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愛，六年的回憶（中）

  那天回去他在夜總會裏喝得爛醉如泥，直到吐出的液體中已全是血絲。後來是周雪濤去接他出院，似乎是很隨意的向他說了一句：

  “榿榿出國了。”


  丁少楠隻是“哦”了一聲後，話題就很自然的轉向了別處，始終是無所謂她走的時間、去向何方、因何而走。周雪濤當時卻難得的向他冷了臉，打斷他：

  “我說，榿榿出國了。”


  丁少楠這才停下話題，有些奇怪似得抬頭看了周雪濤一眼，隻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

  “哦，出去挺好。不過，我們已經分手了。”


  無心再去研究周雪濤當時那副古怪的表情，這也成為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提及“榿榿”這個名字。直到六年後的昨天。


  門把手一轉，發出哢噠一聲脆響，丁少楠收起手中的電話從落地窗前轉回身來。敢不敲門就進他辦公室的人，除了周雪靈也沒別人了。


  丁少楠與她相識就是在那年冬天，都說八九歲的孩子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因為他們有著最強烈的好奇心、行動力、破壞力，以及《未成年人保護法》。也果然是這樣，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就鬧了一出冰窟驚魂。當然，同時經曆冰窟驚魂的還有杜陸軒和魏遲。


  那年他和遲子剛上初一，杜陸軒讀初三，被他們一起救下來的周雪靈還是個剛讀小學四年級的小毛丫頭。幾家大人互相間關係都不錯，為了方便照顧就把三個大少爺都放在一間病房裏。


  其實那種危機的情況下，丁少楠他們也根本記不清那個丫頭的樣子。直到有一天病房門口忽然站了個小姑娘，也穿著病號服，嘴裏含著一根手指，眼睛烏溜溜的看著並排躺著的三個男孩，忽然指著他說：


  “噢，我認得你，你就是救了我的少楠哥哥！”


  魏遲在一旁怪叫一聲：“呦，這誰家小沒良心的丫頭片子啊！明明三個救命恩人，怎麽就認得他一個！”


  周雪靈側著頭研究了一下，脆生生的答了：“嗯，我也認得你，你是跟我一起被少楠哥哥救出來的那個。”


  魏遲有點被噎住了，苦笑著：“小姑奶奶，你可真幫襯我。就趕上這麽一回被你少楠哥哥滅了的時候，你到看得清楚。”


  杜陸軒聽魏遲的話，也有些被這個小丫頭逗樂了，魏遲已經向杜陸軒指過來：

  “那這個呢？要沒這個杜陸軒哥哥，咱們倆都得，呃！”手掌一擺，雙眼往上翻，吐出舌頭裝成溺死鬼的樣。


  杜陸軒也饒有興味的看著周雪靈，見她有些困惑的抓了抓留著齊劉海的發頂，打量了杜陸軒半晌，才老老實實的說：

  “額，杜陸軒哥哥，我後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那，那也謝謝你！”


  轉眼間年華荏苒，人生中早已凋零了初見時的記憶。


  周雪靈一進門就看到落地窗前孑然孤立的剪影，這樣的姿態，她已是再熟悉不過。幾步跳到丁少楠跟前，打斷了他的怔忡，問道：

  “少楠哥哥，你想什麽呢？”


  丁少楠仍立在原地，身後是一地陽光，將他的神色隱在光影裏，聲音卻難得柔和了一些：

  “你怎麽跑過來了？你們台裏最近不是挺忙的嗎。”


  周雪靈嘴一嘟，聲音也低了一些：“噯，別提了，簡直是人仰馬翻，早知道當編導這麽累，說什麽也不進電視台了。我上午正好在附近出了一個現場，想著好久沒看見你了，順路來找你蹭飯嘛！”


  嬌憨的搖著他的胳膊，央聲著：“少楠哥哥，你最近肯定又沒好好吃飯吧！聽台裏的同事說，內環那邊新開了一家很不錯的日餐，走吧走吧，我好容易來一趟，這頓午飯你請了嘛～”


  丁少楠抽出被周雪靈緊拽著的胳膊，抬腕瞥了一眼時間，說：

  “我時間不多，去就抓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