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愛和憐憫是兩回事，我不能娶心蕊
醫院。
關心蕊趁著傭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將藏好的小鏡子從枕頭底下拿出來，當看到鏡子中滿目蒼夷的自己時，嚇的一哆嗦，鏡子應聲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她摸上自己的臉，那原本光滑潔白的肌膚，現在變得凹凸不平。
連老婦都不如。
“不！”她激動起來，抓住床頭櫃上的杯子瓷碗勺子，統統摔到地上，“我變成醜八怪了，我變成醜八怪了！”
門打開，關振華和霍雲深匆匆衝進來，看到失控的關心蕊，關振華心疼的抱住她，“女兒，你不要激動，這隻是暫時的，我們關家有的是錢，到時候爸爸帶你去整容。”
霍雲深看到地上有鏡子的碎片，雋冷的眼神涼颼颼瞥向一旁的女傭，“不是讓你們把鏡子都收起來嗎，不止鏡子，就連所有反光的東西都不能出現，這個是什麽？”
女傭嚇得頓時渾身發抖，連抬頭看霍雲深一眼都不敢，“是我疏忽了，再次一定注意，注意。”
關心蕊撲在關振華的懷抱裏瑟瑟發抖，她的脖子上臉上全是燙傷後的痕跡，從鼻子這一帶開始，連著脖子那一塊，全是……
霍雲深痛心，想起那一晚，陸擎提著開水瓶朝他潑來時，關心蕊奮不顧身的推開他，當時，他被推到到一旁的欄杆上，而她卻代替他，迎來了那一潑滾燙的開水。
關心蕊激動的大喊大叫，這時醫生進來給她打了鎮定劑。
關振華歎氣，短短幾日之間，像是又蒼老了許多，他拍了拍霍雲深的肩膀，對他說，“阿深，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關振華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一旁的莫尋看了眼霍雲深，目光晦澀。
霍雲深大概也能猜到關振華想對自己說什麽，與莫尋對視了一眼後，蹙著眉跟著走出去。
光明幾近的走廊上，關振華遞給霍雲深一根煙，“我很少抽煙，這一生隻抽過兩次煙，一次就是在心蕊媽媽去世的那一天抽過，第二次就是現在，自從心蕊出事後，我的世界都塌下了。”
霍雲深沒有拒絕這根煙，兩個男人站在禁止吸煙的標誌前，吸了起來。
煙霧嫋嫋中，關振華對霍雲深說，“心蕊是為了救你，才被毀容，雲深，我雖然不想逼你，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一個視女兒如命的父親，這次，我不得不逼你！”
“關伯父。”霍雲深望著走廊前的風景，目光沉靜，“愛和憐憫是兩回事，我不能娶心蕊。”
“我想，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在說出這些拒絕的話之前，還是想一想心蕊當時推開你的那個畫麵，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她奮不顧身為了救你而撲過去，她都有代替你受罪的勇氣，你為什麽就沒有娶她的勇氣？”
關振華語氣深沉，“愛和憐憫確實是兩回事，可我是過來人……兩個人結婚以後，不管再怎麽轟轟烈烈的愛情都會化成親情……我不需要你和心蕊有多麽轟轟烈烈，我隻要你們兩個人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過完這一輩子。”
“關伯父。”霍雲深滾動喉嚨，“除了這件事，其他不管任何事情，我都會答應你。”
“我關家有錢有勢有權，我不需要任何東西，我隻要我的女兒這輩子幸福快樂。”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關振華的臉色黑沉了下來，“是為了那個姓傅的女人？”
霍雲深沒有否認，“對，我愛她。”
關振華突然冷笑了一聲，“說起來，這次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傅七七，如果不是因為她在感情上拖泥帶水，那個陸擎怎麽會因為爭風吃醋想著報複你。”
霍雲深皺起眉頭，“不關她的事！”
關振華讀懂了霍雲深眼中的堅定，這場對話最終不歡而散。
臨走之前，關振華拍了拍他的肩膀，“雲深，你和心蕊的婚事不著急，我想你是個有良知的孩子，這件事慢慢考慮。”
……
傅七七是在三天之後接到關振華的電話。
他的保鏢把她接走，帶到醫院裏。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整條走廊，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吃力，仿佛雙腳上綁著千斤重的沙袋，墜著她，一直拽著她往下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似的，覺得喘不過氣來，直到保鏢將她帶到一間病房前。
房門沒有打開，但仍然可以透過上方的玻璃看清裏麵的情景。
“鏡子呢，我要鏡子！”
“小姐，這是老爺吩咐的，我們不敢啊。”
“我要照鏡子，我要照鏡子！你們把鏡子藏哪裏去了？藏哪裏去了？啊！”
年輕的女孩早已麵目全非，若非完好的半張臉仍然皮膚白皙如常，傅七七根本不敢把眼前這個女孩和曾經的那個關心蕊聯想在一起。
她猛地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太過驚訝的發出尖叫聲。
天那，這個人居然是關心蕊！
曾經的關心蕊高挑修長，舉止高雅大方，而現在的關心蕊，她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醜八怪……被燙毀的半張臉難以用任何形容詞來概括，她蓬頭垢麵，穿著寬鬆的病號服，赤腳踩在地上跳來跳去。如果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肯定會嚇跑所有人吧。
“鏡子，鏡子，我要鏡子！”
“小姐，您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傅七七站在門外看了許久，從最初的驚訝、不敢置信，慢慢變成了難以消化的悲慟，她意識到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巨大的內疚和自責充斥在內心深處，她久久凝滯住，無法原諒自己。
都是她的錯，如果沒有招惹到陸擎，陸擎根本就不會傷害到關心蕊。
“你都看到了，心蕊她現在幾乎快要瘋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傅七七轉身望去，關振華朝她走來。
“我是關心蕊的父親。”關振華看著她說道。
“關伯父。”傅七七叫道。
“看到心蕊變成這個樣子，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蒼老的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
傅七七無比愧疚的低頭，囁嚅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