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不能說
闕扇想要合並九天宮無非就是為了要奪到權利。
可這權利，也要人活著，她才能去作威作福，才能覺得痛快，倘若聖元大陸上的人都死了，誰看她的身份究竟有多高貴？
想要權勢欺壓都沒有個對象。
這一點，雲綾一到還很是安心的，可圖星竹的反應卻是異常的激烈，“不……綾一……咱們真的都會死的。”
修靈者本身精氣神都是非常好的，即便上了年紀，也不會老態盡顯，可是現在的圖星竹卻讓人覺得她瞬間蒼老許多，布滿皺紋的眼眶下，更是蓄滿了驚恐的淚水，“我們真的會死的。”
“闕扇她，為的不是權利……”
“她……”
“她怎麽了？”一言不發的易寶寶麵色凝重，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圖宮主，是不是您發現了什麽？”
“是啊圖姐姐，你是發現了什麽異常嗎？”冷清秋皺眉看著圖星竹，“要是您發現了什麽就直接跟我們說啊！”
“不然我們怎麽會明白你到底是在顧忌什麽呢？”
圖星竹好歹也是一宮之主，怎麽可能這麽不禁嚇，闕扇剛剛說要合並九天宮就讓她失了心智，一定是她在闕扇的身上發現了什麽更要人命的東西，才會惹得她如此反常的。
說不定這件事就是他們的轉機呢？
幾個人齊齊的將目光看向了圖星竹。
圖星竹卻死死的抓住雲綾一的手，麵色痛苦糾結，“我……”
“我不能說……”
“不能說……”
闕扇的手中有著昊天鏡，她的一舉一動都可以再闕扇的監視之下，她圖星竹雖然之前心狠手辣，小肚雞腸，可她更……怕死。
她畢竟不是一個人。
她的背後還有整個圖家，還有整個圖家弟子的性命掐在闕扇的手中啊，要是她說了……闔族弟子將會頃刻喪命，她不能做家族的罪人。
“我……”圖星竹雙眸瞪大，隨後竟然直接昏了過去。
“圖姐姐？圖姐姐！！！”雲綾一嚇了一跳，慌忙扶起圖星竹，其他人更是麵麵相覷，“這……”
“罷了，她現在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子咱們也問不出來什麽了。”宣媚憂心忡忡，“可能是真的闕宮主的繼位對她打擊太大了吧，讓她弄得心智不正常了。”
“什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龍星月無奈的點頭，這倒是真的，依照現在圖星竹的這個狀態，就算是真的說出來點什麽，他們幾個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們是徹底的失了主意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隻能聽之任之，讓闕扇合並，他們從宮主淪為壇主。
“你們說……凰新月還有沒有可能活？”
圖星竹被扶到了床榻上歇息，性格冷漠的翁伊陽突然冷冷的開口，讓這些宮主們的思緒一瞬間的停頓了下來。
凰新月還有沒有可能活？
這是一個問題。
一個很大的問題。
更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過了許久，雲綾一弱弱的開口，“凰新月她……可能還活著吧。”
回想起當日九天山後山的場景。
凰新月猝不及防的被靈尊中期的闕扇正中心口的打了一場，筋脈破損，靈氣也被封存了，而九天山後山的懸崖又那麽高，那麽陡，好好的人掉下去怕是都摔得稀巴爛了，……
可是凰新月並不是普通人！
她可是那麽多次在絕望中絕處逢生！
而且闕扇還下令追殺凰新月，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可見在闕扇的心中，也是不相信凰新月就那麽輕易的死了的，她們曾經是師徒，闕扇很了解凰新月！
雲綾一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這個時候，他們倒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凰新月還活著了！
“派人暗中去九天山後山去找！”
“說什麽也要搶在闕扇的前麵！”冷清秋搶先開口，眾人齊齊的點頭。
為今之計隻能講希望寄托在凰新月的身上了。
若說九天山上這些宮主們到還隻是口頭上的糾結掙紮，生和死皆在降與不降之間做選擇，那南方的十三天和三十二洞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闕家在闕南峰的帶動下，依照極其霸道強勢的手段向其他家族發起進攻。
首當其中便是這程家和花家！
原本各大家族的勢力沒有相差太多，甚至花家才是十三天之首，可是闕家在經過闕扇和闕芳兩位雀炎宮宮主的提拔偏袒之後，早就隱隱有超過其他家族的勢力，成為最的趨勢了。
如今發動進攻又是出其不意，導致其他十三天的家族死傷慘重，往日寧靜的生活也徹底被打破，瞬間血流三尺。
再加上這頭的闕扇還控製著九天宮，讓宮中的弟子下山去協助自己的家族。
如此一來，戰況就更加激烈了。
九天山早已經成了一座空山，剩下的除了闕扇和眾位宮主們，就隻有幾個年紀小的無處可歸的弟子們在駐守了。
頃刻之間聖元大陸淪為血海。
民不聊生，每天所產生的亡魂都無處安放！
九天山的最高處，正有兩道人影俯瞰著山下的一切，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
“早就該這樣了！”
“這才是修仙者該有的樣子，談什麽和平共處，既然有野心就該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隱匿在心中背後算計算什麽！”薑怨薄唇微微揚起一抹弧度，眯著的眼睛目光閃爍。
“還是這樣的聖元大陸看著讓人舒坦啊！”
薑怨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那些正在拚死拚活廝殺的，不是人，隻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動物一樣……
甚至連動物都不如。
他還是那麽的淡然，那麽的成竹在胸，就好像……這一場腥風血雨不是他挑撥起來的一樣！
薑怨的心中沒有半點的愧疚的，有的隻是滿意，這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樣子。
明明薑怨是笑著的，可是周身的威壓卻是無形之中帶著一股血腥味，這種嗜殺成性的感覺哪怕是闕扇也會覺得壓力十足。
闕扇眯了眯眼睛，目光打量在眼前的黑影之上。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如此幫我？”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闕扇和薑怨的矯情，可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要追溯到當年她剛繼任雀炎宮宮主的時候。
那時候的闕扇頗有些自負，闕家大小姐的身份加上極好的修煉天賦和煉器天賦，讓她的生活變得太過順遂，成為宮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沒有花費多少心思和功夫。
那個時候薑怨就找到了闕扇，提出想要和她聯手拿下聖元大陸的要求。
闕扇拒絕了。
且不說當時她年紀不大，還沒有那麽多野心，便是闕家她兩個妹妹的事情也足夠讓她操心不已了，也變沒有多少閑工夫拒絕他的提議。
甚至她覺得，薑怨是不安好心。
的確是不安好心的。
這世界上沒有白來的午餐，薑怨不會平白無故的幫自己，可能他所要的代價，是自己給不起的，她正值大好年華，沒有必要給自己引來禍端。
當時薑怨笑笑，對她的拒絕不以為然，甚至還放下海口，遲早有一日，她會有用自己的那天。
真到了那天之後，他們兩人之間便不再是同等關係了，而是一個有所求，一個被求，高低不言而喻。
闕扇隻當薑怨是精神失常，不想……
她這個念頭還沒有生出來多久，就已經被殘酷的現實重重打擊。
她疼愛的親妹妹，竟然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宮主身份，甚至……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她甚至……已經親手殺了一個自己的姐姐了！
掉落在九天山後山懸崖的時候，身上千刀萬剮的痛意不如心中被闕芳打擊的要更痛的千倍百倍。
深深的懊悔更是迅速的席卷了闕扇的全身。
殘廢的身體更讓她生不如死。
不想，這個時候掛在懸崖樹枝上正在絕望的她，竟然又看到了薑怨。
那時候的薑怨一如現在一般，眼神中滿是信心。
闕扇現在都還記得薑怨開口對他說的話。
他說，“你看，早先便已經問過你了，你不肯，便多讓自己吃了這麽多苦。”
“從最高處摔下來的感覺很疼吧。”
從九天山後山摔落這麽高的懸崖很疼，從高高在上的雀炎宮宮主之位摔成了一個修為盡廢的殘疾人，更疼。
闕扇渾身顫抖，眼眸中滿是恨意，“你說的對，我的確是後悔了！”
薑怨抿唇，低聲的笑了笑，將闕扇從懸崖邊上救了回來，“不要緊。”
“現在後悔還是來得及的！”
“我可以幫你治療好身上的傷痛，包括你那破損的筋脈，還可以給你指一條報仇的明路，隻不過……”薑怨一頓，目光幽幽的看著闕扇，“隻不過，當你報仇雪恨之時，你的性命，便歸我了。”
“你可有意見？”
薑怨就是那樣的人，明明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可是臉上卻找不到半分的痕跡。
相反，他總是麵帶笑容，溫文有禮。
哪怕他要說的話很過分，哪怕他要做的事情很殘暴。
可是，在他的麵前，都是那麽的不值一文，就像是罌粟，明知道靠近會死無葬身之地，卻還是讓闕扇無法拒絕。
她同意了。
報仇之後，她的命就交給薑怨來吩咐。
於是，薑怨用他那神乎其神的醫術，將自己那殘破不堪的筋脈盡數治好，甚至比從前更勝。
闕扇震驚之餘便是高興，她又能修煉了，也就能報仇了！！！
她先在九天山的後山待了三年，直到筋脈徹底恢複才離開，到了九天山山下，才有了後來蟄伏多年認識的凰新月。
這一切，都是薑怨所為，但也是闕扇所樂意的！
回憶和現實漸漸重疊，闕扇複雜的眼神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薑怨目光複雜。
現在想想……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已經從當年那個青春年少的少女變成了現在的婦人，可薑怨……似乎還是多年前樣子，竟然一點都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