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個都不要
凰新月腳步就頓在了一幹長老和宮主的麵前，緩緩抬起頭，看著九天宮山林的景色。
陸續下了幾場雨，此時已經是秋天了。
山門前的那片楓葉林紅的似火，好像要將天邊染紅一般，一望無際的廣袤天空湛藍，白雲朵朵漂浮，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泥土清香。
這裏的景色很美。
若非是還有要緊事情，真想要好好的欣賞一番。
凰新月戀戀不舍的移了視線，將目光從那些絕美的景色中抽回，放在了上首坐著的九位宮主麵前。
這是難得的盛況。
九天宮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長老宮主今日皆是出席了，並且不但出席，還將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山腳下的那些弟子也是，凰新月嘴角淡淡揚起一抹笑意，一個個慈眉善目的麵皮下，不知道都在打著什麽醜陋的算計。
比起這九天宮的絕美景象，有些人真的不太適合鎮守一方宮門。
那宣判的長老見凰新月遲遲沒有給回複，隻是毫無邊際的在四處觀望，便有幾分不耐煩的催促到，“凰新月，不知道你想要選擇哪一處宮門啊？”
凰新月的目光不再去看任何人，緩緩開口，“一個都不要。”
嘶--
宣判長老麵色大變，台下的那些圍觀的弟子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甚至連鳳溪和蔡羨鳳麟寒幾個也是目光中帶著駭然……
這……
一個都不要？
鳳溪真的為凰新月捏了把冷汗，這月姐姐果然就是月姐姐，每次做事都那麽……那麽讓人想不到啊！
咳咳。
蔡羨的眼眸中帶著一抹擔憂，月兒這次，是不是有些意氣用事了。
鳳麟寒隻覺得身體一震，身體僵硬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台上那些宮主們早已經麵色大變。
荀書笑嘻嘻的開口，“哎，本來還想著要將這丫頭收歸到門下的，結果沒想到，沒被看上，不過也是……咱們這九天宮似乎是小了些，如何能收下那必要展翅飛翔的九天鳳凰。”
即便闕芳真的有心要收凰新月，並且還態度很強硬。
但若凰新月願意加入自己的宮門，自己就算同闕芳交惡又算得上什麽呢？
因為新一代的弟子就代表新生的力量，新生的力量就代表著新的希望。
荀書甚至還曾想過，假如凰新月願意選他，他要怎麽才能和闕芳鬥智鬥勇，但現在想來隻化為唇角一抹輕笑，看來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哎……
總是帶著那麽一點惋惜。
“看來我們幾個老人，似乎是應該更努力一些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應該的，但我們被拍在沙灘上的速度也太快了！你說對吧寶寶。”
易寶寶抿唇，眯了眯眼睛，他向來喜歡跟荀書對著幹，但時此刻，卻是很讚同的沒有反駁，他這輩子讚同荀書的話次數屈指可數，卻大多都用在了凰新月的身上。
因為……他也覺得。
荀書的話很對。
凰新月就是要展翅飛翔的鳳凰，碧海藍天才應該是她最後的歸屬，而九天宮……
總是有些難以言喻的說不出口。
圖星竹臉色變得很難堪，本來她就不理解為什麽闕芳要自己收下凰新月，這簡直是對凰新月天大的福氣了，可是沒想到凰新月不但不領情，反而居然敢拒絕，還拒絕的這麽狂妄！
一個都不要，她真的是膽子肥了，不想活了。
就連……一貫操縱全局的闕芳，此刻臉上的平易近人也是徹底的消失，看著凰新月的目光中帶著一抹銳利。
雲綾幾個早已經震驚的張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
一個都不要？
這還是九天宮自打創建以來頭一次聽到有弟子說出這樣的話，一個都不要……
這可能不是真的。
嗯……
他們是在做夢……
要不然就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對，一定是這樣……
她們始終不能相信。
“你……你說什麽？”那宣判長老回過神兒，下意識的開口，“你選什麽？”
凰新月笑了，眉眼間帶著笑意，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深，再一次高聲開口，“我說，我……一個都不選！”
轉身，下山。
凰新月的動作一氣嗬成，態度瀟灑，不留給九天宮的人半點餘地。
一片嘩然。
不對……嘩然已經無法形容現在的狀態了，應該是炸開了鍋才是。
“凰新月是不是瘋了……”
“她可能真的是瘋了！”
“我就說嗎，當年鳳安國的廢材，怎麽可能一招就逆襲成為天才，原來是有代價的，這下好了，的確是不廢物了，但卻是瘋了！”
“你們看九天宮的那些師尊們！”
“那眼神怕是要吃人了嗎！”
“凰新月要死了，她可能沒有命活下山了。”
程錦隻覺得四周各種議論聲，他皆是聽不進去，隻是腦海中一直有一道清麗的聲音在回蕩，“我一個都不要。”
我一個都不要……
這句話好像是魔咒一般。
他曾經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他不想要，什麽功名族長地位家族，他什麽都不想要。
年少時期程錦的叛逆讓程家族長沒少費心思，甚至各種程家的家規也都曾嚐試過。
可是最後還是敗給現實和家族的壓力老老實實修煉。
沒人曾問過，為何程錦要對修煉如此厭惡，正常來說，在這個以武為尊的大陸上，程錦的身份足夠讓很多人羨慕了，他卻不好好珍惜。
程錦其實並非是程家大少爺的。
他還有個哥哥，程家族長為人冷漠無情，他的心中除了家族地位就沒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他的兒子們也不過是鞏固家族勢力和地位所存在的工具。
當年他哥哥便是因為迫於家族的壓力下小小年紀就得了癆病，英年早逝。
其實第二關在石墓的時候，曾經有人要他和凰新雪一起來對付凰新月，可是程錦拒絕了，哪怕這事情關乎著南北，可是又關他什麽事情呢！
他也突然好想任性一次，好想什麽都不管。
而且他也最討厭被別人驅使，如果說之前程錦是很想打敗凰新月的，但他絕對會在別人開口之後拒絕。
他不會成為別人的棋子。
若不是他哥哥程傲臨死前求他好好修煉，擔起程家的擔子，怕是程錦現在隻不過是一個紈絝大少爺。
其實……
紈絝沒什麽不好的。
真的。
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更對得起自己。
他突然很佩服凰新月，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說出自己的話。
圖星竹霍然起身，厲眸嗬斥，“凰新月，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
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凰新月腳步未聽，頭也不回的說道，“謝謝您了，不過我不需要再給我機會。”
“我不要，一個都不要。”
“難不成我不要，九天宮卻還想要強行收徒嗎？”
“當初你們便說了，通過大選的弟子，可以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現在我說了，我一個都不想要，不行了嗎？”
“放肆！”圖星竹臉色青紫，渾身的靈氣更是在這一瞬間盡數爆發出來，“凰新月，你好大的膽子。”
“既然你一個都不想要，為何當初要來參加九天宮的大選。”
“你這分明是沒有把我們九天宮放在眼裏！”
圖星竹這是要殺人了！
還是要當著這麽多弟子的麵子上。
凰新月腳步一頓，笑著眯了眯眼睛，看著九天宮四周的好風景，“當初來的時候是想過的，但現在……”
“我還是看看風景就算了。”
“我怕死。”
鳳溪最先反應過來，他是純屬那種看熱鬧不嫌棄事兒大的人！
“是啊，是你們說的可以自己選的。”
“我月姐姐厲害，自己選擇自己不行嗎？！”
“你們莫不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了吧！”
“要我說你們在背後做了那麽多的卑鄙手段，不選你們才是應該的！”鳳溪賤兮兮的上前，“月姐姐，你還是跟我回鳳族吧！”
“我爺爺很喜歡你呢，你幹脆拜我爺爺為師得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修煉啊，還是一樣的！”
圖星竹臉色青紫。
隨後，搶先在圖星竹發怒之下，蔡羨做了一件更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弟子蔡羨也選擇下山自行修行。”
鳳麟寒緊隨其上，“弟子鳳麟寒願意自請下山修煉。”
“好啊啊你們幾個，真是有本事。”
蹭蹭蹭--
圖星竹氣的咬牙切齒，更是直接到了凰新月的麵前，驟然出手。
凰新月眼眸中閃過銳利，瞬間避開,“圖宮主是真的打算在眾多大選弟子麵前和我動手嗎？”
“您作為一派師尊的涵養呢？”
“氣度呢？”
凰新月的臉上卻並沒有見到半點害怕和擔憂，她之所以敢說出一個都不要這樣的話是有底氣的，她並非是在花樣作死挑戰各位宮主的極限。
她是煉藥師，煉陣師，還是一位傀儡師，哦對了，新成為了一位煉器師。
她是打不過這些宮主們。
但她可以走。
她真的想要走，說句不客氣的話，誰能攔得住她。
圖星竹嗎？
那是不存在的。
她的五品陣法加上銀傀和銅傀，足夠凰新月安然無恙，九天宮的宮主雖然修為很高，但是像圖星竹這麽不要臉的，卻並非是全部。
凰新月九黎長鞭握在手中。
就在雙方箭弩拔張的時候，突然又一道聲音打亂了兩人的僵持。
“弟子程錦，也願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