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聖體
周家校武場。
周家本來是地莽城的小家族，但是因為周刑天的誕生，周家就一躍成為地莽城的第一世家，甚至直壓城主府。若不是城主府乃是屬於朝廷機構，本身就有監督世家的責任，恐怕這地莽城就是周家一家獨大了。
此刻周家的校武場上擠滿了人，凡是周家的子弟，都被叫到此地來。
在校武場的中央，一個石台矗立其中。石台上方，一個巨大的白玉石柱直衝天際。石柱上雕刻有奇珍異獸，遠遠看去似是有靈性一般，要破柱而出。
這是周家的功罰柱。一切獎懲都在此地進行。有巨大的功勞在此地進行，滴下鮮血，記下功勞，上奏朝廷。有巨大的罪惡，亦在此地進行，同樣滴下鮮血，記下罪惡，上表朝廷。
所以朝廷對每一樁功勞，每一樁罪惡都有記載。當功勞值達到一定數值時，就可以得到朝廷的獎賞，甚至有可能被朝廷破格錄取，入朝為官。當罪惡值達到一定程度時，則會受到朝廷的懲罰。
功罰柱在每一個世家都存在，算是朝廷對世家的另一類監控。
此刻那功罰柱上用寒鐵捆綁著一個柔弱的女子，女子的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鮮血汩汩流下。尤其在中午，火辣的太陽直直的照射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嘴唇乾裂，披頭散髮，顯然是遭受了極大的酷刑。
「檀小枝，你可知罪？」
石台下方的廣場，一個儒士打扮的人，一手拿著一卷竹簡，一手拿著一支毛筆，盯著石台上的女子問道。
這台上的人正是小枝。
「奴家，奴家，何罪.……之有？」
小枝氣若遊絲，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為了一己私慾，勾引周英不成，心生妒忌，將其殘忍殺害。周英對周家乃是有大功之人，你肆意將其殺害，乃是犯了大罪，你知不知罪？」
小枝沉默了，她艱難的抬起頭來，朝著台下看去，忽而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噁心。
就在這時，周家大少爺周踏天走到小枝跟前，俯身道：「你還是認了吧，你認了，就是你一人痛苦。否則，你家的那位少爺——」
小枝唰的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住周踏天。
周踏天冷冷一笑，「周義已經在路上了，你若是還不認，你家少爺，可能就要……」
「不要傷害少爺。」小枝急切的道。
「你認還是不認？」
「我，我，我……認。」小枝抬起頭來，望向她和周文待的那個小院的方向，眼眶裡忽然間就有了淚水溢了出來。
「少爺，小枝，小枝，先走一步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她在心底低聲道。
「這才對嘛。」周踏天微微一笑，從台上走了下去，伏在那儒生耳邊耳語了幾聲。
那儒生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突然再次盯住小枝，大聲喝道：「檀小枝，你到底是知不知罪？」
小枝抬起頭來，最後一次沖著小院的方向往了去，心裡吶喊：「少爺，少爺，小枝，小枝捨不得你啊——」
終於，她盯著下方，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凄慘，卻又帶著濃濃的嘲諷。
「我……」
小枝艱難的蠕動嘴唇，知罪兩個字正要從嘴裡吐出去時，忽然就是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自己的耳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家什麼時候，不問證據，就對一個女孩子大刑加其身，逼迫其認罪了？」
周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此刻的他就像是天神下凡。雖然身著一身布衣，但是身上那出彩的氣質怎麼都遮掩不住。
「逆子，你說什麼？」周家家主周戰天盯住周文喝道。
周文冷冷一笑，沖著周戰天道：「我在你眼裡，就永遠只是一個逆子么？」
「趕緊給我滾回去，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周戰天氣的發抖，什麼時候，這個逆子敢如此頂撞自己了。
「周英是我殺的，跟小枝無關。」周文淡淡的說道。
「主過奴死。」周踏天盯著周文，冷冷笑道，「況且，你殺的乃是對周家有功之人，縱使你是周家的少爺，也少不了刑罰。」
「父親。」周踏天轉而望向周戰天，「父親，這周文殺害對周家有功之人，理當同那賤婢一起處死，明正典刑。」
「你看著辦吧。」周戰天隨意的揮了揮手。
周踏天聞言，立即會心一笑，沖著周戰天說：「是，父親。」
說完，周踏天眼角閃過一抹兇狠，叫道：「來啊，將這罪人綁在功罰柱上，同那賤婢一起明正典刑。」
「哈哈，哈哈。」周文聞言當下就是大笑了起來。
「逆子，你笑什麼？」周戰天盯住周文冷喝道。
「我笑你們兩個這一唱一和，這段雙簧唱的不錯。」
「你說什麼？」周戰天的眼裡立即就是閃過一絲殺意。
「周戰天，我今日就在此昭告天下，從此你我父子恩斷義絕，他日再見，就是生死仇人。」
周文說完這句話，腳下一頓，身子就是化作一道殘影，已上了那幾台。咔咔幾聲，那捆綁著小枝的寒鐵鏈就被他徒手劈斷。
「小枝。」他看著小枝，忽然間心痛到了極點。「是少爺不好，少爺沒有照顧好你。」
小枝看見周文，突然間眼裡就是有了眼淚流了下來，「少爺。」
「小枝不怕，有少爺在，以後誰都不能傷害你。」
「逆子，去死。」周戰天聽見周文要跟他斷絕關係，當下就是氣的發抖。一個逆子，自己都還沒跟他提出斷絕父子關係呢，他倒是先提了出來。這簡直是讓他在這眾人面前，顏面掃地。所以周戰天這一出手，當真是毫無保留，顯然是存了必殺的念頭。
周文眼看周戰天的大手朝著自己拍了下來，當下就是運轉大葬天法，硬碰硬的接了這一掌。
當下周文就是感覺一陣氣血翻湧，身體重重的砸在那石柱上，當下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這幾天他雖然進境飛速，但是畢竟周戰天是凡境五重成丹的高手，自己和他硬碰硬，是沒有半點勝算的。
還好，剛才及時運轉大葬天法，化解了一大部分人那攻擊，否則的話，此刻的周文恐怕是五臟破裂，重傷垂死了。
周戰天看見自己這一擊竟然沒能斃掉周文，當下就是吃了一驚。他剛才那可是必殺的一擊，尤其在周刑天的幫助下，他已經快要勘破了凡境六重破丹了。就剛才那一擊，就是凡境五重成丹初期的高手都未必能接下來，但是周文竟然接了下來。
這不得不讓他震撼。旁邊的周踏天也是一臉的吃驚，隨即臉上就是有了淡淡的殺意浮現出來。
周戰天見一擊未能殺掉周文，當下就是運轉功法，凝聚氣力再度發動第二擊，朝著周文拍了下去。這一擊比起上一擊來的更為猛烈一些，顯然這一擊是要將周文挫骨揚灰。
周文看到周戰天那一掌拍了下來，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擋的下來。他這一世雖然是有著古往今來的天下第一絕學大葬天法，丹田氣海里也全都是上品靈氣。但是畢竟和周戰天的境界上差距太大，境界足以碾壓一切。
周文心裡一陣苦澀，「我偷得一絲靈魂，從那葬天崖底偷生。本以為這一生，能夠打破前世枷鎖，走出來一條自己的路來。卻不想，最終的宿命，竟是如此，真是造化弄人啊。」
周戰天那一掌落下來，就在快要接觸到周文的時候，那帶著摧毀一切的浩瀚能量，要摧毀周文時，突然從那功罰柱上亮一道光幕，將周文籠罩在其中，那一道光幕，剎那間就是將周戰天的攻擊盡數化解。而站在台下的周戰天，突然間就是一陣悶哼，嘴角流露出一絲鮮血來。
這周戰天竟然遭到了反噬。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台下的所有人都以為周文將被轟的連渣都不剩的時候，那功罰柱卻突然亮起一道光幕將周文護在其中，而強大如周戰天竟然遭到了反噬。
「你們看！」
突然人群中有人驚呼了起來。
台下的所有人剎那間全都望向那直破蒼穹的功罰柱，在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那功罰逐漸被七彩的光芒包裹，一團團祥雲繚繞，那功罰柱上的奇珍異獸就像是突然復活一般，剎那間就是破壁而出，圍繞著周文飛翔了起來。
一時間周文身邊，有遠古的神龍在咆哮，有那九天之上的鳳凰在啼鳴，有粗壯的悟道樹沉浮，有古老的神燈明滅——
「這是？」
「天哪，這周文的體質竟然是聖體，比二少爺的體質都還要出眾。他之前不是測過是凡體么，怎麼會是聖體呢？」
這功罰柱是朝廷所賜，不僅有記錄功罰之用，更有評測體質之用。當初周文就是在這功罰柱上，測出了凡體，從此在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不如一個奴僕。
可如今，他喋血祭台之上，一滴鮮血灑落在這功罰柱上，卻再次測出來竟成了聖體。
「這難道還有假，功罰柱上的大帝之氣都在保護他，不然剛才為什麼家主會受到反噬。」
「神龍盤旋，仙鳳啼鳴，悟道樹在沉浮，神燈明滅。不是聖體又是什麼？」
周戰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周文竟然會是聖體。這比起周刑天的神級體質都要高出幾個品階。若是早日測出周文是聖體，那麼他周家，恐怕已經移居中三陸，在上品真氣的沖刷下，自己早就已經踏入六重破丹，甚至有可能踏入七重元嬰。
可是現在，自己和周文已是不死不休。
周戰天的眼裡頓時爆出一絲的殺意，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就只能早早的扼殺，不然以後此子絕對是周家最大的敵人。
周踏天也是臉色陰狠，惡毒的盯著周文。
可是突然間周戰天突然間就感覺一陣的無力，周文此刻有大帝之氣保護。而且功罰柱此刻可以隨機將周文傳送往任何地方，這是功罰柱對天才的一種保護機制，免得因為出現極品體質，而遭人嫉妒，被人扼殺。
「只有此子走出光幕的籠罩範圍，才能將其斬殺。」周戰天心中暗暗道。突然間，他臉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沖著周文道：「文兒，來，到父親這兒來，你是周家最傑出的天才，今日起，為父就將這家主之位傳於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周家之主。」
「父親。」周踏天一聽周戰天要將家主之位傳給周文，當下就是急了。
「閉嘴。你這個逆子。」周戰天沖著周踏天喝罵道，隨即他又是帶著笑容看著周文，柔聲道：「文兒，來，到父親這兒來，這是家主令，父親這就將家主之位傳於你。」
「哈哈。」周文聞言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周戰天，你是記性差還是記性差，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從此你我父子恩斷義絕，他日再見便是生死仇敵。你剛才對我的必殺兩招，我已記在心底，他日必然要討回來的。」
「逆子。」周戰天見周文軟硬不吃，當下凶相畢露，「你以為這破光幕能保護得了你嗎，我現在就將你斬殺。」
說著他大手沖著周文拍了下去。
周文大笑了起來，「周戰天，別費力了，你破不開這光幕的。」
下一瞬間，他啟動傳送陣，整個人踏了進去，緊接著他和小枝就化成光影漸漸地消失了。這廣場的上空還迴響著他的聲音：
「周戰天，你好自為之，他日我們再見面之時，就是蕩平你周家之日。周踏天，我們也還有一筆帳也要算的，希望我娘是怎麼死的，你還記得。」
就在這一刻，周家的某個角落裡。
周刑天看著功罰柱的方向，嘴角微微翹起，帶著淡淡的冷笑，他轉動著中指上的一枚古老的戒指，喃喃道：「越來越好玩了，居然是聖體，這樣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肥羊嘛。」
他又看了一眼整個周家，「這周家還有用，就讓它先存在著吧。」
說話間，他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