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懸案
離開陳雄家,兩個人鑽進花園僻靜處坐下,吳空研究手機,軒轅卓則將帆布包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翻查。
手機里聯繫人名單並不長,都是吳空熟悉的,還有一些名字古怪的,約莫就是跟吳空一起玩拳擊的朋友,沒什麼可疑。
備忘錄里很乾凈,什麼都沒寫。
通訊軟體也還是上回看到的那些,沒什麼變化。
相冊里照片很少,偶爾拍了一些春天的花和街景,還有路邊的小動物,以及軒轅卓的背影,約莫是兩個人約會時候拍的。
錄音里倒有幾條新的錄音,可是點開卻聽不到聲音,或者就是呼呼的風聲。一連聽了三條空音和風聲,最後一條點開,聽了十幾秒依舊沒有聲音,吳空就沒耐心聽了,隨手關掉了。
軒轅卓皺了皺眉,「最後一條再聽一遍。」
「啊?」吳空不情不願點開,「沒有聲音啊,估計是不小心按錯了。」
十幾秒過去了沒有聲音,二十秒過去了沒有聲音,第二十五秒突然有一個女聲,清晰地傳入兩個人的耳內。
「世界上另外一個我,你好。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估計已經不在人世了。」
吳空一驚,這是鏡像吳空的聲音。兩人對看一眼,都是一臉的凝重。
「此時我已經十分確認范明明就是辛哲,他做過整容手術,只是資金不夠,只整了一部分,所以還保有一大部分原來的長相。今天他叫我去見面,說會將一切都告訴我。我知道這次赴約很危險,可是我必須要去,我不能讓苗苗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能不顧軒轅卓的危險。他約我去的地方是城郊三里廟後面的廢舊倉庫,殺人焚屍的好地方,但我不會白死,我會盡量多套一些他的話,給你留下信息,你找到這些信息,一定要儘快去救軒轅卓,拜託了。」
錄音到這裡中斷了,聽的出來,鏡像吳空當時很著急,所以語速很快且急切,伴隨著周圍嗚嗚的風聲,顯得十分悲壯。
吳空連續聽了兩遍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轉頭看軒轅卓,他冷冷的俊臉上有著如她一般的沉重,兩個人就那樣對視著沉默了半分鐘。
吳空想起與范明明相識以來的種種。
這位年輕的老師自吳空入學便擔任他們的英語老師,因為長相帥氣,性格開朗,很容易就跟同學們打成一片。他甚至還是吳空所在的戲劇社的顧問,跟吳空的關係,比其它同學都要好上幾分。
只是現在回憶起來,那種特別的關注,會不會只是因為她是吳空,跟他曾經的好友一模一樣。
回憶讓她愈發的憤慨,胸腔劇烈起伏,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我要去找她。」
軒轅卓對她做出的決定絲毫不意外,或者說他此時也是這麼想的,「好。」
在這之前,軒轅卓將鏡像吳空留下的,那隻黑帆布包里的東西一一拿給她看。
交通卡、銀行卡、她的調查筆記,裡面詳細抄錄了趙苗苗的案件檔案,有趙苗苗家人的口供,當時封存的證物的照片,sm玩具,繩索,衣物等,最特別的是一雙男款的皮鞋,當然還有當時調查的結果。
那個案件是這樣的。
趙苗苗十八歲生日的前一晚,全家人一起吃過晚飯,趙苗苗的父母說有牌局會徹夜不歸,囑咐她鎖好門早點睡,然後便雙雙驅車離開了。
第二日回來,發現女兒裸死在房間里,雙手雙腳被綁,嘴巴被性玩具封著,身上留有鞭痕,死狀十分凄慘。
他們當即就報警了,但是因為覺得實在丟人,警察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替女兒解開了繩索,穿上了衣服,這些細節是他們口述,並沒有照片。因此許多線索都被破壞了,這也是案子懸而未破的一大原因。
案件在趙苗苗父母的再三懇求下低調調查,屍檢表明趙苗苗死前曾經兩次與人發生性關係,於是調查了她的男女關係。發現她在網上有一名網戀對象,經常趁著父母不在家,約在家裡見面,而且十分熱衷購買性*玩具,玩得十分開,也是很多家網上性俱樂部的會員。只是這名網戀對象的ip地址全部是虛擬的,根本無從查找,因此這條線索中斷。
趙家父母懷疑辛哲,說辛哲一直糾纏女兒,不想讓她出國留學,趙家附近的監控攝像頭也拍到了案發那天辛哲出現在這一帶,因此辛哲便成了第一嫌疑人,被全力追捕。
然後辛哲卻在案發就人間蒸發了,連家裡的親戚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案件進行到了這裡,成了懸案,兩年了,依舊毫無進展。
手抄檔案後面還附了當年調查這個案件的警察的名字,是個叫做盧清妙的警官,看名字似乎是位女警官。名字後面還附了電話號碼。名字的下方是個小箭頭,用一行小字寫著:這是個難搞的傢伙,我為了這些資料,被他打掉了半條命。千萬不要跟他動手,他知道我的拳路。
他……盧清妙警官竟然是個男人。
合上筆記本,吳空和軒轅卓的內心都十分複雜,鏡像吳空為了查清好友死亡的真相,付出了他們想象不到的艱難。如此此時他們拋棄了她,怎麼能對得起她的辛苦和她的信任?
吳空嘆了口氣,「唉,難搞的傢伙。」她說的是鏡像吳空。
「一樣的。」軒轅卓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大手包裹著小手,悠悠嘆氣,又微笑了一下,「你也是個難搞的傢伙,所以我一直甩不掉你,才被你攻克。骨子裡你們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
不知道算不算誇獎,但吳空聽了卻莫名的舒心,手被他的手包裹著,全身都暖融融的,吳空笑起來,「既然這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替她找出真相。」
「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還有什麼辦法?」軒轅卓看著她,黑眸里有幾分無奈,還有深埋在那濃重深色之後的寵溺,「我從來都拿你沒辦法。」
天色將晚,風吹在人身上,是絲絲涼意,頭頂上的樹影搖曳如一大片吹熄的燈籠,他們兩個人都被籠罩在這樣的陰影里,唯獨彼此的體溫是如此的炙熱,溫暖了風,也照亮了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