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撿到個小姑娘
不知是誰說過,貴的東西他除了貴這個缺點之外,也就沒其他缺點了,這話在我們的這次換乘之後,得到了極大驗證。
我第一次從敦煌飛北京,隻在飛機上呆了兩小時四十分鍾。
胡麗跟我多年,也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直呼有錢真是好啊。
楊苗苗倒是淡定的多。
楊苗苗跟著我,有點委屈了她。
因為原本的航班是晚上到的,換乘的時候時間太匆忙,來不及通知火羽接機,飛機上又必須關掉手機。
因此剛一下飛機,胡麗就開了手機,開始忙著和火羽聯係,告訴他派車來接我們。
我和楊苗苗去取行李。
火羽有事不能馬上來,他讓我們找個地方喝些東西。
夏初的正午,日頭正炙。
機場沒什麽人。
楊苗苗推薦我們去香鍋,說他們店的大蝦超級棒,而且老板人也是極好。
但胡麗堅持要去品格等,因為去年胡麗把錢包落在他們店裏,快登機的時候才發現的,原本以為鐵定是找不到了,沒想到人家店員很負責的把錢包收了起來。
胡麗回去拿的時候,因為身份證和本人不是特別像,胡麗又說不清楚錢的數目,他們認認真真查看了監控,確定是胡麗的才還給胡麗。
楊苗苗知道胡麗如此執著於品格的原因後,笑著道,“看來不管是做神馬行業,人品還是首要的。”
表示讚同。
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個女孩。
女孩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國外一線名牌,鞋子也價值不菲,盡管她雙手裹住了腦袋,似乎是想要像隻鴕鳥般把自己藏起來。
我可以很確定她年紀不大,而且腦子不怎麽靈光。
不是我自作聰明。
任何人隻要注意到她,都會這麽覺著,因為就在距她不到一米處,樹蔭厚重,可以遮涼,她卻偏偏要在日光下暴曬……至於年紀,主要是從襪子看出來,小白鞋配同色船襪,是年輕孩子們的最愛。
胡麗和楊苗苗沒發現到那女孩,徑直進了品格店裏。
看看烈日如火,我有心想幫幫女孩,告訴她可以往陰涼處挪挪,或者不介意我可以請她喝一杯冷飲。
然而我躊躇了。
胡麗天天給我看新聞,騙子們花樣各種推陳翻新,誰知道這是不是新騙術?
亦或,人家也會以為我是騙子?
猶豫片刻,我決定還是不多管閑事。
我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我的視線一直在那女孩身上,有好幾撥出站的人們從她身邊走過。
有一個年級稍大些的中年男子,過去拍拍女孩的肩頭,看樣子似乎是提醒女孩往樹蔭處躲躲太陽,但女孩隻抬頭看了他一樣,就不理他了。
女孩守在那裏,一寸也不肯挪。
約莫三十分鍾後,胡麗接到火羽的電話。
我們出了店,我跟在胡麗身後走,和那女孩的距離漸漸拉遠的時候,看著那蜷縮著的小小的身影漸漸成一個點,我的心裏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情愫,把我的腳步引向了那個蜷著的小身影。
我回轉身,朝她飛快的跑過去。
胡麗在我身後大叫,“微微,微微,你去哪裏?”
女孩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是一張小小的漂亮的臉,眼睛被強烈的天色刺得彎成了月牙,雖然此刻滿臉是汗,皮膚也被她自己捂得通紅,眸底有一種驚兔般的不知所措,但卻很討人喜歡。
“我要找哥哥!”她隻看了一下我,就把臉埋回了雙臂中,聲音裏帶著哭腔,“我找不到哥哥了,我再也找不到哥哥了。”
“小姑娘,你哥哥叫什麽名字?”我蹲下來,問道。
“嗚……嗚……,”女孩終於哭出了聲,哭得太厲害,她的頭開始一抽一抽的,她臉在雙臂間稍稍轉過來,偷偷地看我,然後說,“哥……哥……就叫……哥哥。”
思維還算清晰,表達好像有點問題。
那邊,胡麗在大聲催我,“微微,快點,幹什麽呢?”
我朝女孩蹲行了兩步,伸手去扶她,這種精神狀況的孩子,身上一定有她家人的聯係電話,“小姑娘,那邊涼快一些,你可以在那裏等你的哥哥。”
“不要!”在我手剛碰到女孩時,她忽然尖叫起來,“月月不要離開這裏!”
她叫月月。
她不是反感我碰她,而是不肯離開她蹲著的地方。
我極力把聲音調控成輕柔溫和,甚至自己都感覺到有一股屬於長者的慈祥,“月月跟姐姐說說,月月為什麽一定要在這個地方等哥哥?”我從未料到自己居然會出現這麽有耐性的一刻。
月月顯然也感受到了,她抬頭大膽地看著我,眼裏的驚怕也被天真取代,“姐姐?你真的是我姐姐嗎?”
“嗯,隻要月月喜歡,我就是月月的姐姐,”我說,還伸手揉了揉月月烏黑柔軟的頭發。
“耶……!”月月歡跳而起,一下把我撲倒在地,“姐姐,姐姐,月月終於找到姐姐了。”
“等等……,”我猝不及防被月月仰麵撲倒,後背立時一陣火熱火熱的燙,身下是被太陽烤了大半天的石頭地呀,關鍵是這丫頭看著小,體重可不輕,她不起來我就沒法起,我滴個妹啊!
胡麗跑過來,把像烏龜一樣趴著我身上的月月拉起來,一邊伸手給我,一邊很是不悅地埋汰我,“微微你到底在做啥,火羽那邊有急事,快等不了了……”
但是,月月把頭抵著胡麗的肚子,像一隻小牛犢一樣把胡麗從我麵前撞開了。
“你敢罵我姐姐,你不要命了!”
“……”
看著突然態度蠻橫的月月,我的腦子有片刻斷片,繼而很快反應過來,月月的家世背景絕不簡單。
我,是不是多事了?
心思起了轉變,我也很快做出了決定。
我把月月哄到樹蔭的陰涼處,又示意胡麗把月月的小行李箱和背包都挪過來,然後說,“月月在這裏繼續等哥哥,姐姐有事先走了啊。”說完,我拉著胡麗就要離開。
“姐姐等等月月,等等月月呀,”月月卻反應奇快,她一手抓起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手抓住我,好像她一放手我就會不見了似的,“月月有了姐姐,就不要跟哥哥在一起了,月月要跟姐姐在一起!”
胡麗皺皺眉,“微微,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還沒回答,月月不樂意了。
“月月腦子沒問題,我哥哥說,有人說月月有問題的,都是自己腦子有問題!”
噗!
月月的哥哥還真是個妙人。
胡麗也被月月一本正經的胡說逗樂了,又有點無奈,“好,好,好,月月沒問題,是我有問題。”胡麗和月月說話的時候,我也沒閑著,我乘機查看了月月的脖頸和手腕。
果不其然,我在月月的手腕上發現了一個手環,手環是用一種看著很普通的塑膠做成的,不知道為什麽,手環上有一道深深細細的劃口,手環上麵還刻有一行字,“請看到這個女孩的人,原地等待。”
為什麽不是家屬電話,而是原地等待!
我牽起月月的手,認真查看,除了那道劃口,沒發現手環上有什麽玄機,一般像月月這種情況都是有親屬電話號碼,或者是注明家庭住址。
原地等待是什麽鬼?
不過,既然人家可以自己找到月月,我一個外人似乎沒必要多餘擔心。
“月月一定要跟著我?”我問,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嗯!嗯!”月月點頭如搗蒜,連行李也不要了,雙手如藤蔓般攀上我的左臂,臉也貼得我緊緊的,很是享受。
胡麗悄悄地有手肘撞撞我,咬著牙齒低低道,“你沒事兒管這孩子幹嘛?現在怎麽破?”
我回撞胡麗,用同樣低的頻道回應她,“笨,報警啊,警察蜀黍們會找到她哥哥的。”
月月已經在這裏呆了半個多小時,她的家人還沒找到,我不知道是為什麽,我也不想知道,所以最保險的就是讓警察來處理。
胡麗聽了我的話,眼睛一亮,掏出手機正準備報警的時候,就看到火羽跑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不到五米的地方。
我和胡麗都還沒說話,月月卻突然開始往我身後躲,一邊躲還一邊叫,“我找到姐姐了,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月月怕火羽?
胡麗和我有同感,她指著火羽的方向,問月月,“你怕他?”
月月隻管把臉全埋在我的衣服裏,“月月怕!”
胡麗看我。
“火羽,你就站在那裏別過來,”我大聲道,然後用眼神告訴他,我背後有個女孩子很怕他,“給我準備輛車,我們帶她去local police station。”
月月應該不知道英文,因此我故意用英文說了派出所。
火羽果然收住腳步,但是他卻很大聲回答我,“你要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我被火羽氣得不行,這時,身後的月月扯了扯我的衣服問道,“姐姐,派出所是什麽地方?是姐姐的家嗎?”
我回頭,堪堪撞進一雙山泉般清澈的眼,和映射在那瞳孔裏的我的臉。
恍有一道銀光,從我眼前劃過。
我到底在怕什麽?月月品質純真,美好如玉,會教出這樣子的月月的哥哥,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月月這麽喜歡我,我為什麽不先把她帶回家,讓月月在我身邊安安全全的待著,然後報警,這樣子警察可以慢慢替月月找哥哥,我也不用擔心月月在派出所要怎麽過。
我反手摟住月月,把這個想法和胡麗一說,胡麗很是讚同,胡麗不喜歡警察,更不喜歡派出所,火羽出了個聽著更加靠譜的主意,他說他可以抽點月月的血然後去報警,這樣可以通過DNA,更快幫月月找到家人。
然後,我就這樣把月月帶回家了。
當然,我和胡麗都沒去懷疑火羽有沒有報警。
我把月月帶回家,楊苗苗非常高興,按她的話說,總算是有一個和她一樣的外人了。
我明白楊苗苗的感受,我和胡麗已是家人,每一次眼神和對話都隨意自然,以前韓冰也說過,跟我們住在一起,總感覺她是第三者,我順勢向楊苗苗提起了韓冰。
楊苗苗說她以前在片場見過韓冰,覺得一個女孩眼神犀利的有點嚇人,沒什麽其他特別的印象。
胡麗也跟楊苗苗說了些關於韓冰的事。
我一直在觀察楊苗苗,她在聽到韓冰散打很厲害卻中毒的時候,神情是若有所思的。
楊苗苗看著咋咋呼呼,但其實是個心思縝密做事謹慎的人。
月月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我身邊,依偎著我,感覺她隻要跟著我,就滿足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