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按?櫜蛔〉男畝??1)
暑假很快來臨,桐夏不願再留在學校,林佑離開後她的心空了一大半,做什麽也沒興致。她回到Z市家中,父母都很開心,要帶桐夏一起出去旅遊,被她拒絕了,然後整日悶在自己的房間發呆,不上網不玩手機連動漫新番都不吸引她了。
這種放空的狀態就像林佑突然和自己提出分手時一樣,又比那更空洞,桐夏幾次想掙紮出這種狀態,卻無法解救自己。開學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她越發恐懼去學校,那裏曾充滿她和林佑的點點滴滴,她害怕觸景傷情。
直到開學的前一天,桐夏也沒有收拾過行李,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麵前的鍾表一分一秒流逝,已經喜歡上這樣發呆了呢。父母不知道她的具體開學日期,她決定延遲幾日和他們商量休學一年,她需要調整自己的狀態。
這一年的時間她收獲了愛情收獲了悲傷,那麽再有一年時間,是可以調整過來的吧。桐夏曾在知乎上提問:怎樣能盡快從一段悲傷的感情中走出來?
高手答曰:愛上另一個人,開始一段新感情。
第二天還睡得迷迷糊糊中電話就響了,桐夏接電話的同時看了一眼時間,上午九點半。
是若菲打來的電話:“桐夏,你怎麽還不來?”
“哦,我……”桐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若菲的聲音很快再次蓋過她,語氣興奮:“桐夏,剛才有個帥哥來係裏找你,還留了我的電話。”
“找我?”桐夏懵了,自己在T市哪認識什麽人,何況還是帥哥。
能讓見慣世麵處變不驚的若菲都這麽大反應,難道……
答案顯而易見了,桐夏一個機靈從床上蹦起來:“他和你說什麽了?”
“他問我你在不在?我說你沒來,他說謝謝就走了。”若菲將情況如實轉述,“桐夏,真沒想到你還認識這號人物。”欽慕的口氣。
手機提示有電話進來,桐夏連忙和若菲說:“先掛了,我接個電話。”
切換接通後,桐夏莫名心情忐忑:“喂……你好。”
“我是柯簡森,一個小時後到你家樓下,你收拾好去學校的東西下來。”
跳過所有的開場白直奔主題,說話利落不容反駁,語氣是一貫的沒有波瀾。
桐夏對著手機張口結舌,情況有點莫名其妙,可她竟無言以對。
自從上次她在酒吧被簡森拎出來以後,兩人基本零交流,在醫院碰麵過幾次桐夏也隻敢和他點下頭,然後默默避開到一邊。簡森的高冷,讓她有些畏懼,本以為林佑離開後,兩人不會再有交集了呢。
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桐夏捂住胸口,有點奇妙的感覺。
“需要我重申一遍?”簡森反問。
“呃……不是,我……”桐夏突然變成了結巴。
“我在開車,不適合長時間通話。”簡森平靜地將她話打斷,“一個小時後你不下樓,我隻好上去。”
桐夏還想理論兩句,對麵已經掛了電話。
“真是豈有此理!”桐夏隻敢把不滿發泄到手機上,“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嗬嗬。”她冷笑一聲,把手機扔到桌上。
話雖然如此,桐夏還是清楚胳膊擰不過大腿,老老實實開始收拾東西,萬一簡森真找到家裏來,可沒法和父母解釋。
一個多小時後桐夏背著書包拎著行李箱告訴媽媽要去學校了,把媽媽嚇了一大跳,看了眼日曆確實到開學的日子,埋怨了桐夏幾句也就作罷。
桐夏走出小區門口,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對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簡森去個電話。
可是該怎麽說呢?桐夏糾結的用手抓脖子後麵,想著怎樣才不會讓自己太丟麵子。
旁邊突然響起汽車鳴笛聲,分貝不高也著實把桐夏嚇了一跳,她不高興地回頭望去,三米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越野,簡森正坐在裏麵看著自己。
“不知道會嚇死人啊!”桐夏小聲嘀咕,站在原地沒有動。
簡森不與她一般見識,走下車來到她身邊,幫她把行李放到後備箱。
“上車。”
桐夏屬於給個台階馬上就下的人,她坐進後排位置,把書包卸下放在腿上,手指不安地在上麵敲打。簡森開車往回T市的路上,對桐夏連基本的寒暄和問候也沒有,好在桐夏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隻覺得氣氛異常尷尬。
“那個……你怎麽會知道我家?”桐夏率先打破沉默。
簡森專注開車,但也沒有將桐夏視為空氣,淡淡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和林佑一起來的。”
桐夏回想起那個下雪的夜晚,頓時明了。
“現在是要去學校嗎?”桐夏明知故問,為了拋磚引玉,“可是我不太想去誒……”她從後視鏡中小心觀察簡森的表情。
他的目光始終平靜地注視前方道路,對桐夏的話好像充耳不聞,卻又作出回複:“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你得去麵對。”
和簡森說話就是這麽輕鬆幹脆,你隻需要開個頭,他就能知道重點是什麽,然後直接給出中肯地答複。桐夏本來認為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及值得同情的遭遇,經他這麽一點撥,好像歸根結底都成為自己懦弱的原因了。
這個柯簡森啊,真讓人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那你為什麽要關心我的事情?”桐夏對於這個問題也不是完全清楚。
“因為林佑。”簡森答得自然,從鏡子裏平靜地掃了一眼桐夏,“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受人之托。”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我會關心你的事完全因為林佑,希望你不要多想。
“嗯,了解。”桐夏亦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多想。
之後兩人都不再多言,桐夏發現隻要自己不說話,簡森根本不會在意這種死水一般的氣氛,這很符合他的氣質。汽車一路向北,桐夏估計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學校了,同學們應該都知道林佑的事情了吧,她還沒想好在麵對眾人的安慰時,要怎麽表現才能顯得自然。
有時別人的安慰比痛苦的本身更洶湧讓人難以承受。
桐夏恍神間感覺車停了,她向窗外看去,竟然這麽快就到學校了,這個熟悉的地方,讓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桐夏扭扭捏捏地反複拉著書包拉鏈,不願意下車去。
“需要我送你去宿舍嗎?”簡森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過頭。
桐夏搖頭:“不用。”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桐夏仍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她想也不能再浪費簡森的時間了,她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可能我們需要成為朋友。”簡森突然冒出這一句。
桐夏注意到他說的是“需要”而不是“應該”,前者包括更多的客觀因素,她沒有表態,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不忙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你。”簡森這次回頭看桐夏,目光平常。
“好。”桐夏嘴上答應,心裏清楚自己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她走下車,去後備箱處提出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幾步停下,望著T大的校門出神。
就是去年的現在,這樣明媚的天空,她遇見林佑,恍然回首就像做了一場夢。
“許桐夏。”
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桐夏回頭,看見簡森站在車旁,身上落著樹葉縫隙間的光影,表情也有所緩和地看著她,溫煦中透著冷冽,兩種極端卻在他身上體現的完美淋漓。桐夏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堅強一點。”簡森語氣溫和地說出這幾個字。
猶如一道輕柔的春風吹進桐夏的心裏,瞬間不知哪裏來了勇氣,她微笑著麵對簡森點點頭。
林佑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同學們並沒有如桐夏預想中向她表示同情,大家一切如常,這或許是一種善意,或許是桐夏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舍友也隻是和桐夏說了幾句簡單的問候,不希望在她傷口上繼續撒鹽,大家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總之桐夏的生活沒有打亂,一切和從前一樣。
她有些感謝簡森,在自己麵臨深淵恐懼躲避時,是簡森推了她一把,而她並沒有跌入她以為的無底洞。真的隻有踏出那未知的一步,才能知道接下來是什麽樣子。
再想起林佑的時候,心中也是充滿感激的。
簡森平均每個星期都會抽出一些時間來看桐夏,有時候給她帶些吃的,有時候帶一些英語書。兩人有時在校門口的冷飲店坐坐,有時幹脆就坐在學校花園的石凳上,每每這個時候過路人的回頭率都特別高。他們之間的聊天內容不多,基本不是圍繞桐夏的學習情況,就是簡森的事業。
斷斷續續的幾次交談中,桐夏了解到簡森事業有了起色,他拿當兵積攢下的補貼租了一間寫字樓,買了幾台高端電腦設備,雇了幾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成立了一家小型工作室,已經做出的幾款手機軟件在市場上很受歡迎。
即便兩人這樣見麵聊天,桐夏也沒有看見過簡森的笑容,隻是有時聊到有趣的話題他的眼睛會微微眯起好看的弧度,人始終不溫不火的。桐夏覺得她與簡森的關係談不上朋友,頂多算相熟,他是那種不容易讓人走進心裏的,隻有聊到林佑的時候,才能看見他神情中真摯的情懷。
明知道簡森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林佑,桐夏卻越來越喜歡每周與他短暫的相處時光,喜歡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講給他聽,簡森也會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