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軍
沒有期待中的驚聲尖叫，也沒有迎來鮮花和掌聲，那五名男女亦沒有去追趕落荒而逃的金兵。
??張石頭這會兒突然感悟過來：俺怎麽恁沒出息呢！看見女孩子就犯渾了，尤其見不得女孩子被欺負。第一次是大妞，俺被附體了；第二次是這倆女孩子，俺瘋魔了。其實“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麽淺顯的道理，俺居然還是被人家女孩子點醒的！難道俺是個花癡？
??其實你張石頭就是個花癡，不折不扣的花癡。這說明你是個生理發育正常的男人。
??花癡不可怕，就怕花癡沒文化。
??沒有文化和教養的花癡，會說出非禮的言語或做出非禮的舉動，那就成了流氓！
??張石頭是個有文化有教養的花癡、是個淳樸善良的花癡、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花癡。
??所以當兩個女孩子下馬走到她的麵前，張石頭沒有任何非禮的言語和非禮的舉動，他緊張地渾身哆嗦，臉紅得像豬肝，可惜被那髒兮兮的灰垢所遮掩，手和腳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擺放了。
??這是多麽美麗的女孩子啊！也曾經在電視電影裏見到過，也曾經在大街上瞧見過，可那曾經都離自己這樣的窮小子多麽的遙遠！去年在少林寺門前看到一名前來旅遊的少女，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運動裝，背著一個熊貓背包，明眸皓齒，秀發飄揚，高傲脫俗，張石頭遠遠看了一眼，臉就紅的如番茄一般，低著腦袋走開了，就這麽驚鴻一瞥，在張石頭腦海裏縈繞了半個月之久。
??如今兩個美貌俏麗的女孩子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俺滴娘啊……
??“喂……喂……”
??“他這是怎麽啦？喚不醒似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瘋魔了。”
??“有見過這麽厲害的瘋魔嗎？讓我也試試。”
??“二位，我馬二毛敢肯定的說，他剛才是鬼上身啦！”
??“大白天的，你莫要嚇我們。”
??“二毛說得在理。我從軍前在家鄉成都府見過一次道士做法，就是為一個鬼上身的人驅鬼。那人平常是個文弱書生，突然間力大無窮，將一棵大腿般粗的樹連根拔起，見人就砸。後來道士給他貼上一個符咒，他就好了，又變回文弱書生。”
??“嗨，大白天的怕什麽，我李柱聽老人家說，凡鬼上身者，趴他耳邊大喊一聲就能回魂。”說著李柱就走到張石頭耳邊。
??哇塞，好大的汗酸味！張石頭還沒等人喊，就回過神來了。
??“呃……兩位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俺叫張石頭，家住河南府登封縣張家溝，今年十八歲，至今未婚。”張石頭一抱拳，也不管腦子裏從哪兒蹦出來的台詞，隻管先掄出去再說。
??“嘻嘻，這厲鬼這麽快就被驅走了？”
??“這是要讓我們給你做媒婆子麽？嘻嘻！”
??兩個女孩子被張石頭逗得掩著嘴直笑。莫要小看這掩嘴的動作。古時講究的禮儀是：笑不露齒。無論什麽情況之下，能在笑的同時還能下意識掩嘴，這說明兩個女孩子都受過良好的家教。哪裏像張石頭一樣，一笑就咧開大嘴巴，有時候還能把哈喇子笑出來。
??李柱也笑道：“看你這後生一身打扮，是逃荒的吧？”
??“是！家中隻剩俺一個人，走哪兒吃哪兒。”
??“從河南府一路走來，怕是也遭了不少罪啊。看你膀大腰圓，一身力氣，可願意投奔我們嶽家軍？”
??“嶽家軍？嶽飛的軍隊麽？”
??“好生無理！怎能直呼嶽元帥的名諱？”一名女孩子立即嗬斥。
??張石頭吐了吐舌頭：
??“對不起啊，口誤！可是嶽爺爺的嶽家軍麽？”
??這一下又把兩位姑娘逗得笑了起來：“嶽元帥可沒這般老呢！”
??“管飯麽？”
??“軍隊哪有不管飯的，要你去搶麽？”
??“管飽麽？”
??“撐死你個傻小子哦！”李柱也被張石頭問樂啦。
??“那可說好了，不許耍賴，不許趕俺走！”
??“那你能幹啥？”
??“俺……俺能吃！”
??五個人立即笑的前仰後合。
??張石頭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又補充了一句：“俺還會伐木，會造戰車、石炮、雲梯。”
??“啊……這還差不多，不然帶回去一張大肚皮還不好交差呢！”
??張石頭騎著繳獲的戰馬隨著五人護送著百姓向蔡州城而去。一路上東倒西歪，嚇得抱著馬脖子一刻也不敢鬆手，幸虧馬二毛在一旁指點馬術，漸漸的也直起了腰來。
??兩名女孩子也在一邊竊竊私語：
??“咱家小娘子還缺個馬夫，你看他行麽？”
??“就他那樣？馬都不會騎，能當馬夫？”
??“馬夫又不是騎馬打仗，會喂馬就成。”
??“你覺得他會喂馬麽？”
??“不會可以教他呀！有手有腳的。”
??“那倒也是，看樣子也是窮苦人出身，就是有點憨傻。”
??“憨傻才好呢。聽話不是？今後咱們四個也好使喚他跑腿兒啊。嘻嘻！”
??“哎呀，你這麽一說，小娘子讓咱們這趟出來刺探軍情，倒是撿了個寶貝回去！”
??自從五月發動南侵戰爭以來，金兀術自統中軍，以山東聶兒孛堇為左路軍、河南府漢奸將軍李成為右路軍，自黎陽攻汴京開封發動攻勢，又拜完顏撒離喝為右副都元帥，統帥西路軍從河中進攻陝西。四路大軍計有三十萬人馬，僅金兀術率領的中路軍就達十五萬之眾。金軍一開始勢如破竹，五月下旬，兵臨順昌城下，被劉琦大敗。但形勢卻不容樂觀，宋高宗不得已才派出嶽家軍發兵救援。從此便拉開了嶽飛在宋朝曆史上最輝煌、最振奮人心、最令人扼腕歎息、但也是嶽飛本人最後一次的北伐大戰。
??張石頭來了，曾經的曆史會改變麽？
??這裏麵有一個很怪異的時空邏輯問題。
??根據上世紀七十年代美國氣象學家洛倫茲的蝴蝶效應理論，張石頭一旦來到宋朝，有了某些行為，就會改變曆史。即使一個很小的行為，隨著時間的推演，影響會愈來愈大。也許他隻是挖了一株野菜果腹，但是也許就是因為他挖了這株野菜，使得這株野菜在若幹年後沒有按照原來的時空推演繁衍生長，也許就會致使原本應該在元末農民起義中大放光彩的朱元璋皇帝老人家沒有吃到而餓死，那麽原本的曆史就會徹底亂套了，甚至就不會再有明朝、清朝，甚至後來的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對越自衛反擊戰，那麽也不會有張福栓和田桂花兩人的爹在一起扛槍打仗，更不會有他倆定的娃娃親，那麽張石頭還誕生的下來麽？那麽如今大宋的張石頭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張石頭顯然沒有一絲蝴蝶的覺悟。他還沒有精力也沒有如此高深的學術水平去關注什麽時空效應。如今當務之急的任務是：努力在這萬惡的舊社會混個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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