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你有種就開槍
我正做琢磨這個傻逼打算怎麼做時,他忽然掄起了改錐,一下子戳在車窗玻璃的下角,整塊車窗玻璃一下子如同蛛網一樣碎裂了開來。那根本不是一把改錐,更像一根鐵釺子,整個鐵釺的頭都磨尖了,扎在人身上一下就是一個血洞,這玩意兒比刀子還可怕!
林芊芊嚇得尖聲大叫,我心裡罵了句髒話,就飛速發動了車子,能打方向盤。
盤山公路很窄,勉強夠兩輛對面會車,碰到拐彎的地方,半邊車輪子飛到懸崖外都是常事,在這種地方,操作空間很小。我想猛打個方向盤甩掉眼前的這兩人,也不敢把油門加太多,就怕勁兒一猛,我自己飛了出去。
車子掉了一個三十度的頭,雖然動作不猛,可著實嚇了那兩人一跳。其中一個臉黑的像是張飛一樣的傢伙,直接往後面的路上一躺,堵死了我想調頭開回去的念頭。
「來來來,你他媽的有種往我的身上壓。媽的,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我煩躁得不行,一拳錘在方向盤上,車子喇叭頓時大叫了一聲。好好的一輛車,窗戶就這麼報廢了,短短兩天,我就碰上兩回劫道的了,這到底是什麼狗屎運?我得罪哪路神仙了?
我黑著臉,踩著剎車,把發動機拉得轟轟直響。
「讓開,要不然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這時我真的想豁出去了,媽的,這倆王八蛋,這是欺負我看起來好說話呢。來個真橫的,看他們敢不敢這樣!
「你想開車壓死我?你來啊,別慫啊。我告訴你,就你這孬樣,我他媽的賭你不敢,乖乖地給了錢,帶著你那小寶貝兒滾吧,學人裝什麼牛逼呢?你就是個孫子。」
我眼睛里冒出火,牙根都快咬斷了,腦袋裡的一根線無聲地斷裂了。可能是這幾天實在太憋氣了,遇到的事兒一件比一件糟心,我又沒辦法發泄,現在一股腦兒地都涌了上來,就好像積了幾十天洪水的大壩,終於到了極限,理智頓時一些千里。
林芊芊也注意到我不對勁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按著我的手道:「寧遠,你別亂來,真的會出人命的!」
「他自找的。」我咬著牙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你別衝動,要是鬧出了事兒,你坐牢了我怎麼辦?你也替我想一想。」
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理智回到了腦袋裡。
林芊芊嚇得不輕,很緊張,我長嘆一口氣,把油門鬆了開,車子安靜下來,林芊芊緊抓著我的手也鬆了開來:「你這個樣子嚇死我了。他們只是要錢,我們給他們錢就是了。你怎麼了?有點兒不對勁,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我苦笑,拿腦袋撞了幾下方向盤,直到撞疼了,感覺自己是真的冷靜了,才道:「這兩天出太多事兒了,讓人給欺負煩了。你知道么,我小時候經常讓人欺負,後來我發過誓,再也不讓人欺負我了。這口惡氣至今一直憋著。」
林芊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我就是欺負你的惡霸之一唄。」
她湊過來摟著我的脖子,厚著臉皮撒嬌道:「別生氣了,以後有機會,我也讓你欺負欺負。」
「我欺負你幹嘛啊。」
我是真有點兒應付不過來她,她鬼點子太多了,有的時候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說出什麼讓人噴血的話。
林芊芊壓低了嗓音,舔了舔舌頭說:「在床上讓你欺負欺負唄……」
我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臉上像是火燒一樣躺,一直快紅到脖子跟了。
「還有人在看著呢,你老實點兒。」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要一頭撞死了,這話無論如何都不像是一個男人該說的,換成林芊芊說還差不多。
可惜我從來沒談過戀愛,面對漂亮的女孩子,我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裡去,能直視就很不錯了。面對林芊芊這樣的老手,我真是一點兒招都沒有。
那黑臉見我熄了油門,麻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得逞似地,得意壞了。
「你在車裡等著我,別下來。」我對林芊芊說,「一會兒我下了車,你換到駕來,如果有什麼事,你就開車先跑。」
「你幹嘛?不會要下車和他們肉搏吧。」
我失聲笑道:「我還沒那麼蠢。」
林芊芊很不想讓我下車,可也阻攔不住我。
我脫了西裝外套,把鬆鬆垮垮的領帶也扯了下來,做好了打一架的準備。讓我就這麼吃癟賠錢,不可能,老子乾的蠢事兒,到昨天為止就是最後一樁,以後一件都不會再有。
「你小子挺有膽量的啊。給錢吧,你那些好看的照片兒發出去,肯定會把你的面子給毀了,我看你小子穿得人模狗樣兒,不是個普通人兒吧,你們大人物一定最害怕這種事被傳出去。」
我皺著眉頭問:「你們倆是專門在這兒劫道的,還是今天就碰上我倒霉了?」
「問這個幹嗎?!」
「我得弄清楚,今天是不是我特別倒霉。」
「你小子,還挺有好奇心啊。」黑臉話比較多,陰笑著對我說,「我們哥倆是個組合,叫黑旋風。算你不趕巧,今天是我們倆開張第一單。算是專業劫道兒的,明天開始我倆就打算職業長干。可是你小子也確實夠倒霉的了,不早不晚,偏偏趕上了這個時候。怎麼樣,死明白沒有?」
這倆人的二逼程度超過我的想象,兩個不知死活的,還敢弄個組合,他以為這是要組合出道么?現在打黑很嚴重,陽縣城這樣的地方,有楊旭這顆盤根錯節的老樹扎著根,所以暫時還很亂,可這倆一沒背景二沒腦子的傢伙,竟然敢攔路搶劫,恐怕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
我越看,越覺得這倆人像是瘋狂的時候里那個逗比小賊黑皮,要不是他手上那把改裝過的改錐能致人死地,我都懷疑這倆傢伙是過來說笑話的。
「這兒離陽縣不遠,你們想混黑道,有沒有探過陽縣的水?你拿了我的錢,未必有這個命花。」我沉聲道,一邊說,我一邊手伸進了褲兜里,摸到了褲兜里一直藏著的袖珍手槍,心裡才有底多了。
這是我來陽縣前,王笙專門交給我的。
國內禁槍,這個東西拿著是燙手的閃耀,所以我從來沒有拿出來用過。但今天很巧,我帶著準備防身用的,本來是拿來對付青龍幫的人的,誰知道青龍幫的人沒出現,倒是出現了兩個毛頭小賊。
黑臉這人更情緒話,不經話激,我這麼一說,他立刻炸了起來。
「你他媽的威脅我?老子今天就是把你殺了在這兒埋了,也沒人能發現!」
我往後退了一步,冷笑道:「你試試,我諒你沒這個膽子。沒名沒輩的小子,裝什麼逼呢。」
我是故意這樣說激怒他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幾句話好像扎在了他的心上似的,他一下子就炸毛一樣跳了起來,拎著改錐朝我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我拔出手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黑臉的腳步硬生生地卡住了,擺出一個很荒謬的姿勢,一隻腳踩在地上,另一隻腳好像正要跟上來,可還沒來得及落下來,就像跳舞一眼彎著舉在半空。
「槍……媽的,拿假的糊弄人?」
雖然他嘴硬,可臉色已經白得像是紙一樣了。剛才我就看出來了,這倆人,別看黑臉的話更多更凶,但出場白臉的那個才更沉得住氣。如果我現在是用槍指著白臉,他絕對不會立刻妥協,說不定還能和我周旋幾圈,我的槍里沒有子彈,這玩意兒我沒用過,怕走火,如果白臉激我開槍,我就露餡了。
可這個黑臉不一樣,他動不動就嗷嗷大叫,我看的出來,這就是個膿包。果不其然,我的槍距他腦袋還有五六米呢,他就害怕得快跪下了。
我活動了一下頸椎,道:「要不要拿你的頭試試?」
白臉這時幽幽開口:「你不敢的。」
我沖黑臉努努嘴,戲謔地問:「你哥們兒好像不在乎你的死活。」
黑臉已經嚇得有點兒結巴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跌份兒了,強撐著說:「你不敢開槍的。」
我一咬牙做出要扣扳機的樣子,其實這時候我心裡也有點兒慌,如果這一扳機扣下去,他還沒服軟,我的槍不會想,那我的逼可就裝爆了。
「別別別別!試你媽逼啊,我這是人腦袋,能試么?你住手!」還好,就在這一瞬間,他抱著腦袋大叫著讓我別開槍。
我心裡更是鬆了一口氣,誰讓我的槍沒子彈呢。
說實在的,我的心情沒比這個黑臉男輕鬆到哪裡去。
「滾吧。」我惡狠狠地說道。
黑臉男爬了起來,屁股尿流地逃竄,他跑了幾步,才發現自己的哥們兒沒有跟上來,就回頭大喊:「快跑啊。」
那個白臉男不但沒跑,反而定在那兒,死死地看著我。我被他看的都發毛了,想揍他了。
這時,他忽然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槍管子,狠狠地抵在他自己的額頭上,沖我露出猙獰的笑容:「你開槍啊!你有種你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