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殞龍
若溪瞪了她一眼轉向赤羽,道:「我已經有未婚夫了,雖是未婚,但也是夫嘛,你說對吧?」
赤羽卻突然發笑,十分自通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哪裡來的未婚夫?別再拿那個凡人來搪塞我,都已經三萬年了,他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個角落娶妻生子去了!」
他說的沒錯,要想另外找一個擋箭牌,那必須是一位他沒見過又得是大名在外的人。
於是,若溪心一橫,眼一閉,道:「是鴻蒙大帝,扶瀟!」
她和他們兩人是很早便認識了,她身邊都有些什麼人他一清二楚。
符合這些條件的只能是在認識他之前的人,而和她同樣是出自鴻蒙時期的那些神……
如今也只剩下鴻蒙大帝扶瀟一人,不過他自從開天闢地之後就莫名地銷聲匿跡了。
扶瀟,事出有因,只能先拿你來擋一擋了。
語畢,意料之中地看見他們兩人和那隻黑狐瞬間石化……
「轟隆隆……」
而該石化的幽都山卻突然猛地一震,那兩人一狐終於回過神來。
若溪驚得立即飛身離地,道:「幽幽,這怎麼回事?你家的山怎會震得如此厲害?」
曲尋幽趕緊施法穩住了震動的幽都山,吩咐一直遠站在後邊的庚伏道:「你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庚伏拱了拱手,一個轉身化作一道煙影走了。
據曲尋幽的解釋,說這幽都山原本就是由龍骨頂出的山脈,一般的龍骨山脈大多都是仙界的仙山,至於這是哪條蠢龍會選擇這麼個陰森森的地方埋骨,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方才的那震動是這條早就元神盡散的殞龍似乎有要醒來的徵兆。
若溪又落回到了地面上,看了一眼連綿的山脈,略有些擔憂道:「地獄之門是依傍埋在底下的龍骨所鑄造……那它若是醒了,你這幽都豈不是都要塌了?」
曲尋幽不以為意道:「怕什麼,這天大地大的總有別的神器能鎮得住地獄之門,況且它身上半點龍氣都沒有,如今也不過是恢復了點神智,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更遑論要從我的手底下逃走了。」
這會兒庚伏又突然來回報情況,說是方才地獄之門有所鬆動,逃出去了一些惡靈……
若溪隨意地問她是否需要她幫忙,曲尋幽還是一如既往地一口回絕了她,道:「不用!區區幾個惡靈都不夠我揍,我去去就回,你們隨意!就當這是你們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庚伏他們。」
曲尋幽說走就走,若溪環顧昏暗陰森的四周,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見一位冥官正帶著幾位冥兵正在大聲追趕一個五官不全、血肉模糊的幽魂,飄過來盪過去……
偶爾住個幾日還行,把這當家?她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長期待在這種昏暗又鬼多的地方會很壓抑的,她可不想變得像曲尋幽那麼暴躁。
趕緊隨意扯了個謊跟赤羽道了別也趁機一溜煙跑了。
她獨自一人來到了凡間的一座荒山,站在山巔迎風而立,寒風呼嘯,揚起一身單薄的白衣隨風飄揚。
她的雙手不停地捏訣,須臾間便見到從她的身體里散出一道道流光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快速飛去。
她雙眸緊閉,身姿挺直,始終保持著直立山巔,雙手捏訣的姿勢。
漸漸地,她鵝蛋小臉上的神色愈來愈凝重,連續兩次使用覓魂術導致她的修為快速流失,胸口處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緊緊蹙著眉頭。
一炷香后流光又從四方飛回她的身體。
這覓魂術她在幽冥界和凡間都用過了,結果還是沒找到他的蹤跡!
她睜開雙眸,此處是她和他相識的地方,當年明明只是一片土丘,而不是如今高山密林的模樣。
連土地山川都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那他一個凡人會不會早就在某個轉世時便魂飛魄散,再無往生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沉睡了三萬年,凡間卻早就過去了一千多萬年了。
山川都已經不復往日,她要找的人也始終杳無音信,心中一陣陣的煩悶,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山巔之上。
她靠在窗邊飲酒,看著底下街道上來來回回的凡人,心中的煩悶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有愈加濃烈。
本欲借酒澆愁,奈何酒入愁腸愁更愁。
酒樓里一個面黃肌瘦的店小二抱了兩壇酒進到雅間來,移開了桌上的那幾個空罈子,把手上的那兩壇酒放在桌面上。
他動作乾脆利索,顯然是常年做這份工的:「客觀,這是您要的上好梨花白,若還有需要儘管叫我。」
若溪甩手示意讓他出去,揭開密封著酒罈子的堵嘴,仰頭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罈子,丟開再揭開另外的那一壇,聞了聞道:「我人都還沒醉糊塗呢,這就開始以次充好了?呵!好一家欺客的店!」
醉糊塗?她突然想起當年就是因為自己是醉得糊塗了才會去調戲他,才會有後邊的這一堆理不清剪不斷的糟心事情來。
腦間浮現出的那一幕幕往事恍如昨日。
她緊握酒罈,眼神開始有些迷離,口中緩緩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端木青……」
從酒樓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若溪提著酒罈,東倒西歪地走在街道上。
感覺眼前的道路模糊不清,揮了揮衣袖去掃卻依然無法掃清眼前的東西,一直有白花花的東西飄落在她的眼前。
她伸手一接,哦,原來是雪花,這凡間正在下著鵝毛大雪呢。
眼皮愈來愈重,恍惚間看見拐角處正好有一間茅草房。
雖然有些矮,還有些破舊,但是擋一擋風雪還是不錯的。
矮矮身,閉眼一進去就躺下,隱約聽見了一陣嚎叫聲,氣味也不太對勁……
只是,睡意越來越濃,腦子逐漸混沌,無暇思考……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恍惚間感覺有人在叫她。
「姑娘?姑娘?快起來罷!你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能睡在這呢?」
這是一個老頭的聲音,若溪原本不想理會,但是那老頭不知在拿什麼東西在推她的臉,觸感溫熱又濕潤。
手掌?不太像……
她將眼帘掀開一條縫,瞬間嚇得酒醒了一半,趕緊猛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