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完美偽裝
金玉錦剛剛鬆口氣,便走了神。
一身冷汗嚇出來方是緩過勁來,一時間愧疚、掙紮、糾結、自責猛然全數湧上心頭。
嚅囁著嘴角,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天真又可憐的小公主。
坦白嗎?
並不能。
複仇之路已如此艱難,再多一個變數,就可能前功盡棄了,但要報複南柯,根本繞不開小公主。
正在她掙紮思索著要不要換種方式走上複仇之路時,眼角隱約看見刺目的寒光一閃,淩厲的破風聲驟響,血花濺出,染紅了一地的悲傷。
她難以置信回過頭,隻見剛剛似乎因被阻止而心灰意冷脫力的拓跋雪,倒在了血泊中,那把剪子凶器狠狠插在肚子上。
嚇得金玉錦手一抖,整個人顫抖不停,瘋狂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公主受傷了!來人幫忙啊!叫府醫,快去叫府醫!”
拓跋雪神情恍惚呢喃著些什麽,目光裏似乎包含著莫大的悲涼和瘋狂,她癡癡顛顛笑著,自嘲般說道:“既然這個肚子沒有用,保護不好我的孩子,那就不要了,不要了…”
話音未落,揚手又是一閃寒光,又往肚子上去,滔天的委屈和悲戚似乎要淹了整個公主府,壓的所有人喘不過氣才好,那個男人,會不會心疼她一點點?
她笑自己,哪來的出息,簡直是癡心妄想,他心裏如今哪還有她拓跋雪的一席之地?如今他放在心裏的白蓮花女人,都敢來阻止她的死亡。
憑什麽?
憑什麽自己張揚了半生,卻讓南柯教會了她,什麽叫自作多情,什麽叫心灰意冷,什麽叫卑微痛苦?
金玉錦看她神情變化莫測卻越來越難受,心裏難受的揪疼,她立刻上去搶剪刀,閉上雙眼神情難受,痛哭自責呢喃。
“公主,不要…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是我不好,給你受了委屈,你打我吧。”
兩人掙紮糾纏間,一群下人和府醫闖了進來,慌裏慌張:“公主怎麽了?公主…天啊!好多血…”
幾乎是在他們進門沒跑幾步,就被拓跋雪流了一地的血浸染了鞋子,所有人害怕恐懼看著地上這個快要瘋癲的女人,哪還有一國公主的跋扈和尊嚴,倒像是瘋子。
可是他們不敢多嘴,手忙腳亂在府醫指導下把人抬到床上去,又叫出些人去處理那些血跡,通知了駙馬爺南柯,整個公主府陷入了巨大的恐懼和混亂。
下人縮在屋子外麵瑟瑟發抖,討論著怎麽辦。
“那麽多血,我看府醫讓侍女端出的水盆,就沒有一盆的沒血的,再看看那地上,嗐,不會失血過多…”
“趕緊呸呸呸閉嘴,若是公主真那什麽了,公主府上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我,我不管了,我還年輕,還想活命呢,我一會兒采購時候溜出去,不回來了。”
“那你的贖身契呢?出去外麵怎麽找活計,還不是一樣餓死?好歹公主府吃食不錯的,我死也不做餓死鬼。”
“反正我不想參合。”
“那公主也不一定就…,咱們再等等吧。”
“我不想等了。”
大不了走的時候多卷些細軟金銀飾品,換個好價錢,也夠活半輩子了。
不同於外麵下人的熱鬧掙紮,公主閨房裏死氣沉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府醫開口。
府醫包紮完最後一下,回過頭來跟金玉錦說道:“公主已無大恙。但失血過多仍需調理,傷口要記得按時清理上藥,不要情緒撥動過大、不讓感染便可慢慢痊愈。”
回過頭跟公主貼身丫鬟吩咐道:“至於飲食禁忌,老夫一會兒給你寫在紙上,萬不可大意,仔細對待那傷口。”
眾人紛紛應下,鬆了口氣。
無事便好。
直到府醫告退,南柯才姍姍來遲,擺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方才在書房,一些重要事務耽擱了,公主如何了?”
看著他不帶幾分真心的敷衍表現,金玉錦替拓跋雪感到不值,這人到底有什麽值得她那麽熾熱、狂烈的喜歡?
眼捷低垂掩住了自己的情緒,回答道:“受了重傷,需要靜養。”
雖然隱約覺得金玉錦有些地方不對勁,但南柯姑且以為是她心善,憐憫拓跋雪罷了,故而沒有多問,點點頭。
方才拓跋雪流血過多昏迷,沒再撐得住,加之府醫用藥裏攙有安眠的成分,還得一會兒才能醒來。
南柯本也是過來做戲,揮退了下人,卻見拓跋雪人沒醒,他自然不必留在這裏。
哪料沒走幾步,管家來報說:“王爺與王妃來訪,現於前廳坐著。”
拓跋宸軒?
他來幹什麽?
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卻笑著跟管家出去迎人了,金玉錦目帶慈悲看了一眼公主,跟著過去了。
前廳裏,拓跋宸軒劍眉微蹙唇線平直,麵色冷肅黑沉,寒氣四溢,讓人忍不住望而卻步、想退避三舍。
一旁的鳳霓裳麵色也不怎麽好看,嘴角下壓直勾勾盯著他,毫不掩飾打量著,險些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破了。
輕咳一聲,南柯恭恭敬敬行禮,問道:“皇兄皇嫂怎麽來了?”
拓跋宸軒輕蔑冷嗬一聲,氣壓低沉:“怕是我再不來,看見的就是雪公主的屍體了。”
他們之前雖然跟拓跋雪那麽說,但也是真心擔心她的,派人暗裏護送她回府。哪知道派出去的人回來,卻帶回這麽個消息——雪公主受了重傷,據說是想自殺。
兩人都不覺得,他們的話在拓跋雪這裏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必然是公主府裏又發生了什麽,刺激到了她。
這孩子看似張揚跋扈,內心卻敏感有自己的驕傲,忍不了太多。
壓住內心的反感,南柯露出了歉意略蒼白的神情,失魂落魄道:“是我失職,居然讓公主…不多說了,皇兄想治什麽罪南柯都接受,但至少讓我照顧好她。”
這話說的鳳霓裳差點翻臉掀桌子,這男的真是好算計,等拓跋雪醒來,怎麽可能讓其他人治罪她的人,真是大不要臉!
沒等她發怒,拓跋宸軒暗中拉住她的手,淡淡開口:“我們去看看雪兒。”
南柯心下一驚,卻不敢說不行,隻能帶他們過去,隨後自然而然拿起方才金玉錦給公主擦洗的方巾,給拓跋雪擦著臉頰,神情溫柔又深摯,險些讓二人看不清他的善惡真假。
或許是水已經冷了,方巾貼上拓跋雪的臉,把她驚醒,迷迷糊糊顫著眉睫,睜開了眼,正正撞進對方溫柔如水的眼睛裏,輕柔給她擦試著。
原來夢裏以為有人在溫柔對待自己,都是他嗎?她感動的雙目氤氳含淚,原來死一次,就有這樣的待遇嗎?他終於擔心她,害怕她離開嗎?
“你讓我擔心了。”
南柯這麽說著,卻是沒有什麽斥責的意思,反而滿是心疼。
“死一次,換你這麽重視我,太值了。”拓跋雪哭了出來,忍著腹部疼痛,整個人趴在南柯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拓跋宸軒多了解她,一看她的神情,麵無表情心裏暗罵一聲,冷冷開了口:“若是拓跋雪再有這種事發生,我必定弄死你,你這個駙馬爺可以換個人來當。”
這話太狠了,這個屋子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