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生死一線

  「你…你說什麼，老僧不明白。」大和尚蒲扇般的大手摸摸自己光禿禿的大腦袋，手中佛珠嘩啦啦飛快捻動，臉上神情忽而莊嚴慈悲，時而猙獰怒目，間或冷漠平淡。


  「他…他這是怎麼了？」杜康站起擋在微微身前，看大和尚舉止怪異，也不敢輕舉妄動，側頭壓低聲音問微微，結果半天沒有回答，回頭一看，微微竟然已經軟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楚姐！」杜康撲到微微身邊，伸手在脖頸大動脈上按了下，好在脈搏雖然微弱，但還是能摸到，有脈搏人就還沒死。


  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氣，杜康把微微抱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說著，「楚姐，你得堅持住，你還欠我工錢沒給呢，你不能死啊！」


  「老僧說過能救活這個丫頭。」大和尚緩緩開口，杜康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釋永空竟然擋在面前，一手倒背身後，握著念珠的胳膊橫伸攔住杜康去路。


  「那好，你說你能救活她，你怎麼救，跟我說說！」


  大和尚手指咔嚓用力捻動一顆念珠，目光落在微微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柔和，不過僅僅一瞬，挪開目光冷冷看向杜康說道，「很簡單，天道有常，生死定數，想要救活一個人，就要用另外一個人的命去換！」


  杜康聽了心裡咯噔一下，「你…你這話是讓我去殺人來換楚姐一命？」


  大和尚搖搖頭，「這丫頭命數非人，人命百條都不夠換她一條。」


  「那你是什麼意思？要我殺一百零一個給你？」


  「不不不，」大和尚輕輕搖頭，握著念珠的大手指向杜康，「你和她性命相連，血脈相通，用你的命足夠換這丫頭一命。」


  「我勒個去的，感情是要我的命！」杜康撇撇嘴，「喂，大和尚，你好好看看我，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還能再殺我一次？」


  「死人？再殺？」大和尚眉頭皺起，一雙大手捧著腦袋，似乎很痛苦，不斷重複著「死人、再殺」四個字。


  杜康看準機會，哪還有時間在這跟這看著腦子就有毛病的大和尚廢話，躡手躡腳從釋永空身邊溜過，緊跑兩步衝到車前，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一邊發動車子，一把把自己上衣扯下來按住微微傷口。


  車子發動，杜康一腳油門踩到底，發動機一聲咆哮，車子噌的一下就沖了出去，路上也顧不得什麼交規，杜康只知道開的越快微微活下去的機會就越大，車流有縫就鑽，什麼紅燈綠燈的無所謂了，大不了去局子里蹲幾天，再重新考個駕照而已，一路上橫衝直撞，嚇得其他車都避之唯恐不及。


  「額，」途中微微清醒過來，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嘴唇嗡動兩下想要說什麼，可早就說不出來了。


  這一切杜康都看在眼裡，心裡就跟讓人用刀子扎一樣，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月半灣距離市中心醫院很遠，而且現在市中心肯定車流量很大，進去就堵在那了，送微微去市中心醫院，估計等到了也就直接進太平間了，好在工院南邊就是醫科大，有醫科大附屬醫院，先去那裡，就算治不了也能暫時止血和急救。


  「大夫，護士！大夫！護士！救命啊！」杜康抱著微微一頭撞進醫科大附屬醫院，大堂里冷冷清清的，杜康這一嗓子喊的整層樓都能聽見。


  一樓值班的一個小護士探頭看了眼，先是一愣，連忙一邊用手機打電話通知值班醫生，一邊跑了過來，「小康哥，你這是…啊，微微姐，你們這是怎麼了？」


  杜康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還是個熟人，正是早晨微微讓自己送貨上門的康婷婷。


  「我的媽呀，看見你太好了，婷婷，快點兒，楚姐她快不行了，大夫呢？你們這大夫呢！」


  看著杜康抱著微微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找大夫，外加兩人一身鮮血的造型，康婷婷也被嚇懵了，直到被杜康吼了一嗓子才清醒過來，「小康哥，你先冷靜，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劉醫生了，她馬上就到，你抱著微微姐先跟我去急診室。」


  跟在康婷婷後面，杜康心裡就跟著火一樣，嫌康婷婷跑的太慢，可自己又不認識急診室在那，等看見急診室了，兩步就超過康婷婷衝到門口，結果急診室的大門被人從裡面反鎖起來，當下杜康也顧不得等康婷婷來了，抬腿一腳上去，急診室兩扇門就飛了出去，裡面傳來兩聲驚叫，隨即一男一女兩個人一邊穿衣服一邊捂著臉從裡面跑了出來。


  杜康現在哪裡還有看看這倆是誰的八卦心思，一步邁進急診室，把微微輕輕放在一旁的擔架床上。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兩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最先闖進來的是一個一身白大褂，戴著白色消毒口罩的大夫，後面緊跟著康婷婷還有另外兩個小護士。


  「大夫，大夫，你快救救她。」杜康還是第一次感覺見到醫生是如此的興奮，第一次有了白衣天使這麼個概念，一把拽著劉醫生的手，差點兒把人家拖了個趔趄，不過這種情況劉醫生也看的多了，所有掛急診的家屬差不多都這模樣，只是心裡說了句這人好大的力氣，也沒多說什麼。


  劉醫生到了擔架床前，看著微微的傷就是一皺眉，一邊拿出一根好像激光筆一樣的東西翻開微微眼皮照著，一邊問杜康微微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們被襲擊，那…那個人一雙手抓進她心口，就是這樣！」杜康對著自己心窩比劃了下，不過怎麼感覺都有點兒猥瑣，除了康婷婷之外，其他兩個小護士都忍不住撇撇嘴。


  劉醫生搖搖頭，轉身看著杜康，沉默了兩秒才緩緩說道，「小夥子，你儘力了，可惜你女朋友她已經…」


  「你放屁！」杜康一把抓住劉醫生脖領子，竟然直接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一雙掛著血絲的眼珠子瞪著劉醫生，就跟一頭受了傷的野狼一樣，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給我救活她，她死了，我要你們都給她陪葬！」


  劉醫生眼中帶著惶恐，不過畢竟也是見過不少風浪的人，還是強做平靜，勸導杜康，「小夥子，你的心情我們理解，可人死不能復生，你女朋友失血過多，而且傷了心臟還有肺葉，剛剛我檢查過，她的心跳、脈搏都已經停止，就連光源反應都沒有了。」


  「不可能，不可能，楚姐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杜康雖然知道劉醫生說的是真的，可就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把把劉醫生扔在地上，從床上抱起一動不動的微微扭頭就走。


  「讓開！」


  其中一個小護士正巧站在門口，擋住了杜康的路，被杜康一眼看過去，竟然就嚇得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哭了出來，另外一個小護士連忙去安慰。


  康婷婷顧不了什麼劉醫生啊，小護士之類的，趕緊追了出去，可人剛到走廊，就感覺一陣陰風撲面而過，吃驚地看著一片白霜貼著地面、牆壁冰凍而來，大堂中杜康抱著微微，對面站著一個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