠說騙人一輩子，因為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


  連月聽著紀宴冷靜如冰的語調說著過去的事情，心裏麵歎了一口氣，主動低頭說，“對不起。”


  紀宴摩挲她的手背，“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在乎我。或許放下這些事情不容易，但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放下這些過去的事情。”


  紀宴忽然就從貼身的口袋裏麵摸出一個盒子，一看那個盒子的形狀，女人的直覺何其敏銳，一下子就猜到裏麵裝的應該是戒指，甚至是連紀宴接下來要說的話都想到了，心慌的感覺，像是潮水一般，鋪天蓋地沒頂。


  下雨天，像是要傾倒整座城市的暴風雨之中，紀宴的這輛車上，儼然成為了一座孤島，隻有他們兩個人。


  不過在連月的感官之中，雨聲都漸漸小去，被另外一種聲音給蓋過去，噗通、噗通，強而有力的節奏，竟然是她的心跳聲。


  紀宴在連月的麵前打開那個盒子，裏麵是一枚澄澈漂亮的鑽戒，昏暗的車內像是墜入了一枚星星那般閃耀，輕輕刺激她的雙眸。


  很美的戒指，一看就價值不菲，可以用華美逼人來形容。


  “我想說的辦法就是你嫁給我，我們在一起。我們共度餘生，就是對過去最好的否定。這個辦法，我覺得很不錯，你考慮一下？”


  說是讓她考慮，紀宴卻又說，“給你十秒鍾。”


  紀少爺求婚，也挺霸道的。戒指在口袋裏麵裝著，想來是早就有準備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他有備而來，氣勢洶洶，像這場暴雨那樣讓人措手不及。


  連月卻不知道紀宴的緊張，他的心思可以說是忐忑，因為想了太久了，實在是不想再等待下去。


  紀宴雙眸沉靜，卻暗中蘊藏著灼熱和期待，還有那抹藏得很深的緊張。


  連月笑看著那枚戒指，挑了一下眉頭，“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