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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突變

  命運的線,交織在世間,充滿變數,既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變成必然,而必然卻無影無蹤。


  對於達神來說,有些事他也許沒想到,對於管靈兒一樣,對於官摯也是。


  這是一個色調偏冷的房間,暗紅色的床頭,紅褐色的地板,是這個房間的主色調,但房間的粉刷卻是閃亮的白色,還與這個房間不相符合的便是床上坐著的一個少女,米白色的長裙,黑長的頭發格外亮眼,達神被領到這個屋裏之前,周鈞詳細的和他說了這位少女的信息,管靈兒的信息。


  官靈兒,官煌的最小的女兒,對家族的所有產業都不接觸,獨身於官家很多事務,據外界傳說,官靈兒有著天生異瞳,冰藍色的瞳孔,當然對於周鈞這些經常在官靈兒周圍的人來說,無疑這隻是謠傳了吧。官靈兒性情冷淡,但周鈞卻知道,這不過是表象罷了,因為時常保護官靈兒的周鈞,沒有任何所謂的階級感,反而像是照顧自己的妹妹。


  此時達神站在門口,而官靈兒斜坐在床邊,上午的陽光從窗外打了進來照射在官靈兒的側麵,米白色的長裙顯得格外聖潔,潔白無瑕的臉龐在陽光下看起來猶如白雪一般,挺直俏皮可愛的鼻梁,都讓官靈兒看起來平易近人,可是那雙含水縹緲的雙眼卻散發著神秘和距離。


  少女聽到開門聲看到門外站著的少年,冷峻的外形,偏黑的膚色,筆直的濃黑雙眉,有點自然卷豪放的長發掛在肩膀,同樣是那雙神秘的雙眼,漆黑充滿魔力。


  視線的接觸,讓兩者身體微震,冥冥中兩人的眼神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來自遙遠,飄過了萬裏重洋,經曆了無數艱險,在縹緲無依的星空中,兩者相遇了,那是來自靈魂的呼喚。


  兩人默然對視,片刻後,女孩還是先開了口。


  “你好,你就是周叔說的那個人吧”靈動的悅耳的聲音飄進了男孩的耳朵裏。


  “是”依舊是簡單的回答,冷峻的少年聲音回道。


  隨即兩人似乎是某種默契一般,不再有其它的話語。此時,靜謐的陽光,窗外的鳥鳴,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植物的香味,房間內兩人長久的默視,即是初見,也是相遇。


  然而這美好的安靜卻被急迫的腳步聲打破。


  周鈞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大公子居然被抓了!作為G市最大的財務大鱷,自然要觸及很多人的利益,有限的蛋糕自然是在政商界博弈者拚命搶奪的資源,官摯自從接管財務官家的資產不斷壯大,逐漸成為本市的頭號,而這個過程自然淘汰了許多人,不管是明刀暗槍,身處戰場要的就是你死我活,所謂共贏僅僅是下一場比拚的積累喘息,大家都知道一旦有機會就將對方置之死地。官摯曾經在短短的數月摧毀了G市資金雄厚的房地產企業巨擘,其手段據說並不光明,但自古以來勝者為王,很快人們會忘記失敗者,即是提起,也是唏噓兩句,成功和活著才是勝利的資本,這是官摯的所相信的,死去和失敗的人自然不會開口。


  如今官摯的被抓,無疑使官家陷入困境。畢竟官家的目前的主心骨就是官摯,早已年過古稀的老爺子和風流成性的二公子,以及大眾視線外的官靈兒都是很難撐起官家,此時官家,危在旦夕!

  周鈞很快的把所有信息告訴了官靈兒,並且告知大公子就在本市最大的劇院被抓,而人自然就在劇院,並且歹徒給了一個時辰,讓官家的直係親屬到達,距離一個小時就剩半個時辰了,


  官靈兒對這位兄長並沒有很強烈兄妹的情感,僅僅知道這位兄長隻有在新春時回來一趟給大家禮節性的帶些禮物便離開了,甚至連飯都未吃,曾經的官靈兒一度認為可能是官摯的事務繁忙,但長大的官靈兒逐漸嗅到了一種奇異的關係,並非官摯繁忙,似乎是一種恐懼,這種恐懼使他不敢多待,而且這種恐懼並非讓人逃避遠離,像一條線拉著官摯,離近會讓人心生恐懼,而遠離則會讓線繃緊,下一刻似乎就會斷掉。


  如今的官摯被抓自然讓這個家庭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你也一塊吧”周鈞看了一眼門口的達神,官老爺子讓達神保護官靈兒,自然跟著也沒什麽問題。


  此時官家大宅前麵停著一輛加長的豪車,豪車車門敞開著,兩旁站著兩排西裝保鏢,但和周鈞相比,顯然這些人少了些果決精悍的氣質,隨著達神和官靈兒進去。車門被“砰”的一聲關掉了,周鈞有一種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


  達神進去才發現,官煌也在,依舊閉目,達神下意識的身體繃緊,因為他怕,怕再一次被眼前風燭殘年的老者擒住,車兩側則是分別坐著自己和官靈兒,對麵則是一個金發青年。還沒等達神看清青年的麵目,金發青年便直接坐了過來,順勢一隻手搭在達神的肩膀上“咦,哪位呀,沒見過”還沒等達神回複,青年便轉頭“靈兒妹妹,你的新保鏢?”


  “嗯”顯然官靈兒對眼前的“哥哥”習以為常


  “還挺帥氣,哈哈,既然是妹妹的保鏢,那你要多多保護好妹妹喲”青年的笑聲此時有點不合時宜,爽朗的話語飄蕩著車內,畢竟這是去救人,而非看話劇。官老爺子對眼前景象沒有說出半個字,顯然也是對眼前的青年習以為常。


  “走”老爺子抖動著嘴角,車便啟動了。


  一路上,青年感到達神的無趣,自己說了半天換來僅僅隻有嗯,是之類的回答。


  “你們說,大哥他是不是已經掛了,哈哈哈哈”金發少年依舊爽朗的笑聲,卻讓前排開車的周鈞感到一絲寒冷。


  很快,車抵達到劇院前,這條商業街上,據說每一個店鋪後麵都有人撐腰,僅僅是錢在這裏很難立足,畢竟錢對於這裏的人來說,是最簡單的東西,他們想要的是淩駕金錢之上的虛榮和尊重。


  劇院的兩側雕刻著西方的蠟像,一尊是赫卡忒,一尊是克瑞斯,兩者分別代表著黑暗和生命,寓意劇院古老的哲理。


  當達神眾人從車裏出來時,劇院兩邊站著幾個保鏢,周鈞突然明白之前的怪異感在哪裏了,他們好像並不是來救人的,大家對於親人被綁架似乎連過多的好奇都沒有,就像……像真的準備去看話劇一樣。對於常人來說家人被綁架,第一反應應該是報警,再不濟也應該商榷一下才出發,幾乎是得到消息的時就往這裏趕,大家幾乎對歹徒沒有絲毫疑問。還有一個疑問此時在周鈞的大腦裏“官摯真的被抓住了?”


  “走吧”老爺子在眾人中間道,“上次來這裏好像是五十年前了”此時年過百年的老人並未看到明顯的衰色反而有種難以名狀的氣場,像是參加一場豪華的邀請,準備觀摩戲劇。

  階梯型圓環的座位從上依次排開,場內空曠曠的,舞台上正進行著《俄狄浦斯王》,台下第一排則坐著官摯,看到官摯正坐著看著戲劇,反觀官老爺子和官朗雲以及官靈兒沒有一個吃驚,當然除了周鈞驚訝的表情,達神則依舊是麵無表情。官摯轉頭看見過來的眾人,起身臉上帶著笑意。


  官摯年齡看起來約莫六十,但實際上已有八十餘五,八十五歲官摯並沒有那種老態,方正的臉龐,溫馴的眉眼,嘴角擒著笑意,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黃的眼鏡,滿頭銀發散發著一股威嚴,長期的政商搓談,讓官摯帶著某種無形的上位的氣勢


  “父親大人,您來了,請坐。”官摯側著彎著身子,將官煌請到前排最中間,官摯並未看達神眾人,甚至是官朗雲官靈兒也沒有多看一眼。


  據說,在獅子群中,通常幼獅長大時,便會被驅逐族群,十有八九因饑餓死掉,而少部分存活下來的,便是回去打敗父親,這是自然的選擇,千百年來人類的智慧似乎規避了父子相對的發生,可要知道,基因裏的東西哪會服從孱弱的理性。


  官煌並未所動,也沒說一句話,微眯的雙眼讓人捉摸不透,如同上位者一般,此時官摯彎著腰顯得有一絲尷尬,這個讓G市大多數人想給他彎腰,卻沒機會,而現在官摯卻笑臉相迎,顯得唯唯諾諾,恐怕這世上隻有官老爺子可以有這樣的待遇。


  “哈哈,大哥,來來坐坐呀,都是親人,那麽客氣幹嘛”官朗雲瞧得這怪異的氛圍,似乎想幫助緩和尷尬。


  “哈哈,是呀,坐,父親大人”官摯此時接過話,就在此時官靈兒上去挽著官煌的手臂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很抱歉這樣把你們這樣請過來,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一塊看個話劇”官摯和氣的說道。


  鬼都知道這種把人騙過來僅僅就是為了看場話劇?恐怕還有什麽其他事情吧。官家人齊齊坐在劇院裏,旁人看過去一片祥和,好生羨慕,可坐在這裏的人卻感受到暗湧卻敲擊著在場的每個人。


  《俄狄浦斯王》是一場關於命運衝突的希臘悲劇,俄狄浦斯的生父忒拜國王從神諭得知,俄狄浦斯長大後會殺父娶母,於是將其用鐵絲穿過腳踵並命令仆人把它拋棄野外,仆人可憐其遭遇把他送給了牧羊人,而他國的國王科林斯收養了俄狄浦斯,俄狄浦斯得知自己會殺父娶母,善良的俄狄浦斯離開了養父科林斯,但在離經途中遇到了真正的微服私訪生父忒拜國王,一怒之下殺掉了真正的生父,印證了神諭。


  此時台上的劇情已經到了高潮俄狄浦斯王遇到了自己真正生父,因矛盾的產生憤怒的俄狄浦斯王拔刀準備殺害忒拜國王,緊湊的音樂,密集的腳步聲,空氣中霎時充滿了緊張感,俄狄浦斯舉起了屠刀,驚恐的國王,焦躁的音樂,仿佛躲不掉的命運一般,大家盯著舞台,仿佛預示著什麽,命運的線,偶然的必然,時空的穿梭,畫麵的轉移,汗水,一滴滴從飾演俄狄浦斯的頭上留下,這一刀,他揮了很多次,這一次,他突然感到疲憊,感到陌生,感到抗拒,他猶豫著,要不要砍下去,砍向忒拜國王,他回想起自己生涯,從一個默默無名的配角,一步步走到這,成為偉大的俄狄浦斯王。職業素養告訴他,砍下去!

  “死吧!”俄狄浦斯王眼睛裏散發著光芒,這一切既是劇本更是命運,一刀砍向了忒拜國王。


  台下,官摯正手持一把尖刀,此時尖刀一半已經插進了官煌的胸腔,而另一半被官煌緊緊握住。時空仿佛禁止,忒拜頭顱已掉,尖刀已經完全插進,生命的宏樂炸然響起,如雷暴,如狂怒,如颶風,該來的都來了,鋒利的刀如浪跡努斯的命運之槍,紮進血肉,似乎預示著一切,那些空中命運的線,相交相離,預示篇章的結束。


  距離官老爺子的最近的周鈞瞬間一腳踢向官摯,霎時間,劇院亂成了一鍋粥,台上演員的驚恐,台下激烈的爭鬥,隻見官煌平時淡然的麵目變得猙獰,似乎一股怒火要噴發似的,奈何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動脈的斷裂讓官煌氣管裏充滿血液,說不得一句話,隻發出了“咕咕”的聲音,一代梟雄,延續了一個世紀的豪傑就這樣消失了?。


  “快!撤!”周鈞踹開官摯立馬轟道,手裏抱著鮮血直流的官老爺子,官靈兒官朗雲立即緩過神,剛才發生的一切隻不過一兩秒。


  “都別想走了,哈哈哈哈,都給我死”官摯從地上起來,像是突然發了癲一般,瘋狂的叫道。


  突然,台後出來十幾個魁梧的大漢,這些人可不像之前外麵的人,每個人身上充滿果決的殺戮氣息,很快便把周鈞等人圍住。


  這一次在劫難逃了嗎,周鈞看向周圍,看著懷裏的官老爺子,今天要栽在這裏了嗎?懷裏的官煌老爺子自然不知死活。


  似乎是所有反派的通病,勝利之前一定要發表下高談闊論。


  相比之前的形象的官摯此時失去了所有風度,變成了一個暴躁的瘋狗。


  “你們知道嗎,這個老東西早就該死了,哈哈哈哈,終於殺了他”官摯麵目由癲狂變成憤怒“你們知道嗎,我為這個家辛辛苦苦經營了六十多年,一心想把官家做大,終於在我四十歲時,我把G市的房地產吞了下來,對了,你們知道我怎麽做的嗎,他們一家全部被我送到了江底”官摯看向眾人“為了贏我可以不擇手段,我可以做狗我可以當馬,為了壯大官家,我犧牲的比你們想象的多得多”


  奮力的發泄使官摯漲紅了臉。


  “可你為什麽要殺父親”官朗雲此時收起了平時的玩世不恭,沉聲道。


  “父親?可笑,哈哈…..”官摯似乎被戳到了痛點“他陪嗎!當我把辛辛苦苦經營的官家給他看時,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卻說,我隻不過是染了灰的爛泥,應該剁成肉餡喂狗,還說我沒價值了,價值?我比誰都有價值,我是G市最有錢的人,憑什麽說我沒價值”似乎腦海回想到當時父親訓斥自己的情形,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那是恐懼,隨即指著周鈞懷裏氣息漸弱的官煌,“他該死,老東西,早就該死了!”。


  憤怒和恐懼的交織讓之前溫儒的官摯蕩然無存。


  官朗雲看著瘋狂的官摯道“確實,你沒價值了。”


  官摯擰過頭看向官朗雲,“連你也怎麽說我,你算什麽,花花公子,你除了花錢還有什麽用,廢物”官摯反駁道。

  “哎”官朗雲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不過,有沒有價值也沒關係了,畢竟幾個死人是沒有價值的”瘋狂後的官摯此時恢複了冷靜道,“殺了他們”官摯轉身對身前幾個悍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達神似乎聞到了一股腐臭味,看到了官摯身後一個龐大若有如無的影子。


  官靈兒看到眼前發生的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都沒看自己的父親。


  周鈞在其說話時,已經審視了周圍的環境,在右手有個通風口,對於劇院這種比較大的場所,通風口自然要大很多,希望能通到外麵吧,周鈞在官摯說話時靠近達神說了幾句話。


  “好了,你們可以去死了”官摯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頓時,四麵的悍匪衝了過來,周鈞不退反進,上去一腳踢中了一個人的麵門,那人應聲倒地,還沒等周鈞反應過來其他人突然撲了過來,其中一刀劃開了周鈞的小臂,鋒利的疼痛讓周鈞眉毛一皺,周鈞連忙喊道“快,達神,跑!”


  雙拳難敵四手,周鈞知道,在拖一秒,生的希望就減一分。達神抓住官靈兒的手迅速跑向右邊,其中兩個悍匪見此,便衝了過去,周鈞連忙跑去,一招橫踢,踹到一人,吃痛的刀上也激發了周鈞的悍氣,周鈞本身就高大,力量自然不小,早年的軍旅生涯更是能熟練運用各種搏擊技巧,達神拽著官靈兒往右手通風口跑去,置於官朗雲,周鈞也是沒辦法,能保就保,置於為什麽要首先救官靈兒,可能是感覺吧。


  雖然被周鈞踹到的兩人,但片刻後又站了起來,周鈞手腳並用,邊躲邊打,在座椅之間翻轉,為達神爭取寶貴的時間,很快衝到通風口,達神一腳踹向外麵的擋風板,擋風板在達神的力量下應聲而碎,隨即回身立馬把官靈兒塞了進去,官靈兒此時並未有普通女性的慌張,反而配合達神的動作,進去後,達神隨即也爬了進去,可是後麵的廝殺聲也穿了過來,“砰”的一刀砍向通風口的邊緣,冒出了火星,此時達神身體完全爬了進去,身後的悍匪眼見眼前的人要逃跑,連忙也跟著爬了進去,俯臥的趴姿讓後麵的人難以舉刀,隻好盡量往前爬,臨近時砍上一刀,達神感到後麵的人越來越近,突然達神停下身子,看向身後,身後的悍匪隨著爬的越深,能見度越來越低,似乎感到前麵的人停下了動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接下來一幕,成為了這個悍匪的難以磨滅的陰影,一種通體的冰冷感,像是被直接突然扒光衣服丟進冰庫一般,甚至讓這個悍匪顫抖了一下,隨即前麵似乎發出了亮光,不過並非是白色,而是黑色,冰冷濃鬱的黑色,黑暗的管道裏,悍匪身子一顫,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嚇,便突然抽搐趴在管道一動不動。最後的影像停留在悍匪的腦海裏,那是一雙眼睛,攝人靈魂的眼睛。。


  經過一係列彎彎曲曲的攀爬終於爬出了管道,在爬出管道時,達神聽到了裏麵發出幾聲淒慘的叫聲,便沒有了任何動靜。


  達神看向眼前的官靈兒,沒有猶豫,抓起她的手邊奔向周鈞的住處,他需要取些東西,然後就是無盡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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