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豬仙的錦鯉魚
若溪轉身便要離去，於陽卻突然拉住她，並指了指竹老懷中的琉璃魚缸道：「魚……」
若溪會意，也是有陣子沒魚湯喝了，今晚得好好補一補。
「竹老，今晚給我們煮一鍋魚湯喝。」
竹老一聽，頓時大駭，抱著魚缸的雙臂又緊了幾分，他一連往後退了一丈遠的距離。
「師祖，不可以！這錦鯉魚可是豬仙妹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它就是我的命根子，您要是吃了它，我，我，我會死的。」
若溪挑眉追問：「豬仙妹妹？你的那個初戀小情人？」
竹老如小雞啄米般連續點頭。
若溪忍不住揶揄道：「哦，曉得了，原來你的初戀情人是一頭豬。」
「哈哈……」於陽捧腹大笑。
站在一旁的竹老欲言又止，師祖這句話字面上的意思是對的，可是聽起來怎麼像是在罵人呢？
若溪指尖微動，須臾間，便有兩條墨白的肥魚從湖裡飛躍而起，十分精準地躍進了竹老懷中的琉璃魚缸中。
琉璃魚缸中的錦鯉魚先是一頓驚慌，驚慌過後就十分戒備地盯著突然闖進它的領域的那兩條鯽魚。
若溪牽著於陽的小手，見竹老還愣在原地，她又叮囑道：「還不快去準備著？記著，回去了就煮魚湯給我們，你師父餓了。」
於陽：「……」
竹老：「我師父可什麼都沒說，是師祖你嘴饞了吧？」
若溪不再理會他，牽著於陽便回去。
兩人走到院門前時，若溪突然駐足打量著她的院子，想了想低頭問於陽道：「我總覺得咱們的院子少了點什麼，現在曉得了，缺了一塊門匾，可是我想不出要起什麼名，不然你給起一個？」
於陽歪頭左看右看，道：「嶓冢山以竹木為主，咱們院子里也有許多矮竹，不然就叫竹齋？即應景又文雅。」
若溪頷首道：「可是咱們院中不止只有竹木，還有美酒呢，行了，就是這個啦！」
她拂袖一掃，院門上便多了一塊玄色木匾，上邊寫著三個朱紅大字。
於陽抬頭望著那塊門匾，軟軟糯糯地念道：「醉竹齋？」
若溪勾唇一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更貼切呀？以後咱們就在此處定居啦，你歡不歡喜呀？」
於陽半歡喜半失落道：「歡喜。」
不是說了讓他起名的嗎？他起了，她又在竹齋前面加了個『醉』字。
看來，他想要幫她戒酒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
後邊跟著的竹老望了一眼那個門匾，重重地嘆了一口濁氣。
方才師祖將他深埋多年的愁腸給引了出來，此時此刻他都還沉浸在當年的那一場情傷之中。
師祖傷害了他，卻又不安慰他，好難過啊……
他帶著這樣的情緒煮魚湯會不好喝的吧？
……
一個時辰后，竹老端著大一鍋鯽魚豆腐湯來到了醉竹齋。
若溪揭開鍋蓋，裡邊魚湯熬成了奶白色，白白嫩嫩的豆腐塊與魚肉相互依偎在濃湯之中，湯麵上還浮著幾粒青綠色的蔥段。
這鍋魚湯香氣濃郁撲鼻，令人食慾大增。
若溪取出三個白瓷碗，先給於陽盛了一碗，接著又繼續盛了一碗。
竹老一直站在一旁暗吞口水，開心地伸出一雙肥厚的大掌欲要去接那一碗魚湯。
直到他眼睜睜地看著師祖正在慢慢地喝著那第二碗魚湯，他才尷尬又委屈地收回手……
師祖竟然沒有給他魚湯喝，師祖又一次傷害了他。(︶︿︶)
他盯著桌上的另一個空瓷碗，師祖沒發話他也不敢動啊！
這鍋魚湯比上一回在即翼山喝的還要美味，若溪就著湯匙又舀了一口濃湯，奶白的魚湯入口潤滑鮮香。
她又吃了一塊方正嫩白的豆腐，淡淡的豆香味之中還有一絲絲新鮮胡蘿蔔般的甘甜，而湯中卻又不見有胡蘿蔔，想來是以汁調味，這並非是竹老往日的一貫廚藝。
若溪足足喝了五碗鮮美的魚湯，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瓷碗。
她打了一個飽嗝，轉頭看向一臉苦瓜的竹老：「這味道與你先前做的大有不同，這是誰做的？」
竹老緊張地眨了一下他那雙細小的眼睛，莫非師祖是因為他將煮湯的活推給別人才生氣不給他魚湯喝的嗎？
可是他也不想啊，他今日心情不好，需要安慰才能好的那一種，他一心情不好就無法專心做魚湯，所以他只好拜託厘妻幫他做了。
厘妻可是這這個嶓冢山廚藝最好的。
竹老吞了吞口水才將視線從那鍋魚湯中移開：「是咱們嶓冢山的一隻兔子精，名叫厘妻。」
若溪頷首，難怪湯里會有胡蘿蔔的甜味，原來是一隻兔子精。
「你怎的不喝？是不喜歡胡蘿蔔的味道嗎？放心，你說的那個兔子精調味調得極好，並沒有普通胡蘿蔔的那一股怪味，很好喝的。」
竹老瞬間大喜，趕緊點頭端起桌上的那一個空碗開始盛僅剩小半鍋的魚湯。
原來師祖並不是不給他喝，而是不給他盛而已。
哼！（╯^╰）師祖區別對待的也太明顯了吧！
一碗鮮美的魚湯入腹，整個人都感覺到十分的愜意，將師祖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害瞬間抹平。
當竹老準備盛第二碗時，他的師父卻突然抿嘴瞪了他一眼，並將那鍋魚湯往師祖那邊推了推，小嘴輕啟，軟萌萌地催促師祖道：「快喝快喝。」
竹老的大肉掌捏著瓷碗微微顫抖，他並非是在害怕，而且被氣得忍不住直發抖。
他才喝了一碗，可是師祖都已經喝了五碗了！五碗了！碗了！了！
他心下暗暗叫委屈：「師祖區別對待我也就罷了，畢竟師父你才是她的徒弟，可是師父怎麼可以這樣？她是你師父，可我也是你的徒弟啊！」
若溪赧然一笑道：「我已經飽了，剩下的你們分著喝吧。」
說完她便起身往屋外走，沒法子，那魚湯太過於美味了，她沒忍住，一下子就連喝了五碗。
此時此刻撐得有些難受，得多走走，消消食。
竹老看著師祖的背影，心中又是一喜，將那鍋魚湯拉到中間，喜滋滋地給自己盛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