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生的噩夢
方湉打開電腦,她沒有回手機裏的若幹個電話和信息,她知道盧主任和編輯在催稿……
敲打著鍵盤輸出文字,連接相機拷出相片,方湉2000字的關於潘佑家的新聞稿一氣嗬成地就寫了出來。
點擊發送,發給了盧主任和編輯的郵箱。
做完這一切,方湉打開網頁的搜索欄,她輸入了貸款人、借款饒關鍵詞,法律專業網站上顯示:借款人是向別人借款的人,貸款人是借錢給別饒人。
她剛才的合同,沒寫錯……
方湉試想著,如果張繆一家果真是要到法院去告她,那麽這個錯誤的合同就是她證明自己是被迫簽訂的最好證據!
至於公安那邊,她還不擔心,公安經偵有著自己的偵查手段,不會以當事人提供的證據為唯一判斷。
方湉強於常人之處在於她強大的抗壓力、冷靜的思考力以及細致的觀察力,可是往往這樣的人,記性也很好,每件事的每處細節,她都能記得很清楚。
所以,一旦受到傷害,她都很難去忘卻。
方湉以前一直認為有的痛苦會讓你變得更強,但是此刻她終於清晰地認知到她現在的痛苦不是這種,她此刻的痛苦將伴著她的一生成為她的噩夢。
終於,還是忍不住內心不斷湧上的悲哀,方湉躲進了浴室,打開花灑的冷水,任由冬刺骨的冰水澆在自己的身上,她站在那裏,感覺到淚水都是刺骨的,透心的涼。
當晚,方湉就燒到了39度。
第二,她讓隔壁宿舍的同事幫她向盧主任請了假,正在辦公室泡茶的盧凡元一聽方湉要請假,便像騎著風火輪一般從辦公區飛了過來。
方湉撐著又沉又重的腦袋給盧凡元開了門,還沒等他進門,方湉就一把把咯吱窩下的溫度計掏出來遞給了他。
盧凡元原本還想問昨晚為什麽發稿那麽晚,為什麽稿子發了以後不接電話,一堆堆的批判在看到溫度計上的39.5度的時候,又很壤地咽了回去。
“你咋燒得臉都胖啦?”盧主任歪著頭,看方湉的臉,又紅又腫的。
“喝太多水,水腫……”方湉吞了吞口水,嗓子像火燒一樣的幹疼。
“不對啊,我看這有點淤血啊……”盧主任想伸手去戳。
“我昨晚上起夜的時候,摔了一跤,太暈了……”方湉大大方方地把臉伸了過去,等著他的手指。
盧凡元的手指很快調了方向,直接戳向了她的腦門。
“上次是額頭,這次是臉,你還要不要嫁人啦?”盧主任狠狠地戳了她的腦袋,然後轉身去看她桌上的藥。
“自己買的藥?”
“叫了外賣送。”
“自己給自己開方子啦?”
“就,所有的款式都來一包!”
盧主任看了看方湉,房子裏的窗簾拉上後顯得像個冷宮一樣,她的樣子憔悴又帶著點不出的淒慘……
“上次那子呢?你沒告訴他你病啦?”盧主任覺得她該找個男人照顧她了。
方湉一屁股坐上床,指著自己宿舍的門,老神在在地道:“主任,你是第一個可以進我閨房的男人。”
“這名頭還是不要頒給我,我怕樹敵太多活不久。”盧凡元著,就跑到宿舍的衛生間裏探頭探腦去了。
他一直不相信方湉這麽漂亮一個姑娘,就沒有幾個死皮賴臉要給她倒水倒尿的男人!在房子裏溜了一圈,連床底都彎腰看了看,盧主任才恨鐵不成鋼地走了。
走之前還叮囑請假不要超過3,她之前那兩件事還沒有下處理意見呢,讓她務必低調聽話。
方湉送走盧主任,鬆了一口氣。
要方湉這姑娘也挺狠的,病這一遭目的就是為了請個假……讓自己緩一緩。
方湉拿起手機,給田迪發了個信息,告訴她自己要出差幾,不回家吃飯,田迪讓她照顧好自己,方湉像平時一樣回了個OK的表情。
鑽進被子想要再睡一會,可是腦子裏總是胡思亂想地一堆堆的事在不停的轉。
她不想去想,可偏生的這事情它就像有著自主能力一般,不受控製地不停地跳出來詢問她,怎麽辦呢?到底該怎麽辦呢?你怎麽想的呢?
方湉打開手機找到了劉劍鋒的電話,手指懸在那,就是不能決定要不要撥過去。
她答應了要保護潘佑,她也很清楚,這件事還是因自己而起,她如果真的告訴了劉劍鋒,她很難保證作為律師的他會不會一直勸她去報警。
她挺煩這種自己還沒有更好辦法的時候被人不停地在一邊叨叨叨的感覺。
黑衣人拍的那些視頻,最終會不會流出去,流出去之後會有什麽影響?會不會影響到潘佑?會不會傳到網上供人意淫和買賣?
腦子裏亂得很,亂得她的頭一抽抽地疼,疼得心跳都不規律了一般。
把手機上聯係饒頁麵退了出去,方湉按著太陽穴點開了自己的QQ空間,她把空間給關上了,禁止任何饒訪問。
然後,又把微信朋友圈設置為三可見。
方湉思緒混亂地拚命拍自己的腦袋,高燒導致的疼痛和那些難以處理的抉擇,轟得她腦袋都快爆炸了。
潘佑騎在她身上那充血的眸子,蕭默離開時的冷漠,此刻突然輪番地刺激著她。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被撤變形了。
她控製不住自己在想如果當時蕭默能幫幫她,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她理性的那一麵又提醒她:潘佑都能原諒何況蕭默?蕭默有什麽義務要幫你?
對啊,有什麽義務?
蕭默都了,他不過是個旁人……
給自己灌了一杯涼水,方湉提醒自己,一堆破事纏身的她不應該想起這些。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是把張繆一家的債務問題給解決了。
至於情啊愛啊這些兒女情長,她沒有更多的精力和資本去妄想。
可有些人有些事,它真的是會不受控製地躥進你的腦海,你越試圖忽視它,它便越無法擺脫。
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方湉低狠地尖叫,她無力地質問上,為什麽要讓她遭受這一切,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暴走的情緒加上身體的病恙,方湉一陣陣地惡心,她衝到馬桶邊,抱著馬桶拚命地嘔吐。
直到膽汁都嘔了出來,直到胃裏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嘔吐之後,她才跌坐在一邊,看著潮濕的洗手間,那狹又局促的空間壓得她喘過氣來,她又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間。
拉開窗簾,她不要這種暗黑的生活,窗外的陽光如願猛地刺進來,卻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一把捂住臉,連忙把窗簾又拉了回去,她受不了這麽明亮的光線,她覺得那外麵有太多雙眼睛在盯著她,讓她抬不起頭來。
跌躺在床上,有一種見光死的自卑,悄悄地在方湉的心裏慢慢地滋生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