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縮水的蜜月
楊思雪灰溜溜地離開了鄭蘭蘭的住處，下了樓，看見站在車邊的楊超和湯敏躍，頓時將在鄭蘭蘭那兒受的氣，全發作在他們身上，罵得那倆臉都綠了，她還不罷休。
直到她口幹舌燥，身上也被風吹得發冷，這才鑽進車裏。
回到自家的別墅，想到下午受的窩囊氣，又氣又恨的楊思雪不僅頭痛得要死，全身更是燥熱難當，最後晚飯都沒吃，當天晚上，竟然就發燒了。
日上三竿了，也沒見楊思雪起床，在曹家做了大半輩子的保姆付阿姨覺得奇怪，輕輕地敲了房門。“太太？太太？”
沒人搭理？付阿姨的聲音又大了點，“太太，太太起床了。”敲門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楊思雪燒得糊裏糊塗的，正在床上昏睡，根本就不會搭理人。
她那麽大的聲音，就算睡得再沉，也該醒了吧？除非……付阿姨覺得不妙，她連忙找來備用的鑰匙，打開了楊思雪的房門，才進門，就看見楊思雪還躺在床上睡呢，她又喊了起來。“太太？”
還是沒動靜。
付阿姨幾步就走到了楊思雪的身邊，輕推楊思雪。“太太？”
楊思雪這才呻吟了一聲。
付阿姨一看，楊思雪的臉紅得燒炭一樣，連忙伸手，摸了摸楊思雪的額頭，額頭燙得都可以煎雞蛋了，付阿姨慌了神，她扯開嗓子喊。“楊醫生？”
沒人回話，付阿姨突然就想起來楊醫生今天還沒來，她又喊。“湯醫生？對了，湯醫生也沒來，怎麽辦？怎麽辦？我的手機呢？老李，老李！”
她老公老李沒進來，另一個年輕的保姆小王站在門口說。“付阿姨，我幫你去喊李叔。”
“快去，告訴他，太太暈倒了。”
正在院子裏除草種花的老李連忙奔了進來。“我馬上打120。”
“嗯，先給楊醫生打電話，他家離得近。”曹卿辰不在家，楊超說到底，是楊思雪的娘家侄子。
楊超正在跟老婆溫碧訴苦，“我不想去伺候我堂姑楊思雪了。”說是堂姑，其實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代的堂姑了。
“又被狗咬了？”
上次楊超被狗咬，他就鬧情緒說不想伺候的。“這次不是狗，是我姑姑這個老瘋婆子，她罵人太難聽了。”
“你也知道你姑她是瘋婆子，瘋婆子罵人哪有不難聽的，不過你要記住，你姑不止是老瘋婆子，她還是印鈔機，沒有她，這房子我們可買不起，”溫碧勸楊超。“先忍著吧，要知道我們房子的貸款還得還五年。”
楊超也就是說說氣話，出出心裏的氣，真要讓他不管楊思雪，他還沒那麽忘恩負義，他抬頭環顧四周，因為，不止是這套房子，就連他上學的錢，都是他那個堂哥給的。
雖然曹卿辰不願意他喊他堂哥，但，曹卿辰這人心裏還是有點香火情的，高中畢業那年，他考上了大學卻沒錢讀書，正打算出去打工的時候，曹卿辰找到了他，不過曹卿辰的要求是讓他學醫，而且是精神科專業，當時他喜出望外地同意了。
他在大學讀書期間，寒暑假就按曹卿辰說的開始照顧楊思雪，那個時候的楊思雪比現在更過分，他都不知道挨了她多少回打，這幾年，楊思雪清醒了很多，也不亂動手打人了，罵人也很少，像昨天那樣罵人，更是少之又少。
楊超歎口氣，“我已經遲到了，得走了。”不知道湯敏躍去了沒有，昨天湯敏躍也說了今天不再去曹家的。
結果楊超人還沒走出家門，就接到了老李的電話。“楊醫生，你快到了沒有？我們家太太她暈倒了。”
楊超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麽會暈倒了？”
老李說。“發燒呢，我老婆剛給太太量了體溫，四十度。”
啊？這麽高溫度，楊超心說，今天第一次晚去，怎麽就攤上事了？“湯醫生到了沒？”
“沒。”
“你讓付阿姨先用毛巾冷敷我姑姑的腦門，我馬上就到。”
“可我和湯敏躍昨天說好了，從今天開始再也不去的。”正打算等會兒給曹卿辰打電話說這事呢。
楊超很快就趕到了曹家，反正曹家現成的藥多得很，各類針劑啊，營養液，消毒液之類的，都是必備的，幾分鍾之後，楊超就給楊思雪打上了吊針。
又過了十來分鍾，湯醫生和120急救人員前後腳進來了。
120的急救人員一看，這都已經急救上了？急救醫生問了楊超一些話，隨後又做了一些檢查，就將正在打針的楊思雪推上了急救車。
因為楊思雪高燒了一夜，她的肺部已經出現了很嚴重的炎症。
到了醫院。
楊超和湯敏躍商量了幾句，決定給在外地出差的曹卿辰打電話，畢竟楊思雪暈倒了。
電話是楊超打的。
曹卿辰和林奧蕾正坐在床上商量接下來幾天的行程，曹卿辰的私人手機響了，這電話不能不接，曹卿辰打開手機一看，是楊超的電話，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怎麽了？”
“曹經理，我姑姑她發高燒了，現在人事不省，正在醫院裏躺著。”
暈倒了？曹卿辰腦袋有些發懵，在他的印象中，母親每次暈倒，她的身體都會出大問題，他對楊超說，“我馬上回家。”掛了電話，他立刻又撥通了總台的電話。“請幫我查一查，還有今天去南省A市的機票嗎？”
等了一會兒，對方說。“有的，中午一點半的機票。”
曹卿辰說。“麻煩幫我訂兩張。”
做完這些，曹卿辰才對林奧蕾說。“蕾蕾，對不起，我媽媽生病了，我們得立刻趕回A市，這個蜜月，我下次再補給你好不好？”
林奧蕾就在曹卿辰的身邊，曹卿辰的電話，聲音挺大的，楊超說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她說。“媽媽病了我們肯定要回去的，”說著她起床。“一點半的飛機是不是，那我得趕快整理東西。”
楊思雪已經暈迷了兩天，這兩天，她說了很多胡話，說得最多的，就是要捏死林奧蕾，偏這一次她說這話的時候，正趕上林奧蕾來病房給曹卿辰送吃的，曹卿辰挺尷尬，他望著林奧蕾。“我媽媽說的是胡話，你別記心裏。”
胡話也是心裏話，林奧蕾的表情有些黯然。
盡管曹卿辰沒告訴她事情的起因，但她從媽媽那裏，已經聽說了，楊思雪那天下午到她家裏鬧了的，當天晚上就發燒，她當時就懷疑，楊思雪會發燒，也許和這事有關係。
所以，林奧蕾當時就問了鄭蘭蘭。“媽，你是不是用很難聽的話罵楊阿姨了？”
鄭蘭蘭確實罵了難聽的話，但她怎麽會把責任攬上身？所以說什麽也不承認。“蕾蕾，你什麽意思啊？你是說她生病是我氣的？”
“媽，她是一個病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她病個屁，你沒看她那天下午罵我罵得有多凶！我看哪，就是老天爺看她罵人罵得太凶了，才讓她得病的。”
“媽！”
鄭蘭蘭沒好氣。“好了，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反正你現在嫁人了，胳膊肘往外拐，我說什麽你都覺得不動聽，不過我希望一年後，你那個婆婆知道你是她媳婦的時候，她能接納你！不過你老實說，你覺得她會接納你嗎？”
林奧蕾知道她媽媽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楊思雪是不可能接納她的，但她還是抱著希望。“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努力的話，她應該會的吧。”
“蕾蕾，你那個婆婆是個偏執狂，是瘋子，”不能用常人的心去揣摩一個瘋子的心，鄭蘭蘭說。“不是說她這次發燒差點燒到器官衰竭嗎？器官衰竭就醒不過來了吧？老實說，我真的希望這次別醒過來，否則，你和曹卿辰，隻怕沒好結果。”
“媽！你別胡說好不好？”
“蕾蕾，我想來想去，覺得你跟曹卿辰，還是趁早離婚的好！”
林奧蕾聽著楊思雪喋喋不休的胡話，她歎氣，楊思雪這麽恨她，神誌不清的時候，都希望掐死她，而曹卿辰，對他媽媽又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這兩天，曹卿辰除了上班，就一直守候在楊思雪的床前，看著楊思雪。
難道，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她和曹卿辰，以後會沒有好結果嗎？
看林奧蕾站著不說話，曹卿辰伸手，握住了林奧蕾的手。“蕾蕾，相信我。”
觸摸著他溫暖的手心裏，那一層硬硬的薄繭，林奧蕾的心重新安定下來，切，幹嘛要那麽悲觀，一切要往好的方向想！
第三天淩晨，楊思雪終於清醒了，躺了兩天多的她從床上坐起來，就看見曹卿辰正趴在床前，這是她兒子，她伸手，摸了摸曹卿辰的頭。
曹卿辰睡覺本來就警醒，他立刻抬頭，看見楊思雪坐在那兒，他激動地喊。“媽，你醒了？”
看著曹卿辰憔悴的臉，楊思雪說。“你怎麽躺在這兒打瞌睡？”
曹卿辰笑。“媽，你生病了，我守著你啊。”
“整個晚上都守在這兒？你不要睡覺了嗎？”
“醫生說你今天晚上或許會醒過來，所以我……”
楊思雪的眼睛就濕潤了，從前，她生病的時候，兒子也是這樣守在她身邊，不過，那個時候兒子還小，現在，兒子已經長大了，她一度以為，兒子不會再守著她了，沒想到，兒子還是像從前一樣，守著她。
曹卿辰笑著幫楊思雪將腮邊的淚抹去了。“媽，是不是覺得你這個兒子挺貼心的？”
楊思雪也笑了，但很快，她的笑容消失不見。“卿辰，聽說你這次是和林奧蕾一起去出差的？”
“噢。”
“卿辰，你要為你爸報仇，利用林奧蕾我不反對，但你不能出差的時候也帶著她吧？”
“媽，林奧蕾她業務挺熟的。”
“路橋財務室不止她一個業務能力強的吧？”
“媽，那幾個業務能力強的，不是二叔的心腹，就是三叔的心腹，我怎麽能用？”
“你把林奧蕾看做了心腹？你別忘記了，她是殺父仇人的女兒。”
又來了又來了！曹卿辰不耐。“林誌強隻是嫌疑犯。”
他們母子的關係一直好好的，每次紅臉，都是因為林奧蕾，楊思雪陰沉著臉，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往財務室增加一個好手，到時候，再將林奧蕾擠走，畢竟用一個被利用的女人掌控財政，這是經營大忌，她不相信曹卿辰糊塗至此。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卿辰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林奧蕾，這不行，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讓林奧蕾進她的家門。
楊思雪看著曹卿辰說。“明天，你跟醫生說，我要出院。”
“媽，你還沒有完全好。”
楊思雪說。“已經好了。”
在楊思雪執意要求下，她出院了，回家休養。
楊思雪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絡李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