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十七章
只是現在受傷的是簡小蝶,暫時顧不得其他,一地的血很是嚇人,也不知道傷到哪裡,那女車主說的沒錯,他也看到了,簡小蝶並非撞倒,而是自己摔下去的,無關車主的事,只是現在不分清責任的時候「您能送她去醫院嗎?」
女車主面露難色:「這恐怕不行,我還有急事。」
盛博彥無奈,在簡小蝶身邊蹲下,身下一直在流血,其他地方看不出哪裡受傷,彎腰就要將她抱起,準備出去攔車,手突然別母親抓住:「你別動,已經叫了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他知道母親的擔心,只是一直流血不止,一旦失血過多,會危及生命:「媽,她只是流產,必須馬上送她去醫院。」
「我知道,救護車上有急救措施,醫生護士比你懂,你這冒失著動手,萬一……」
面對突如其來的責罵,喬沐雨竟有百口莫辯的無力感,她的腿磕傷了,試圖站起身,只是那隻腿用不上力,試了一下,只能無力的坐下。
保安是年輕的小夥子,摔了一下,並沒傷到,首先站起身,過來攙扶喬沐雨,她在保安的攙扶下站起身,輕聲問了句:「剛剛的情況你看到了嗎?」
小夥子點頭:「看到了,是她先拽你。」
喬沐雨對他笑了一下:「謝謝,請幫我做一下證。」
小夥子也很仗義,點頭答應,扶著喬沐雨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簡小蝶:「是她先動手,扯住我身邊這位女士,試圖將她摔倒,不幸自己卻摔了,還有就是,大家散了吧,這是路口,別影響交通,我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馬上就到,別圍著了,散了,散了吧。」
保安的證言,在人群中再次引起一陣騷動,把指向喬沐雨的某頭轉到簡小蝶身上,有說報應的,有說碰瓷的……
梁宇花也啞口無言,只得看著一地的血,干心疼。
在這時救護車趕到,醫護人員撥開人群,將簡小蝶移上擔架。
盛家母子跟隨在後面,行至救護車前,盛博彥讓母親上去,自己去取車,隨後跟上。
救護車駛離,盛博彥轉身回來,在經過喬沐雨身邊時說:「等我。」
盛博彥很快取來車子,在喬沐雨身邊停下,下車,攙扶著她上車,隨後對一邊的保安道謝,轉身上車駛離小區,直奔醫院方向。
「你的腿還好吧?」
「只是磕了一下,沒關係。」喬沐雨一隻手扶著肚子,值得慶幸的是孩子沒事。
「簡小蝶傷的不輕,到了醫院我得去那邊照看著,把你交給董健,他會照顧好你。」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喬沐雨停頓了一下,看他一眼「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
「就算不是我推她,也是因我而起,萬一孩子就這麼沒了,你難道不怪我?」
片刻以後,盛博彥說:「不怪。只是……」隨後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出院后,就不要回我家了,離婚就按你說的辦,母親那裡,我會去說。」
還說不怪,明明很氣才對,喬沐雨輕應了一聲,便目視前方,不再說話。
聽他接著又說;「盛一倫雖然天生玩略,卻也不是那麼不靠譜,尤其是他對你的好,我看得清,相信你也能感覺得到,你跟他總好過跟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
沉默了很久,在盛博彥以為她不會理他時,喬沐雨才輕聲開口:「我也這麼認為,會考慮。」
這原本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是聽到耳朵里,心裡竟隱隱的失落和黯然。
兩個人再次陷入緘默。
胃部的疼痛,喬沐雨不得不側過身去,把身體捲縮進座椅,一隻手用力按著疼痛的地方,閉上眼睛,眉頭簇成一團,牙齒緊咬住唇瓣,不一會兒額頭有細密的汗水滲出,表情痛苦不堪。
盛博彥通過後視鏡只看見她的側臉,明顯的表情痛苦,以為她的腿疼,急忙問道:「很痛嗎?」
喬沐雨已經痛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根本就沒法回答,搖了一下頭,隨即又點頭。
就算她不回應,盛博彥也看得出她很痛苦,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倒把他弄糊塗了,反正是很不舒服就對了,說了句:「坐穩。」
腳下猛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飛了出去,演出變態車技,一路密集的車流中鑽來鑽去,好在醫院很近。
盛博彥在取車的時候,就通知了董健,他們到達之前,董健就等在門口。
在到達醫院的時候,疼痛感也消失,只是劇痛耗去了太多體力,下車后,盛博彥剛一放手,喬沐雨的身體就馬上滑了下去,多虧董健反應及時攙住她,才避免了再次摔跤。
盛博彥將喬沐雨交給董健后,說了聲:「交給你了。」
董健點頭,盛博彥最後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趕到婦產科的時候,媽媽等在外面,說醫生正在給簡小蝶做檢查,話音剛落,醫生走出來,說胎膜已經破裂,而且孕婦流血不止,需要馬上做引產手術,不然孩子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梁宇花急忙上前:「醫生,求求你再想想辦法,留下孩子吧。」
醫生很遺憾的說:「我們已經儘力了,請你們家屬為大人想想,孩子一定保不住了,如果不馬上做手術,連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母子兩互看一眼,梁宇花說:「快聯繫她爸媽。」
簡小蝶雖稱她為媽媽,可畢竟沒真的嫁到她家,只能算作最熟悉的陌生人,這個責她付不了。
「你們不是親屬嗎?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人命關天,盛博彥沒母親考慮的那麼多,奪過手術單,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兒子……」
盛博彥沒說話,只是安慰性的拍拍母親肩膀,把手術單交給醫生,醫生轉頭馬上去準備手術。
做完手術,在盛博彥的安排下,住進了VIP病房。
母子兩走進病房,簡小蝶一看見他們,馬上哭出聲來;「媽,博彥,我對不起你們,孩子沒了,嗚嗚……」
梁宇花馬上上前,坐在病床上,抱住簡小蝶微微顫抖的身體安撫:「沒關係,你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懷孕,別哭了。」
簡小蝶一雙眼睛卻一直在盛博彥身上,委屈巴巴的望著他。
盛博彥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讓她失望;「沒關係,沒人會怪你。」
就這樣?簡小蝶有些失望,繼而說:「都是喬沐雨那個賤人,看我懷了你的孩子,氣不過,才趁你不在,對我大打出手,害我流產。」
梁宇花也附和道:「對,那個小保安的話不可信,誰知道喬沐雨為了逃避責任,給了他什麼好處,才讓他替她說話,我明明看到,是喬沐雨趁你不在,對小蝶出手,這下好了,我的孫子沒了,而李嫣的孫子卻安然無恙,氣死我了,這口氣我是不能就這麼咽下去。」
盛博彥眸子暗了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是在給他唱雙簧嗎?趁他失憶,篡改他的人生,簡小蝶一個外人也就算了,可母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親媽!
他不想聽這些,也只得找借口你離開:「病房裡的氣息有些憋悶,我胸口難受,出去透透氣。」然後看著簡小蝶:「你別多想,好好休息。」
聽這話,梁宇花擔心兒子的身體,急忙催促:「你快去吧,這有我呢。」
盛博彥走出病房,隨手把門關上,在門口站了片刻,轉頭往婦產科室走去,在診室找到簡小蝶的主治大夫,想知道一下她的病情。
女大夫看著他:「你就是她的丈夫?」
「未婚夫。」
女大夫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的……你未婚妻早上就來過,所以記得很清楚,也是我看的診,胎兒已經停止發育,再往後,或是胎死腹中,或是剩下殘疾兒,建議她流產,她說回去找家人商量一下,這不還不到一個小時,就這樣了。」
「就是說,就算不出事,孩子也不能留下,必須手術流掉。」
「是。」
盛博彥謝過大夫,走出診室,也大概明白了簡小蝶的動機,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他家,無論在哪裡碰到喬沐雨,這場禍事都避免不了。
盛博彥不想再回到病房,在得知這些后,尤其是在恢復記憶后,他無法做到坦然的去面對簡小蝶,還有母親。
這兩個他一直認為最親的人,卻把患病的他,當成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上,傷喬沐雨,傷的最深,想要彌補,卻為時已晚,他的身體不知今夕何夕。
他希望,在他不在後,她能好好活著,不要再像這年五年那樣苦著自己,或許恨上他,會更容易忘記。
蹬上天台,清冷的風帶著潮濕的味道打在臉上,抬頭望,天空烏雲翻滾,似乎頃刻就有傾盆大雨落下。
盛博彥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深吸幾口后,尼古丁起到鎮定麻痹的作用。
往事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上映,那樣的清晰,彷彿如昨,和簡小蝶講述的重疊,和婚禮上的動漫小電影重疊,和催眠中的場景重疊,只是故事中的主人公變成了喬沐雨,那個他深愛的女子。
於此同時,腦海中又多了一個疑問,她和喬沐雨經歷的那些事,簡小蝶是從哪裡知道的?
心中的謎團再次指向簡小蝶,他必須找出答案。
大顆的雨滴落下來,啪啪的落在水泥地面上,衣服瞬間被打濕,盛博彥按滅煙蒂,忙轉身走下天台。
喬沐雨的腿只是磕碰了一下,隔著褲子,只是褲子颳了一下,腿倒沒受傷,只是有淤青了一大塊,活動了一下,不妨礙走路,應該沒摔倒骨頭,只是渾身沒有力氣,才險些摔倒。
她的意思不用去骨科,只是有些擔心孩子,只想去婦產科,確定一下孩子沒問題就好了。
只是最後拗不過董健,不得不去骨科照了一張片子才算完事,又去了婦產科,做了個彩超,確定孩子很好,便放了心。
一系列檢查做下來,半天的時間就沒了。
董健本想帶她去吃飯,然後送她回去,剛坐電梯到醫院大廳,接接到科里電話,說昨天做手術的一位病人,現在情況不太好,讓他馬上趕回去。
喬沐雨忙催促他快去,說自己一個人可以,他已經為自己耽誤了太多時間,她每一次體檢,他都會忙前忙后。
情況緊急,董健不敢耽誤,疾步走上即將關閉的電梯,撥了盛博彥的電話,回應竟是關機狀態,只能無奈的掛斷,所在樓層也到了,疾步出門,前往那病人所在病房。
喬沐雨出了醫院大廳,茫然的站在門口,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只能等雨小一點在離開。
盛博彥家回不去了,只是一時間不知道去到哪裡,想了想,也只能去奶奶給她買下的房子了,那裡她並沒去過,只好打盛一倫電話問他。
接通電話,盛一倫二話沒說,只說讓她在醫院等他,他隨後就到。
這電話接通快,掛斷也快。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喬沐雨搖頭苦笑,怕是一見面他就會揪著她去尋醫問葯了。
「沐雨姐。」
喬沐雨剛把手機放進包里,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側身看過去,童畫一臉燦爛的出現在她面前:「童畫,你怎麼會在這裡?哪裡不舒服嗎?」
童畫一邊收雨傘,一邊笑著搖頭:「不是我,是他。」說著,她回身指了指身後的男人。
喬沐雨這才發現她身後站立的男人,目光望過去,微微一怔,這男人正是負責奶奶案件的那個警官。雖然時隔兩個月,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只是對那幾位辦案的警官她卻記憶深刻:「你男朋友?」
童畫忙笑著擺手:「我可不找這樣的男朋友。」
此時男人似乎也認出了喬沐雨,走過來,只是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似乎腿上有傷,在童畫身邊站定,笑著打量一下喬沐雨:「你好,好久不見。」
「警官你好,沒想到和童畫認識。」
「是啊。好巧。」
童畫眨巴著大眼睛:「你們認識?」
喬沐雨說:「在警察局關押的時候,承蒙各位警官的關照,少受不少苦,最終也還了我清白,非常感謝。」
喬沐雨這樣說,童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比起在警察局的硬朗,生活中的他反而有些稚嫩,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也沒有,你太客氣了。」
童畫插話道:「沐雨姐,你不用跟他客氣,就叫他童岩。」
「童岩,童畫,你們是兄妹?」
童畫咯咯笑;「不然呢,你還真以為我是她女朋友?」
說到這裡,童畫話匣子打開,不住的發牢騷:「我可不會找這樣的男朋友,三天兩頭受傷,弄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寧,跟著擔心害怕,好在親人們沒跟我們一起,不然的話,每天看他這樣,還指不定多擔心呢,現在倒好,只有我這個當妹妹的成天提心弔膽。」
童岩看妹妹嘴裡嗔怪,眼神中卻是滿滿的寵溺:「好了,小話癆,也不看看這是哪裡,話匣子一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
童畫可愛的吐吐舌頭:「也對啊!」
喬沐雨倒很喜歡她率直可愛的性格,從她身上能看到以前自己的影子,也曾這樣無憂無慮,沒心沒肺過,目光下移,落在童岩的腿上。
「你這腿是……」
童岩無所謂的笑笑:「抓歹徒時受了點小傷。」
童畫在一邊翻白眼揭底:「還小傷,一條腿差點廢了。」
妹妹在外人面前這樣不給面子,童岩也只能無奈的搖頭苦笑:「小丫頭,在外門面前,就不能給你老哥留一點顏面。」
童畫大眼睛眨動了一下,上前挽住喬沐雨的手臂:「沐雨姐,不是外人啊。」
這一招,童岩徹底敗陣。
兄妹倆十分有愛的互懟,把喬沐雨逗笑:「工作怎麼樣?盛一倫有沒有欺負你?」
「都挺好的。」童畫突然想到什麼,繼續八卦道「對了,你妹妹也去盛世上班了,而且,看她有事沒事的就往盛總辦公室跑,好像對盛總有那種意思。」
喬沐雨一臉驚訝,還沒等她說話,就有一道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這是誰在八卦我呀?」
這麼熟悉的聲音,童畫一下就辯出是誰,在背後議論老闆,還悲催的被老闆抓包,下意識的縮縮脖子,往喬沐雨身後躲了躲,對著來人訕笑,連連擺手:「沒有,我們正說盛總您英明神武,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是吧,沐雨姐。」不動聲色扯了扯喬沐雨的衣襟。
看著她怕怕的樣子,喬沐雨心裡暗笑,也隨著她附和道:「對啊,正在誇你呢。」
盛一倫走到近前,挑挑眉,一雙桃花眼微眯掃了眼童畫,說出的話頗為不屑:「我還用得著你誇。」隨後注意到身側站立的男人,由不得眸光一凜,說出的話也不善意:「這位警官跑來醫院抓人了?」
因著喬沐雨的事,兩個人曾經在警局發生過衝突,盛一倫所以才說話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