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頂班
文麗的阿姨站在旁邊,搶過文件來看,發現是要捐了歐陽謙的器官,立刻變了臉色,馬上將女兒的養父叫到外麵人少的地方。
看了看周圍沒人,她推搡了他一把,質問道,“誰給你權力簽字的?這是我女兒,你有什麽權力把她的器官捐獻了?你倒是大方,有本事捐你自己的啊!幹的什麽事?!”
阿姨兩隻手互相搓著,來回地走,不停地歎氣。
歐陽謙養父也是一副愁容,“我是她爸,這是她的意思,她自己已經簽字了,我隻是想滿足她臨死的願望而已。”
“你真是她爸嗎?你是她爸,你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你會忍心?”阿姨質問,就差用手去指著他了。
“法律上我就是她爸,是她自己要把心髒捐出去,我隻是幫助她完成自己的遺願,我有什麽錯,我是她爸,我有權力簽字。”歐陽謙養父蹲在地上,拿出一支煙,點燃先深深吸了一口。
“我不同意,她是我生的,她的心髒怎麽能拿給別人,就算死了,也不能做一個不完整的人,我不能接受。”阿姨還在那裏嚷著,情緒激動。
“我這樣說吧,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你是她母親,是你生了她,但是,實際生活中,你就是她認識的一個阿姨而已,我才是她法律上的父親,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發言權。”歐陽謙養父梗著脖子說。
“現在你說你是她父親?這孩子難道不是我給錢養大的嗎?我拿了多少錢給你,你自己好好算算!”阿姨恨恨地說。
“現在人都不行了,你少和我來這一套,歐陽謙是我一手帶大的,在我懷裏一點點長大,對,你給了錢,我請問,錢可以變成一碗碗米飯嗎?你替她操過多少心?她長大的整個過程是你付出得多,還是我?”
歐陽謙養父眼看著一手帶大的孩子馬上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心痛無比,也不把阿姨放在眼裏。
“你!”阿姨一時竟說不出來什麽,指著他……
“我不管你做什麽生意,我也不想過問,總之,我就一句話,孩子是我養大的,這些事情是她自己做主的,我隻是幫助她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已,想想我真是後悔當初為什麽答應你,為了錢不要自己的孩子,歐陽謙走了,我就沒有孩子了,沒有她也沒有自己的骨肉。”歐陽謙養父站起來,要走。
阿姨被他的說法鎮到了,想著這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便沒再責怪他,隻低聲問,“那我再問你,你知道她把心髒捐給誰嗎?”
“捐給一個叫楊波的男生,反正說了你也不認識。”說完他轉身走了。
阿姨聽到這個名字,生氣得差點站不穩,心裏狠狠地罵道,“楊波,你害我害得還不夠?還想要我女兒的心髒?不,你想得美,你必須死!”
“你怎麽了?”一個保潔阿姨經過旁邊,看到阿姨的表情,關心地問。
阿姨便指著歐陽謙養父的背影說,“沒什麽,就是這死老頭,天天找我要錢,我生氣。”她想接近楊波,醫生和護士在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接觸,隻有掃地的老姐,才好套近乎。
“男人就這樣,你不要生氣,不值得。”保潔阿姨好心地安慰她。
文麗的阿姨之前已經偷偷觀察楊波的病房好幾次,發現就是這位保潔老姐在門口拖地,所以她把自己也打扮得很樸素,和掃地的穿著沒多大區別,為了和她套近乎。
“你有工作,你當然可以不生氣,我和你不同,我連工作都沒有,到處打零工,還養他,喝酒抽煙都找我要錢,我怎麽不生氣嘛。”
保潔阿姨聽了還挺同情的,看向歐陽謙養父的背影,歎氣,“其實,有工作也不見得就好,我們在醫院上班也很辛苦,醫院和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工作總還有個周末和節假日,我們可是天天不休息,工資都是按天算的。”
“按天算也不錯啊,至少天天有錢進口袋,不像我,臨工都是一組一組的,有時候就幾天甚至隻有一天,幹完了還得接著找新的下家,所以啊,其實我都羨慕你,上次我請你幫忙問問我也來掃地,你幫我問了嗎?”保潔阿姨已經掃到外麵院子去了,她便坐在樹蔭下,和保潔阿姨聊天。
“嗯,問了,你等著吧,領導還沒有答複我呢。”保潔阿姨很熱情。
“就麻煩你了,老姐,你真是個好人。”
“咳,窮人嘛,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沒什麽,別謝,我這工作其實平時都覺得挺好,天天打掃,也髒不到哪裏去,習慣了,不覺得多累,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天天都要上班,我大侄子結婚,都不能回去,我心裏真是難過。”保潔阿姨一邊掃地一邊說。
“拿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工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們是底層呢。”
“我知道這個道理,我就想著請假回去,扣錢也可以,反正大不了那一天不要錢就行了,可是領導不同意,說不能沒人幹活兒,非得讓我找人頂班才能走,你說,大家都有自己的崗位,我找誰頂班去,唉!”
文麗的阿姨一聽高興了,馬上積極地說,“我啊,你怎麽沒想到我,我幫你頂班吧,你看,你幫我問工作,我幫你頂班,就當是我還你一個人情吧,這樣,領導問你的時候,你幫我美言幾句就行。”
保潔阿姨喜出望外,“真的?你真的能幫我頂班?不過,我告訴你,我請假了也是要扣工資的,所以你即使幫我頂班,也是沒有工資的,唉……這個……我……”
“誒,你就別想這些了,明明是我有事求你幫忙,還要什麽工資,我不要工資,放心吧,我幫你頂班,沒事。”
“真的?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不客氣,以後我要是來這裏上班了,我們就是同事和朋友了,沒必要那麽客氣。”就這樣,文麗的阿姨混進了醫院,每天穿著保潔的服裝,戴著白帽子,提著掃把和水桶,壓根就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