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上門的快遞
我跑到陽台,看著風晨霆的身影在樓下出現,又飛快跑回來在火羽身邊坐下,興奮地道,“哇塞,火羽,你今天太酷了!”我和火羽平日相處就如姐弟,而且我從沒見過有人敢在風晨霆麵前這樣霸氣。
然而,今日的火羽,於往日判若兩人。
火羽看都不看我,自顧把韓冰的頭擱在他自己腿上,往她嘴裏灌牛奶,聞言他似是想起什麽,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冷冰冰地道,“王招娣,把今天你見到我的樣子,忘掉。”他第一次叫我的原名,還連名帶姓地叫,聽起來有些刺耳。
我愣了愣,火羽的神情很陌生,說話的口吻很冷,澆滅了我心裏想於他分享興奮的火,我斂了情緒,道,“知道了。”我隻知道韓冰功夫厲害,沒想到一向嬉皮笑臉的火羽亦不簡單……風晨霆的來頭果然不小。
“韓冰中毒,你好像不怎麽擔心?”火羽忽然發問。
我再次愣了愣,我不擔心麽?我不擔心的話,大可看著韓冰慢慢死去……我擔心要怎麽表現?我又不是醫生,我隻是對風晨霆有一定的了解,我知道隻要韓冰剩有一口氣在,風晨霆就會盡力醫治她。
火羽眼底的冰冷,使得我不想和他聊下去。
我起身,準備去幫忙在廚房忙著的胡麗。
火羽繼續道,“你知不知道韓冰是水銀中毒。”他不讓我走開。
我心下凜然,重新回坐,“水銀?曾翠屏事先準備的水銀?”說完,感覺哪裏似乎不對,曾翠屏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不可能知道我會讓韓冰盯她啊,怎麽準備?
火羽抬頭四處看看,“你家裏有沒有體溫計或者是血壓計什麽的?”
胡麗剛好捧著一大碗蛋清過來,遞給火羽,“血壓計?有啊,雜物間裏有一個。”
火羽道,“你去拿來給我看看。”
胡麗應了聲,放下蛋清轉身去雜物間了。
我不明白火羽為什麽突然要血壓計。
火羽卻有比我更大的疑問,“曾翠屏為什麽要對韓冰下毒?”說著話,他的手可沒停下,給韓冰灌完牛奶又灌蛋清。
我慢慢想著,搖頭,“早上我是讓韓冰盯曾翠屏,但韓冰平日就和曾翠屏要好,有事沒事都愛湊一塊,按理說,曾翠屏不會這麽快發現,我隻是不想讓曾翠屏再有其他小動作,也沒想要拿她怎樣,她實在犯不著弄這麽大動靜。”
這期間,韓冰一直是清醒的,臉色也慢慢好轉,但她一句話也沒說。
火羽看著我,雙目炯炯,“你真的隻是讓韓冰盯著?”
“我……,”火羽眼中的疏離冰冷,使我說不出話來,是的,我是要韓冰乘機查查曾翠屏的手機,我怕她錄了我的不雅視頻,以後拿出去亂傳一通,豈不是麻煩……
這時,韓冰歎了一口氣,說了句,“羽,不要在晨霆麵前提起這些,我不想他和微微有什麽誤會。”
我有點感動,不管怎麽樣,若不是我叫韓冰盯著曾翠屏,她也不會被曾翠屏傷害。
火羽柔柔應了聲,低下腦袋去擦韓冰嘴角的蛋清殘夜,“王招娣,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你隻要記住,以後不要私下吩咐韓冰做事,韓冰不是你可以指使的。”冷冰冰的語氣,不像平日屁顛屁顛跟在我身側,怕我穿高跟摔倒而小心翼翼扶著我的那個火羽。
火羽在懷疑我?
這時, 韓冰慢慢自己坐來了起來。
她脫離了危險。
我起身走到陽台上,無目的地遠眺,雖說韓冰的事是個意外,我不是存心,但我不想辯解,隻要她沒事就好。
這時,胡麗滿頭亂發地從雜物間出來,一臉懵逼地嘀咕,“血壓計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她手中拿著扁扁的上臂式血壓計。
我看了看火羽,此時我也大概知道,血壓計裏麵裝的是水銀,韓冰就是中水銀毒。
火羽很隨意地瞧了瞧血壓計,專心照護韓冰,不再說話。
屋內突然靜下來。
胡麗順了順亂發,有點不知所措。
我沒什麽感覺,比沉默,我不會輸。
窗外,隱約有汽車按著喇叭的聲音,有孩子嬉鬧的大叫……廚房裏突傳來噴氣的聲響。
胡麗哎呦一聲,飛快跑進去。
我掃了眼掛鍾,十二點,午飯的時辰,早餐沒吃多少,這會肚子有點餓,但沒心思吃。
門外,腳步聲響起。
嚴謹到每一步的落點都算好了同等的距離。
我去開門。
風晨霆進門時,深深地看一眼懶洋洋倚著門框的我。
我不置可否,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像極了一隻待宰的豬,不,確切的說,是被打了麻醉劑後等待宰殺的豬,火羽懷疑我不無道理,所有證據都指向我,我不反抗,也不爭辯。
如果他們認定我謀劃了這一切,我就算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即便韓冰已經沒事,即便韓冰會為我作證,對我也不會有幫助,曾翠屏是我堅持要招的,我發現曾翠屏的不對,沒有提前告訴火羽或風晨霆,而是私自讓韓冰行動,導致發生這樣的事。
關鍵是,我知道韓冰硬功夫了得,隻有乘她不注意,在她的飲料裏下毒才能製服,而曾翠屏不知道。
當然,胡麗也知道我知道的一切,但胡麗是絕對不會做對我有損的事兒,為了讓火羽和風宸霆方便說話,我識趣地進了自己的房間,門沒關,倒不是我想偷聽他們談話,關門會讓他們以為我想逃跑。
可當時的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所有種種,隻是有人在警告我不要和風晨霆太親近。
關鍵是,我不覺得風晨霆有親近過我,除了第一次見麵,我自己故意撞進他懷中,之後,他也就請我吃過兩次飯,還是在他那一大群保鏢的注視下,八年吃兩次飯就叫親近,那我和胡麗天天膩一起,我們倆成什麽了。
我坐在床沿上,眯著眼看外麵的天空。
遙遠的天際飄著幾絲白雲。
早晨的霧霾已經散去,此刻是暖陽當空。
天色極好。
昨夜剛下過雨,經過一上午的日曬,玻璃上卻仍能看出水漬,我懶懶地想著,我住的房子朝向東南,我的房間是下午才會被陽光照到?我在這房子住了這麽久,居然沒注意到,也真是夠了……
“微微。”
耳邊一聲輕喚,震的我的心都顫了一顫。
我轉頭,瞪了一眼胡麗。
胡麗拉著我就往外走,“想什麽那麽入神,我很小聲叫你了,你居然還會被嚇到。”
我剛要掙開胡麗的手,這個時候,我應該在風晨霆麵前表現的無助可憐,我不能和胡麗拉扯,讓風晨霆和火羽以為我們在嬉鬧……可一抬眼,大廳裏空無一人。
“他們什麽時候走的?”
胡麗瞪大眼睛看我,“我的姑奶奶吔,他們都走一個小時多了,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牆上掛鍾顯示兩點整。
餐桌上,胡麗早已擺好了飯菜。
我在桌旁坐下,對於風晨霆不追究韓冰的事有些些介懷,我並不清楚韓冰是風晨霆的什麽人,但我很清楚韓冰在風晨霆心中的重量,我不敢想象若是今日韓冰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們會把我怎麽樣。
火羽是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的人,風晨霆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麵,即便見到,也是如昨日那般,匆匆忙忙,因此若火羽認為我是幕後黑手,那麽風晨霆定會相信。
為了擺脫他們的控製,我確實有動機。
然而,傷害韓冰對我而言,沒有一點點好處,風晨霆說過,誰若傷韓冰一根汗毛,必取對方身上一物相抵。
但,風晨霆會給我機會解釋嗎?
一定不會!
罷了。
至多……一條命而已。
我心不在焉地往嘴裏塞一口飯,伸長筷子夾菜,然後看到了另外一雙筷子,我慢慢抬頭,望著胡麗,不對,是兩條命……我放下碗筷,幾乎是跑著到了話機前,我不知道風晨霆有沒有懷疑我,但我不能讓胡麗被我拖累。
胡麗這麽傻,風晨霆應該不會擔心她將來會有什麽威脅。
就在我的手指觸碰到一鍵的同時,門鈴響了起來。
心頭一緊。
我沒有朋友,很少人知道我住在這裏,這時候會是誰來找我?
“嗒。”
胡麗對我明明離得近卻不去開門很有意見,大力拉開椅子站起來,給我大大的一個白眼後,去開門。
我左手舉著話筒,右手在身上搓了搓,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
快遞?
平日裏快遞不都是放在保安室的嗎?
我心內越發緊張,但沒阻止胡麗收下。
胡麗把小紙箱翻來覆去的看,滿意的不住誇獎,“這什麽快遞公司,服務這麽到家,一會給個好評去哈……”
這時,胡麗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胡麗把紙箱往我懷裏一塞,進屋接電話去了。
我幾乎是立刻就扔掉了紙箱,似乎是遲一刻就會被燙傷。
紙箱滾了兩個滾,挨著沙發停住。
“……哦,知道了,”胡麗邊接手機邊往我這走,然後一手把手機遞給我,一手去拿我左手的話機,放回基座上,“微微,你今天怎麽了,話機也不知道放回去,風晨霆打家裏電話一直打不通,現在在樓下,讓你下去呢。”
風晨霆!
我長長吸氣,幾乎無法呼吸,該來的總是要來,我邊穿鞋子,邊思考著,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們不傷害胡麗?
胡麗的話揪緊了我的心,以致於我忘記了打開那個送上門的快遞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