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三年再遇
老頭子嘴叼，說奈城最好吃的烤鴨非這家酒肆莫屬。
如果不是老頭子至少在奈城呆了五十年以上，早就摸清楚奈城哪裏的什麽東西最棒，百裏桃會覺得他是故意在找茬的。因為那間酒肆離百裏桃他們住的院子很遠，她幾乎穿過了大半座奈城才到達。
一進店暖暖的氣溫撲麵而來，有一排火爐靠在酒肆一樓的大堂角落裏正熊熊燃燒著。這暖融融的溫度吸引了不少的客人，百裏桃一邊打量著這件設計頗為人性化的酒肆，一邊走到櫃台對那裏的小二道：
“麻煩來十隻脆皮烤鴨，醬料要話梅醬，另外幫我裝在一個盒子裏。”。
小二愣了一下，爾後他很快笑成一朵花，手腳麻利地對後頭的廚房叫菜，他殷勤地對百裏桃道：
“小姐，一共一百二十兩銀子。”。
百裏桃把帳當場給結了，小二捧著白花花的銀子給百裏桃找了個不吹風的好位置請她等等。畢竟十隻烤鴨全部做完需要花費不少的功夫。百裏桃坐下來給她自己點了一壺女兒紅和一些下酒菜，拒絕了小二過分殷勤的服務。
瞬間花了這麽多銀子，百裏桃一點也不心痛。因為錢是從老頭子床板底下摸出來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百裏桃花得很豪爽，眼睛眨都沒眨一下。想著老頭子發現他私房錢不見後的表情，百裏桃嘴角輕輕地上揚著一個昭示著她好心情的弧度。
喝著酒肆暖好的女兒紅，香醇的酒氣在這一方小桌子的上空飄散著，百裏桃右手執著竹筷往嘴裏丟了一塊牛肉片咀嚼者，眼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
半大的孩子在相互追逐嬉戲，天空灰暗中透著一絲淺淡的藍光，風呼呼地刮著。孩子們的臉蛋被凍得通紅，但是臉上的歡笑依舊單純而美麗。百裏桃望著他們不由地聽下了竹筷，那陣陣的歡聲笑語仿佛可以穿透窗戶傳進來。
為何會有些豔羨呢？
百裏桃有些好笑地搖了搖自己的頭，為她自己酌了一小杯酒，正準備喝時，對麵的位置忽然有個人坐了下來。抬頭，想讓那人另外尋一個位置的話卡在喉嚨裏，百裏桃望著那青色的身影出了神。
“小桃。”。
溫潤爾雅的聲音響起，配著手裏有著微微暖意的酒杯，顯得那麽地……令人懷念和舒適。
百裏桃朝他裂開了嘴巴，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道：
“當初不是說話再見就叫我百裏桃的嗎？”。
雲子卿聽著百裏桃半真半假的話語，她的語氣似乎沒有很在意。他淡淡地笑道：
“一個稱呼罷了，你也要和我計較這麽多嗎？”。
放在手心裏轉動的酒杯一頓，但很快又轉動了起來。三年的時間，雲子卿終於想通了嗎？百裏桃微笑。是的，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如果不再刻骨銘心那麽它就隻是一個名字，沒有其它任何的含義。
望著百裏桃唇邊淺淺的笑靨，雲子卿打量了她一會才道：
“怎麽沒好好照顧自己？你瘦了.……”。
其實雲子卿是想問百裏桃是不是生活得很拮據，這麽冷的天出門就隻披了件單薄的鬥篷在外麵。百裏桃看懂了雲子卿眼中的神情，她“噗嗤”一笑，道：
“偶爾平民一下挺好的。”。
主要是她怕出街會被蘇焰他爹屬下發現，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隻撈了件看上去厚實點的鬥篷就出門了。出了門她就後悔了，放著好好的狐裘不穿，被風吹到狂打了好幾個噴嚏。不過百裏桃懶得折回去拿，索性就這樣一路走了過來。這也是她喝酒的原因，喝酒暖身是個很好用的法子。
“而且我那裏瘦了，我隻不過長大了，看上去苗條了些。”。
剛離開西城時，百裏桃還沒有十五歲，隻是一個半大的小姑娘。三年的時間，她身量抽高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像根柳條似的——柔韌而嫩綠，帶著蓬勃的朝氣。
十八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百裏桃喝了手裏的那杯酒，道：
“看來，笑麵閻王是你的人。”。
雲子卿隻是笑著，沒有說話，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樣。百裏桃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她讓笑麵閻王給雲子卿送信，他倒是把任務做足了，隔了兩三個月雲子卿找到她，想來今天是有話和她說了。
百裏桃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但是等了半天字聽到雲子卿一句略帶責備的話。
“小桃，你不該自己一個人做那麽危險的事。”。
危險嗎？還好吧。就是闖了個陣差點出不來，在劍園遇到老頭子純屬於意外，她想不到裏麵會住了人，鮫絹的消息也屬於偶然的。但是這一切的獲得，都源於她毫不猶豫跟著蘇焰進入陣中才得到的。她付出有了回報，百裏桃覺得很值。再來一次她也會這麽選擇的。
再說她現在人不是好好的嗎？
“不用擔心。”。
雲子卿望著那個坐在對麵喝著小酒的女人，神色有些複雜。
她三年來不曾出現過在他麵前，他以為百裏桃不願意見他，所以他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眼前。這次收到她的來信，他有些欣喜若狂。雖然很想立刻就來見他，但是有些事情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並部署妥當。這一拖就是三個月，他總算站在了她的麵前。
試探性的喚她小桃，又怕她介意故意說出“一個稱呼罷了”的這番話，隻是想讓她不要拒絕他這麽叫她。對雲子卿而言，“小桃”代表了雲子卿和百裏桃所有的回憶。
幾杯酒下肚，身體的寒氣驅散了不少，指尖慢慢恢複了溫度。百裏桃也不著急催促雲子卿，任由他細細地打量著她。隔了那麽久，昔日的戀人彼此之間都需要點時間去適應。
她不是三年前的百裏桃，他也不是三年前的雲子卿。
在雲子卿看著她的同時，百裏桃亦光明正大地看著雲子卿。欣賞的神色漸漸浮現在百裏桃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