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相對

  流汐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鄂倫，他這個時候又在說夢話了，一邊說還一個勁的搖著頭。而且他說的夢話也很大聲，流汐聽的很清楚，鄂倫是在說：“流汐，不要，不要離開我。”


  流汐的眼眶有一些泛紅，她慢慢的又走回到房間內，管家笑了，看樣子流汐是肯會會留下來了。管家將門給關了起來，然後笑著退了下去。


  流汐又坐回到床邊，她伸出手來撫上鄂倫削瘦的臉寵，他長的真的很帥，比永琰還要高一個層次的帥，難怪牧然會千裏迢迢的來京城找他，還要為他生下孩子。


  他是一個好男人，至少在她的眼裏。他為了不負牧然，愣是沒有動她，隻是這樣傷害了她。


  流汐俯下身子，將頭依在鄂倫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嘴裏說道：“你知道嗎？從我知道孩子沒的那一刻起，我真的傷了心了，我不顧身體在冷內刺骨的窗邊坐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在那裏看，在那裏盼，就是希望你能過來看上我一眼，然後我將孩子的事情告訴你。可是你卻沒有來，連一個打發過來的下人也沒有。我就在想，你肯定是不知道我懷孕了，也不知道你的那一推，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所以我在心裏不怪你。可是好不容易盼到你來了，你什麽也沒有說，可是你的那臉色，你的那表情說明你心裏的憤怒，你在怪我給你帶綠帽子，怪我與浩南走的太近。你知道嗎？當時你說出的那句話，傷的我的心有多重，還有你將我從床上拉下來，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的心就隨著那一摔，變成了粉碎，碎的我想撿，也撿不起來了。就好像紅葉說的一樣，我已經傷不起了。”


  鄂倫感覺到有什麽壓著他的胸口，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慢慢的睜開眼睛，微微抬頭，看向壓在自己胸口處的東西，確切的說是一個人，更回確切的說是流汐。


  鄂倫有一些恍惚，他動動嘴角，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流汐，是你嗎？”


  流汐聽到鄂倫的聲音，急忙坐了起來，鄂倫看著她。


  “鄂倫，你醒來了嗎？”流汐的眼眶有一些泛紅，她強忍著淚水。


  鄂倫沒有說話，他隻是伸出手來，慢慢的向流汐的臉摸去。粗燥的大手撫上流汐吹彈得破的皮膚，流汐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


  鄂倫的手不斷的在流汐的臉上撫摸著，然後他慢慢的閉上眼睛，一滴淚從他的眼眶裏滑落下來。


  流汐有一些驚訝，她沒有想到像鄂倫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會掉淚。流汐反手將鄂倫的手緊緊的握住，然後她用力的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痛，痛，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剛才自己摸的也是流汐，現在咬自己的也是流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好，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會躲起來，不讓我看到你了。流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鄂倫就像一個孩子一樣，躺在床上使勁的哭著。


  流汐也沒有忍住，她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是坐在那裏哭。


  鄂倫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現在現在每動一下，身子都會痛，是那種發燒後的肌肉酸痛。流汐也沒有扶他，她看著鄂倫慢慢的坐好。


  鄂倫坐好了之後，他拉過流汐手，放在嘴唇邊親吻了一下，說：“流汐，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


  流汐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鄂倫說道：“我知道，成婚這快一年來，我傷你的心太重太多，所以你恨我，不再愛我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隻是現在我隻想讓你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好愛你的機會好嗎？”


  流汐看著他，哭的更凶了，她都不知道怎麽去回答鄂倫。


  鄂倫見她沒有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氣，他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將流汐摟入懷裏，他的下巴在流汐的頭頂上動了動，說：“流汐，我錯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好嗎？”


  流汐抽咽了一下說：“我想知道，牧然臨產的那天，你為什麽要那麽的生氣，還有你說的那句話，你說我狠心，到底是什麽意思？”


  鄂倫心一下子涼了起來，他現在好後悔當初說過這樣的話來，他輕輕的說：“不要再問了好嗎？”


  “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必須得問，因為我不想一輩子活在誤解裏，這是我的原則。”流汐從鄂倫的懷裏掙紮起來，直視著他。


  鄂倫看著她，久久不語，他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如果他說他看到流汐與江浩南半夜在一起，他吃醋流汐會信嗎？如果他說他懷疑流汐在送給牧然的糕點裏放了藥，流汐肯定會很生氣的。


  “說吧，我不會生氣的，我隻是想知道原因而已。”流汐擦去淚水，一臉的淡然看著鄂倫。


  “你真的要我說嗎？”鄂倫問道。


  流汐隻是點了點頭。


  鄂倫歎了一口氣，他開口說道：“因為那天太醫在牧然的那份梅花糕裏，查出了催生藥。”


  流汐一驚，她咬了咬嘴唇，盡理的控製好自己的懷緒。


  “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在裏麵放了藥？”鄂倫帶著一絲急切的眼神看著流汐，他害怕，他害怕從流汐的嘴裏說出那個“是”。


  流汐看著他，說：“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樣，你會殺了我嗎？如果我說不是，那你是不是又會覺的我在騙你呢？”


  鄂倫沒有想到流汐居然會把問題給他拋了回來，而且他真的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天晚上牧然生下鈺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流汐，他也不想見，因為他認定是流汐放了藥，所以才會躲起來不見他。而他並沒有想到是因為流汐小產，而沒有來的。若不是江浩南來找他，他可能這一輩子真的不會再見流汐的，而他也可能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另一個孩子沒有了，而且還是死在他的手裏。


  “說啊，你怎麽不回答？”流汐問他。


  鄂倫仍是沒有回答。


  流汐笑了，不過笑起來很是牽強。她道：“知道為什麽我喜歡和江浩南呆在一起嗎？因為他不向你一樣，你心裏的事情太多，不夠他灑脫，他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不會像你一樣，拿的起又放不下。”


  “流汐。”鄂倫動了一下嘴角，卻雙不知道說些什麽，流汐說的很對，如果他果斷一些，那麽現在他們兩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如果你果斷一些，當初拒絕皇阿瑪的指婚，那麽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哦，我差點忘記了，你娶我回來，不過是想在京城裏站住腳，然後將牧然接到這邊來過好日子。”流汐帶著一絲諷笑，這是當初鄂倫親口對她說的話。


  不過這諷笑不是笑鄂倫，而笑她自己。明明都已經知道了鄂倫的想法，可是卻還是任性的去愛他，想著有一天他終會被自己感動，然後愛上自己。可是愛是有了，傷的還是她自己。


  “對不起。”鄂倫現在隻有說這一句，因為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一句，可以代表他內心的想法了。


  流汐笑了，她道：“我以前說過，不要跟我再說這三個字，我受不起。這三個字，隻是等到有一天，我們都老了，都死去的時候，再跟我們孩子說吧。”說起孩子，流汐轉過頭去，微微的抬起頭來，可是淚水卻還是滑落了下來。


  鄂倫感覺到身體好痛，他的心也好痛，本來以為，他從新疆回來之後，就可以與流汐過幸福的日子。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給搞雜，現在流汐說不定可能恨死他了。


  流汐站起身來，她說：“你也累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也不要用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了，好好的吃藥快些將身子給養好。”


  “你要回去了嗎？你不在這裏陪我嗎？”鄂倫感覺到頭有一些暈沉沉的，他剛才一直都是強忍著的，不也保證，他下一秒會不會暈了過去。


  流汐不語，看著鄂倫。


  鄂倫也看著流汐，雖然以前讚歎過流汐的美，可是鄂倫今天又不得不感歎一下，流汐真的是好美。


  最後，還是流汐妥協，她的心裏終還是放心不下，因為她還是愛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流汐扶鄂倫躺下，她坐在鄂倫的旁邊，鄂倫靠著她手環上她的腰。


  聞著流汐身上的梨花香味，鄂倫覺的有一些釋然，他好累，真的好累。


  看著鄂倫沉沉的睡了，流汐眼角的淚又滑落了下來。是不是她前半輩子過的太好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上天才會派下這樣一個男人來折磨她啊。雖然鄂倫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可是她仍是恨不了他，用江浩南的話來說，就是她犯賤。


  說起江浩南，又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如果不是他，可能鄂倫永遠不會知道她小產的事情，也不會有今天這般的談話。江浩南是一個好男人，如果真的到了與鄂倫過不下去的時候，她會選擇與江浩南一起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