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黑是白
方湉快步走出了咖啡廳，她突然覺得心口悶悶的，拿紅包這種事她也是第一次，雖就像石和忠的，這本就是她勞動所得，無關任何違反規定的行為，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在看到蕭默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有罪的人！
像是喘不過氣一般，方湉走出了酒店大門口，戶外迎麵撲來的比室內溫度更低的空氣似乎含氧量會更高一般，方湉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微涼的空氣，呆呆地站在花壇一角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手上的手機響起，陌生的手機號碼顯示的是H市的來電，方湉猶豫著拿起電話，劃開了接聽鍵。
“喂，你打算什麽時候寫借條啊？別以為跑到外地了我們就找不到你。你現在在S市的麗景酒店吧……”電話裏陰險狠厲的男聲傳出來，在這黑暗的夜色裏讓方湉狠狠地打了個冷戰。
她沒有話，徑直掛斷羚話，在旁人看來就像接了一個推銷電話一般的正常。
這幾日，敗類吳他們開始用電話騷擾的方式來對她進行心理打擊，他們知道她去了哪裏，知道她住在哪裏，知道她做了什麽，他們要讓她明白她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電話那邊的人得狠絕陰森，方湉聽得心中起伏，不由得合上了雙眼，如今被這般緊追威逼的日子，她早就感到了窒息，可是她根本就不打算屈服，就為了一句憑什麽……
蕭默給劉士凡打包了一個冰淇淋蛋糕，告訴他趕緊拿回去放冰箱。
這邊剛把劉士凡送上了車，轉身便看到了站在花壇邊上的方湉。
她亭亭玉立靜靜地站在那裏，長發和裙擺都隨著夜晚的微風輕輕搖擺，方湉這個女孩，單就背影便可以讓人別不開眼睛。
可本是那樣美好的一切卻因著她手上拿著的信封，讓蕭默皺了皺眉。
一個女孩子夜晚在陌生的異地獨自一人徘徊，總是不好，蕭默原本已經邁回酒店大門的腳步又轉了回去。
蕭默走了過去，近前了才發現她正閉著眼睛，胸口起伏像在深呼吸，他沒有當即打擾她，也跟著她的樣子嗅了嗅四下的空氣。
有一股茉莉花香一陣陣的飄來，那茉莉花香就像現在的她，明明是淡淡的香型卻能濃鬱得彌漫了整個空間，讓他有點無處可逃。
方湉感知到有冉來，猛地睜開雙眼，那一雙剛把淚意憋了回去的雙眸此刻顯得楚楚可憐，見此，蕭默麵色微變，灰眸稍稍一動，但是很快便恢複了原狀。
“你看這茉莉花，即使被掩於夜色之中，即使處於廣大世界的一角，卻仍是堅持散發著自己獨有的清香，讓整個黑夜增添了一抹美好。”
蕭默原本想要跟她一下今晚拿紅包的事，但是在看到她那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之後，隻能硬扯了一些相關物，磕磕巴巴地著一些意有所指的，自己都覺得有點晦澀難懂的話。
“可是最起碼它們終是會迎來黎明……”方湉見他神色輾轉，很快會意，她知道他想什麽。
“即使是永夜，我相信它們也一樣不會被黑夜掩去自身的清白，直到最後的凋萎。”蕭默低頭看她，一字一句得真切用心。
他真的不希望她初入職場便被社會的大染缸給汙染了去，更何況她身處的是社會大染缸的最前線——媒體行業，她若不能潔身自好，隻怕會一步步地從枝頭跌落泥地再一步步踏入深淵，永難回頭。
他的話，像微風拍心而來，蕩滌灰燼，她心中原本快要熄滅的希望瞬間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有了勇氣，他是在鼓勵她嗎？
方湉心頭哽咽，眼眶微熱，她有千言想要傾訴，又不願意眼前幹淨清朗的他涉足那一片汙穢的陰謀紛爭。
她剛要張開的嘴又閉了回去，她沒有抬頭看她，隻是點點頭，讚成他的觀點，她沒有再話，害怕自己一出聲隻會是一陣哭腔，甚是難看。
可是她的沉默在他的眼裏，卻是固執和不屑，她終歸是沒有聽進去他的意有所指。
於是一股無名之火蹭地冒了出來，蕭默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遇到她，他竟是很少有冷靜客觀過。
“你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是沉迷於賭博、借貸、紅包這些跟金錢有著太多牽扯的事件裏，你該有一個正確的價值觀和世界觀，你難道沒想過自己以後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嗎？圍著錢轉，你不覺得自己隻是徒具人形罷了？”蕭默的口氣不好，拋開剛才的含沙射影，他直截簾地揪她的問題。
剛剛還在感動的方湉突就被迎頭一盆冷水澆了下去，原來她終究還是理解錯了。
方湉捏著信封的手指因為用力泛了白，一陣風吹過，將她的長發掃在她清秀蒼白的臉上，發絲擺動像他淩厲的話語一絲絲地抽在她的臉上，她覺得自己辯無可辯，她向來的伶牙俐齒在他麵前一直都不管用，他隨便一句話都能把她打進地獄……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許原本就不是白茉莉而是黑玫瑰呢？或者，隻是暗夜裏的一隻臭蟲而已……”方湉冷冷一笑，倔強地抬首望向蕭默。
他為什麽從來沒有問她要過解釋，他憑什麽總是那麽主觀地臆斷她的人格？就算即使他問，她也不見得會，因為她一定不願意他為她涉險，就像那他和盛明奕為她打架一樣，但是，他為什麽不能像盛明奕一樣，首先選擇相信她……
“你……”蕭默聞言一怔，探進了她眼睛深處。
一直以來，她雖有種種讓他覺得她掉進了錢眼裏的感覺，但在他眼裏，她仍是乖巧文氣的，即使懟人也是淡淡的毫不走心的樣子，可是現在，她的眼裏有著委屈甚至是一副我看錯了你的憤怒，蕭默雖然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跟她太過親近，但是這一刻，他真的感覺到她好像正在遠離他。
方湉轉身快步離去，她不能也不願意多待下去，她害怕自己忍了很久的眼淚會在他的麵前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