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王子與騎士
顧榿榿意外,心裏的滋味難明。注意到會議室裏的人都側目過來,念頭轉了兩轉,就笑道:“魏少找我?有什麽吩咐盡管說。”跟魏遲不熟的人見麵要稱一聲魏董,有些交情能說上兩句話的,為拉近乎,就尊一聲魏少,他們那撥光腚一起玩到大的發小則跟他父母一起叫他遲子。顧榿榿這樣叫也是給自己留個餘地。 魏遲聽了她這樣叫,嗤笑一聲:“小榿榿,咱們十年患難與共的交情可就讓你這一聲‘魏少’給喊淡了!” 顧榿榿背心開始滲汗,笑容發幹:“魏少真會玩笑,難不成也要我跟周編製一起喊你魏遲哥不成?” “哥?哪個哥啊?”說話間漂亮的黑眼仁流轉,頭微微傾下,帶著戲謔的笑,可眼底深處卻是濃重的暗色,顧榿榿進退不得,直覺背後有束冷冰冰的目光戳在她的脊柱上。 “得了,饒了你這回。挺長時間沒見了怪想的!眼看午休,陪少爺我吃個飯去吧顧總助?” 一頓飯吃下來,顧榿榿淨聽他在那兒胡扯些雜事,諸如非洲的自來水比黃河含沙量還高啊,那邊的野鹿跑得比豹子還快啊,還有他們剛下飛機那邊的大使館弄了一輛加長的林肯來接,結果他眼看著警衛一拉門,門把掉開半截,他憋笑憋得多痛苦啊雲雲。 魏遲講起故事來有一種矜貴的幽默感,時不時翹起一側的眉毛和嘴角,大眼睛無奈地一瞪,把顧榿榿逗得哈哈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氣氛很好,顧榿榿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他們誰也沒提之前的事情,那杳無音信的三個月像是被一手抹掉了。其實提與不提又有什麽區別呢,援建的事一直擺在那裏,而且他根本不用親自去跑,怎麽就忽然接了,又忽然決定親自去了,而且一去這麽長時間? 其實魏遲是個不怕吃苦的人,但是他受不了生活沒有格調。而如今,他跑到非洲生生待了三個月才回來,是什麽逼得他隻能以這種肉體折磨的方式發泄?顧榿榿斂目。 原來在美國的時候,他隔一段時間就跟著團友徒步野營,顧榿榿被他以鍛煉身體為名義逼著去過幾次。一走少則十天半個月,到深山老林裏頭,背著十幾二十斤的行李,每天步行至少二十幾公裏,吃的都是一些罐裝或是壓縮食品,晚上帳篷一支,隔熱墊一鋪鑽進睡袋裏倒頭就睡。那個時候他們倆皆對彼此可以安然勝任深感詫異。 魏遲能吃苦主要源於他的好勝和兒時的淘氣。他小的時候很頑劣,那時魏遲的爺爺還在,老將軍就老是指著他念叨著說現在的孩子都不能吃苦受累雲雲,魏遲脾氣上來把籃球一摔:“說吧!怎麽叫苦!”那時候魏遲剛上初中,結果初中四年,年年假期他都被扔到軍營受訓,不成想竟都被他咬牙堅持下來。後來上了高中,魏母實在心疼孩子,不舍得兒子再受罪,這才跟他父一起求了老將軍把這事結了。但四年假期的軍旅已經把魏遲磨煉得比同齡孩子更具陽剛之氣、鐵血錚錚。 那個時候魏遲儼然跟丁少楠並為校園王子。 哦,一個是白馬王子,一個是黑馬王子。 湊巧那時候劉德華出了個《黑馬王子》的片子,顧榿榿正為劉德華與這個惡魔同稱號心痛時,魏遲的追隨者卻大大不滿《黑馬王子》中小混混的形象。 後來幹脆封丁少楠為王子,魏遲為騎士。 這樣顧榿榿的心才微微平靜,本來嘛,那個野小子怎麽能跟她溫潤如玉的少楠以王子的稱號相提並論?結果女生們的注解卻是:捧水晶鞋的是王子,披荊斬棘殺惡魔的是騎士!顧榿榿吐血!難道她們看不出他本身就是惡魔麽?! 時間證明,顧榿榿沒有資格這樣評價。 即使他是,對她,卻不是。 尤其是從二十一歲那年他在自己耳邊咬牙說出那句誓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