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手指與舌頭
這話一字不差地傳入了蘇莫冷耳裏，準備踏進房間的腳不由地頓住了。
蘇莫冷怎麽也想不到，他有一天會被人說沒用，而且這話還是出自百裏桃的口。
頓時，想去看看她好不好的心情一點都不剩了。蘇莫冷腳後跟一轉，白衣款款地離開了。
屋內的百裏桃自然不知道她家師兄，在她門口轉了一圈卻半步也不曾踏進。
她還抱著軟綿綿的被子琢磨著，該來的人都來了，蘇莫冷應該也快出現了。
這一等就等到傍晚，也沒見著蘇莫冷的人影。百裏桃吃過柳兒送來的飯菜，困意正在醞釀中，安舟子端著藥出現了。
“暖宮的藥，喝下去就不痛了。”。
其實睡起一覺後，百裏桃的小腹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安舟子憂心她的情況，還是煎了藥給她。
喝完藥，百裏桃拍拍胸脯道：
“唉，師傅，你都不知道我被嚇得多慘。如果來月信又撞到桃醉發作，我的小命要玩掉半條了。”。
白了百裏桃一眼，安舟子給她捏好背角道：
“快睡，廢話特多。”。
百裏桃的脈象很穩定，但不可以掉以輕心。桃醉潛伏時很安靜，一旦發作起來卻是沒有半點征兆的。
安舟子兀自挑了本書來到外間，他今晚得守著百裏桃。
百裏桃翻了個身偷笑著，師傅雖然嘴巴愛凶她，可對她是很好的。
醜時，燭火跳了一下。
安舟子抬頭，蘇莫冷一臉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跟前。搖了搖已經空掉的茶壺，安舟子打了個嗬欠道：
“你來了。”。
語氣很平淡，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出現。
“子卿兩個時辰前收到急報，離開了西城。你且幫我守下半夜，我去隔壁補補眠。”。
蘇莫冷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安舟子。
安舟子亦不管他是什麽態度，喚了個小廝重新沏了一壺茶，伸著懶腰就離開了房間。
走到裏間，隔著珠簾望著床上那個睡相極差，半個身子都橫在了床沿外的百裏桃。
蘇莫冷終是走了進去，一隻手臂墊在她的頸部，另一隻放在她腿彎下，輕輕把她抱起放在床中央。調整好百裏桃的睡姿，蘇莫冷想抽出手臂，不料百裏桃一個翻身把他的手壓在了身下。
而睡得香甜的她，估摸著以為自己碰到了枕頭，一把摟過他的手蹭了蹭。
怕弄醒他，身子被扯過去了大半。
很久沒有這般靠近過了，她暖暖的呼吸噴在他的下巴上。
蘇莫冷的視線不禁地落在她小巧的臉龐上。
猶豫了一會沒有抽出手，蘇莫冷就著她的姿勢倚在床頭，貢獻了一隻手臂給她當枕頭。
這麽多年了，她睡覺的習慣還是沒有變。小時候與他一起睡覺時就愛壓他的手，長大了還壓。
不知道以後還會壓嗎？
蘇莫冷凝視著她熟睡的臉，安靜、甜美，天真得如同墜入人間的仙女。
那邊可以自由活動的手，不自覺地攀上了她的臉頰，放在她微微張開的唇上。
蘇莫冷眼神暗了暗，手指一用力，狠狠在百裏桃的唇上碾過。
被吻了多少次？
這麽紅豔嬌嫩如花瓣一樣的唇，被雲子卿采扼了多少次？
桃子，當初我推波助瀾地把你送到雲子卿身邊，不過想借他的口勸得你肯放棄吃那傷身的藥。
防了又防，到底小看了他，被將了一軍。
沒猜到你對他動心了，你竟然對他動心了。
他留了你在他身邊，你心甘情願嗬。
睡得糊裏糊塗的百裏桃，覺得唇上一痛，下意識地張嘴咬了下去。
蘇莫冷看著自己被百裏桃惡狠狠在口裏的手指，臉上依舊風輕雲淡，不見半分情緒。他動了動那根手指，輕輕地在百裏桃的嘴裏攪著。
帶繭的指尖擦過潔白的貝齒，爾後停下來，專注地撫摸著那條丁香小舌，帶來微微的顫栗感。
百裏桃縮了縮，夢裏的骨頭直往自己嘴裏鑽。
通常隻有她撲著過去找肉吃，這次的肉太識相了，居然送上門讓自己啃。毫不客氣地對著那根骨頭裂開了自己的小白牙。
蘇莫冷的手指被百裏桃啃了又啃，一圈圈的牙印留在上麵，又深又痛。
看她這表情，蘇莫冷知道她八成又夢見好吃了的。
百裏桃的牙齒咬著蘇莫冷的手指不肯鬆口，軟軟的舌頭朝著手指舔了又舔。十指連心，一根手指被她包裹在溫熱的口腔裏，進不得退不得，隻好由得她啃食。
隻是心中逐漸出現的衝動要怎麽辦？
蘇莫冷望著什麽也不知道的百裏桃，眼睛裏波濤洶湧。
第二天起來，百裏桃覺得自己舌頭麻麻、牙齒酸酸。她做了幾個回合的張口閉口的動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安舟子一進來就見到百裏桃這無厘頭的舉動，不禁問道：
“桃子，怎麽了？昨晚睡得不好？”。
“師傅早啊。我想我昨晚是睡得太好了。”。
“那你現在幹嘛張著嘴巴。”
百裏桃摸著兩邊的臉頰道：
“可能是骨頭啃多了，牙齒發酸。嘿嘿~昨天夢裏的那根骨頭好聽話，我啃了好久它都還在，吃都吃不完。”。
“骨頭？”。
“嗯。”。
安舟子似笑非笑地望著百裏桃，眼裏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芒。百裏桃還在做著叩齒運動，忽然見到一襲白色出現在門口。
“蘇莫冷！”。
百裏桃叫了一聲。
安舟子敲了敲她的頭道：
“要叫師兄，沒大沒小。”。
“我才不要叫師兄，蘇莫冷就好。”。
百裏桃嘟囔了一句後，繼續張合著她的嘴巴。
雲子卿淡淡地掃過百裏桃一眼，不出聲，但似有疑惑。
“桃子說昨晚做夢，啃了太多骨頭，牙酸。”。
安舟子很好心地幫百裏桃解釋道，隻是語氣裏夾雜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無視安舟子，雲子卿淡定地對百裏桃提了個建議道：
“以後多啃，就不會。”。
以後多啃點骨頭，啃習慣了，牙齒有力了，就不會再發酸。蘇莫冷是這個意思嗎？百裏桃巴眨著眼睛思考中。
安舟子見百裏桃當真一副認真考慮這個建議的樣子，偷笑了下，朝蘇莫冷揚了揚眉。
那眉眼裏赤 裸裸地寫著兩個大字：能耐！
忽略安舟子擠眉弄眼的表情，蘇莫冷道：
“要回宅子嗎？”。
百裏桃搖頭，道：
“暫時不回去，左右無事，我在這等子卿回來。”。
醒來時杏兒告訴她，雲子卿有要事離開了西城。興許是雲子卿不告而別，或者是見不到他的身影，她有些不習慣。
蘇莫冷望了百裏桃一眼道：
“好。”。
說完他自行離開了。
安舟子歎了口氣，不知是為誰。見百裏桃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他知趣地走了。
追上蘇莫冷，安舟子一招小擒拿手出其不意地向著他手腕抓去。蘇莫冷避開，與安舟子拆了幾招。
安舟子見他似乎有些動真格，齜牙道：
“有氣別撒我身上。”。
說完，蘇莫冷突然不能動了。安舟子甩了甩手走到他旁邊，捏起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一根根手指地看著。
待看到那清晰無比的牙印時，安舟子滿足了，讚道：
“好牙口。”。
運氣逼出安舟子下的藥，蘇莫冷毫不客氣地反手，快準狠地朝安舟子手腕砍去。
避過蘇莫冷的發難，安舟子幾個縱身跑掉了。臨開溜前，他湊近蘇莫冷耳邊道：
“徒弟啊，想和你師傅我玩，你還差點火候。”
望著急速閃身離去的安舟子，蘇莫冷嘴裏吐了兩個字：
“下次。”。
安舟子去了老遠後停下，動了動手腕。剛才被蘇莫冷的掌風擦了下，現在隱隱有些發麻。隻用了一個呼吸就解開了他的藥，雖然他下的是最普通的麻醉散，但蘇莫冷的武功可窺見一斑。
安舟子自言自語道：
“莫非人老了，都看不懂這些少男少女的心思了。”。
說罷，搖搖頭自去尋樂子了。
百裏桃等了三天始終不見雲子卿有半點消息，心中愈發地覺得不舒爽，幹脆跑到妖店住下。
桂圓見她來，很是欣喜，聽說她要住幾天，就把一直為她空著的小院收拾幹淨。
百裏桃施施然地住了下來。每天巡巡妖店，幫桂圓調教一下眾姐妹。然後教訓一下那些不長眼的，想輕薄店裏姑娘的紈絝子弟。日子到也好打發了很多。
隻是靜下來時，發覺對雲子卿好像有那麽一絲的記掛與想念。
雲子卿一直沒回來，中間差人帶了個簡短的口信給她。說盡快回來。
可是盡快是多快呢？他沒有說出一個大概的時間，想必他自己也不清楚什麽時候能回來。
百裏桃嚐到了思念的感覺，有些折磨人但是又心甘情願地去等。
從溪城回來後，蘇莫冷不太管她的事了。
以前被管著時覺得不自由，現在他當真不管了，百裏桃反而感覺奇怪，隱隱約約中有點不太習慣。怎麽說宅子也是她的家。
於是每個月，她在妖店住個兩三天，然後會很乖巧地回去宅子住上大半個月，剩下的幾天陪安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