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記在心裡（3/3）

  老唐家門前的小樹林里進入了一年中最為蕭索的時節，枝丫上的樹葉稀稀疏疏，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黃葉、紅葉，喜歡熱鬧的小蟲子們不知去向，糖果兒找了一個夏天和半個秋天的知了徹底消了蹤跡，艾溪湖的大魚似乎也都藏了起來，再不會成群結隊地在水面上遊玩，更不會跳出水面炫耀一身鱗甲。一到晚上，月亮冷冷地掛在湖中央，月光清冷，平添了更多冷意，湖中再聽不到蛙鳴，一片沉寂空曠，天大地大彷彿獨你一人。


  小樹林里沉靜昏沉，突然一道強光射破夜色，燙出一個明亮的光洞，一道稚嫩的聲音遠遠地飄來：「小霜，小花和小黑還記得我嗎？」


  「肯定記得的。」一個男聲回道。


  「那，那……」稚嫩的聲音突然停了，過了一會兒，明顯低落了許多的聲音再次響起：「它們肯定還在討厭我吧~」


  「……」


  「它們一定生我的氣吧。」話語像是肯定，又充滿疑問，暴露出說話者內心的自責和渴望。


  「這麼久了，應該不生氣了，誰會把不高興的事情記在心裡這麼久呢，對不對？開心的事情才該記住，不開心的事情還是早點忘掉好。」


  「……嗯。」


  聲音停止，腳步聲傳來，漸漸接近，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樹林邊緣，再往前就是艾溪湖水了，站在這裡能望到老唐家的窗口。


  兩人正是唐霜和糖果兒。


  生日派對結束了，把所有人送走後，糖果兒忽然想起小樹林的小花和小黑，要來看看它們，給它們送生日蛋糕。


  好吧，唐霜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小花和小黑，這麼久了，過去了一個夏天、一個秋天和半個冬天，她還記在心裡。


  「就是這裡啦。」唐霜停下腳步，指著腳下一塊稀鬆平常的小土包說道。


  「咦？沒有看到呀，在哪裡呢？」糖果兒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滿地的落葉，看不到夏天她精心打扮的小土包。


  唐霜蹲下來，把落葉掃掉，這才露出一塊小木頭，手電筒照在上面，對糖果兒說：「你看，上面有你寫的字。」


  糖果兒也蹲下來，低頭瞅小木頭上面的字，沒錯，就是她寫的，寫的是「唐小花唐小黑的心形大海」。


  唐霜：「來，我們幫它們把這裡打掃一下，把落葉子都清掃掉，然後你再送蛋糕給它們好不好？」


  「好！」


  糖果兒當即和唐霜一起清掃，好了以後，才把精美包裝好的一小塊生日蛋糕放到小土包前。


  「你是不是有話要和它們說？」唐霜問道。


  「有！」


  「那我要不要走遠一點？」


  周圍黑布隆冬的，糖果兒有點害怕，但還是說道：「……那你還是走遠一點吧。」


  唐霜走開五六米遠，手電筒照著糖果兒這邊，說道：「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別害怕，有什麼話就和小花小黑說吧。」


  「好噠~」糖果兒乖乖地說了句，回過頭，蹲在唐小花和唐小黑兩條小金魚的墳墓前嘀嘀咕咕。


  唐霜遠遠地看著，四周一片漆黑，手電筒的燈光打在小人兒身上，照亮那一小塊，小小隻蹲著，雙肘抵在膝蓋上，雙手托腮，有稚氣的聲音傳來，但聽不清說的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小小人才講完了，回頭朝唐霜說：「我講完啦~」


  唐霜走過去，牽住她的小手：「那我們走吧。」


  糖果兒再看了一眼小土包，任唐霜牽著離開，一邊走一邊天真地問：「小霜，我現在都有6歲了，小黑和小花有幾歲呀？它們出生在哪裡？爸爸媽媽呢？」


  還沒等唐霜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道：「小霜，小霜，我想養好多好多金魚，好好照顧她們，可以嗎？你會支持我嗎？」


  「小霜小霜……」


  「小霜小霜……」


  回到家裡，糖果兒第一時間跑去找媽媽，提出希望能夠養好多金魚。黃湘寧養了8條小金魚，但是糖果兒認為不夠，她想很多很多，至於很多是多少……


  「100條！」


  一百條有點多哈，太嚇人，要養一百條，老唐家得專門安排個人照顧。


  黃湘寧想了想，說：「養金魚是很好的主意，糖果兒剛剛6歲，我們養6條好不好，等你越長越大，我們養的就越來越多，好不好？」


  一下子從100條縮減到了6條，這……砍價沒這麼砍的吧，小豬豬有點不滿意，嘟著嘴，撒嬌道：「媽媽，還是養60條吧！」


  60條？黃湘寧現在養8條已經是工作飽和狀態，再養多點花費的時間精力更多，老唐家人人有工作，沒那麼多空餘時間做這個。


  黃湘寧和糖果兒面對面坐著，說道：「現在我們養6條金魚，明年春天它們就會生魚寶寶，到時候就會有好多好多小魚，你是要買60條別人養好的小金魚呢，還是我們自己養，讓我們的小金魚生60條魚寶寶呢？」


  糖果兒稍稍想了想，脆聲說道：「我們自己生60條魚寶寶！」


  太好啦，就這麼愉快地達成了共識，明天就去買6條小金魚，什麼樣的品種任小人兒挑。


  但小人兒說了，只買和唐小黑和唐小花一樣的。唐小黑是墨蝶尾，唐小花是十二紅蝶尾。


  黃湘寧：「明天讓姐姐和哥哥陪你去買好不好？」


  「好吖~」小人兒高興地說，隨即問道：「媽媽你不去嗎？」


  「媽媽有其他的事情，就讓哥哥姐姐陪你吧。」黃湘寧說道。


  糖果兒立即開心地跳下沙發，跑到唐蓁跟前問：「姐姐，姐姐，你明天陪我去買小金魚好不好？買完小金魚我們去遊樂場玩吧。」


  小小人擔心姐姐明天又走了，所以迫不及待地問唐蓁，而作為另一位當事人唐霜，小小人根本不需要問，因為他經常在家，睜開眼閉上眼都能見到，不新鮮。


  唐蓁明天難得在家休息，後天才走，所以既然小妹妹提出希望，當然滿足啦。


  糖果兒笑嘻嘻地進一步提出要求，晚上和姐姐一起睡覺覺吧，不過故事還是要小霜來講。


  唐霜見黃湘寧在收拾派對現場，說道：「媽，別麻煩了，明天派對公司的人會來整理。」


  黃湘寧：「這麼多的小叮噹都收走嗎？」


  「當然不是，這些都留著，糖果兒喜歡，糖果兒！你要不要這麼小叮噹和小叮鈴？」唐霜朝正膩在唐蓁身邊的小豬豬喊道。


  「要！」小人兒當即帶著小狗子來搶，就怕唐霜都給她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