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鬥
幾個時辰過去了，已經快到寅時。
??今晚的月色十分美好！月高風不高。看來不是一個殺人行刺的好光景。其他牢房裏都悄無聲息，但卻沒幾個人睡著。晚間時分張石頭大喊大叫那番話，不少人都聽得明白。這些人裏本就有一些民間大盜、江湖小蝦，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能聽不出裏麵的道道？知道今晚一定會有好戲。於是個個躺在那裏假寐，耳朵都豎在那裏聽動靜。
??張石頭忽然坐起來指著他們三人笑著說道：
??“嘿嘿，你們還真能等！俺都睡了一大覺了，怎麽還不動手？不過你們幾個身上都是有真功夫的，死在俺手裏太可惜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懂不懂？不如你們也別來煩俺，去把那個奸相秦檜和他那個便宜兒子殺了為民除害，也不失為英雄好漢！”
??三人本來就準備要動手的時候，這張石頭居然鬼使神差一般的坐了起來。不過這也沒什麽差別，不過是躺著死和坐著死而已。
??李四倒是也磊落：
??“哎呦，自己坐起來了哦？也省得哥幾個喊你起床上路。是不是夢見牛頭馬麵來催魂兒啦？”
??張三和王二麻子也陰測測的笑了起來。他們三人此時看著張石頭，就如三隻大老貓，看著猥縮在牆角死地的小耗子一樣，覺得輕鬆又有趣。
??張石頭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大哈欠。調侃道：
??“果然是高人啊！確實是夢見牛頭馬麵來催魂兒啦。說你張石頭說好的三個毒發身死的惡鬼呢？怎麽還沒見著？看來俺隻能幫幫牛頭馬麵，別讓他倆等你們太久！”
??張石頭話音剛落，李四身形暴起，一堵鐵牆撲向張石頭。
??鐵布衫，這種外家功夫，就是運起自身內力，護住全身，以力抗力，相互抵消。尤其敵人攻擊的部位，聚集的內力更多。傳說中鐵布衫修煉者都有一個命門，也就是內力無法運到之處，是最薄弱的。其實那是還沒有練到家的人才有命門。李四就是個絕頂高手，自小修煉鐵布衫，就是練習內力的掌控。全身無命門，所以他才有膽傲視江湖。鐵布衫，修煉到李四這種境界，是沒有破綻的。但這是一個矛與盾的問題。你破不了他的鐵布衫，是因為你的矛沒有他的盾堅，假如你的矛足夠利，那麽他的盾就會破。
??張石頭剛才也不是真睡，這時候睡著了，那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他一直在運轉大周天，將體內外真氣養得滋潤飽滿。鐵布衫的功夫，他懂！
??看著李四撲來，知道他是來做肉盾的，後麵兩人伺機發動。於是一隻手迎向李四的重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四不禁好笑，你這傻小子不躲，居然還來迎我。李四這輩子就沒怕過別人近身較力的。他以為張石頭要抓住他的手腕和他拚拚雙膀的力量，來來來，讓你抓！內力也隨之運至雙膀。
??張石頭一把抓住李四的手腕，卻沒有掰手腕，也沒有飆雙膀，而是狠狠運力捏向李四的腕骨。李四猛然吃疼，驚駭之下，急欲運氣至手腕，哪裏來得及，手腕的腕骨竟被張石頭生生捏碎。張石頭順勢一記勢大力沉的下勾拳，聚攢了無窮的內力，直打在李四的臍下氣海處。
??“砰！”，牢房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牢頭老李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聞聽一聲怪響，迷迷糊糊抬起頭來。向裏麵張望了一下，又趴著睡去了。
??張石頭的矛，破了李四的盾。這一下，直打的李四丹田破碎，真氣瞬間全散，張石頭的內力直透而出。趴在對麵牢房門上觀戰的人，臉上忽的刮過一股勁風，生疼生疼的。個個驚的張大了嘴巴，心中都驚駭不已，卻也大呼過癮。這種驚天駭地的決鬥，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看上一眼的。
??李四沒有死，卻也離死不遠了，至少已經成了一灘爛泥。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張三和王二麻子甚至還未及出手。看到後張三不敢再猶豫，一個詭步側向一旁，手指縫中扣著的四枚鋼釘直射張石頭胸前。王二麻子也快如閃電一般欺近張石頭身邊，雙手各拿了一把彎刀，揮向張石頭的脖頸。
??兩人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反正圍觀的獄友們沒人看得清楚。張石頭扯過李四軟綿綿的身體擋向暗器。“噗”，四枚淬著劇毒的鋼釘都沒進了李四的背部。這回，李四妥妥的死了。
??王二麻子果然了得，速度之快連張石頭也不敢貿然接招。於是身形後撤，堪堪避過了這一刀。
??張三一擊未得手，便將左臂抬起，對準了張石頭。他雙臂袖口中藏了兩個暗殺神器，名字喚作“千機匣”。這“千機匣”是令江湖豪俠都聞風喪膽的大殺器，至今無人能在他的麵前活下來。
??江湖上有一句話：“千機出，奈何渡”！意思是“千機匣”一發，你就隻能赴陰曹地府奈何橋了。
??“千機匣”隻是一個小小的方盒，卻埋了數百枚細小的毒針。隻需按下機關，數百枚毒針便如漫天潑雨一般飛射而出。速度之快、覆蓋麵之廣、毒性之強，理論上是避無可避的。隻要有一枚釘在身上，就會見血封喉，毒發立死。
??“千機匣”是荊軻會這個殺手組織震懾江湖的寶貝。隻有幾個最頂尖、最信賴的殺手，才配備“千機匣”。
??王二麻子沒見過“千機匣”，他也不是荊軻會的人。當然，見過“千機匣”的外人，目前都去了奈何橋。可張三那副架勢，誰都看出有異。於是身形後縱，撤出正麵戰場。
??張石頭當然也看出來了，雖然不知道張三有什麽殺招，也不敢托大去接張三發出的暗器，於是身體一縱，跟著王二麻子的身形掠去。動作之快，令張三始料不及。
??王二麻子一看無處閃避，雙刀一挽，無數刀花罩向張石頭全身。張石頭雙眼卻看得仔細，快！你王二麻子的刀確實快！但是在張石頭麵前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這麽一點點就是致命的。
??張三看到了一個絕好的時機。王二麻子揮刀掠向張石頭，張石頭的身形已經定住，正在應付王二麻子，側身正暴露在張三的眼前，張三毫不猶豫的按下了“千機匣”的機關。
??王二麻子沉浸在自己織造的漫天刀花中。他這套刀法，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蓮花雨”。自他六歲時在名師教導下就開始練習。有時候快得連他自己都看不清楚，覺得匪夷所思，更何況對手？這當然是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努力、數十年的心血煉成的。現在節奏都在自己的掌控下，他張石頭必死無疑了！卻不知何時手腕被張石頭捏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腕部傳來，身體乖乖的飄向張石頭指定的地點。
??“嘶！”，無數道藍汪汪的影子閃過，無數鋼針入肉的聲音，令趴在牢房門前觀看的獄友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這肉，不是張石頭的肉，而是王二麻子。
??張三呆住了，他簡直就是隊友殺手！
??一瞬間的功夫，他親手將暗器打入兩名隊友的身體。今晚就算殺了張石頭，今後傳到江湖上，他張三情何以堪呢？巨大的挫敗感和恐懼感，布滿張三的心頭。這時候他想到了一個字：
??“逃”！
??可惜來不及了，張石頭的“飄”功，比他明顯快得多。一愣神間，張石頭就來到了他的麵前。看到王二麻子的慘象，張石頭明白了“千機匣”的可怕，哪裏還會給他張三機會呢？
??抓住張三的雙腕，張石頭用力一掰，“哢嚓！”，張三的腕骨俱斷。接著又是一聲細微的機括聲。原來碰到了另一隻手腕上綁著的“千機匣”機關，一蓬鋼針恰恰全入了張三的胸口。
??“額……這一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張石頭鬆開手，不好意思的對張三說道。
??可惜張三渾身一抽，倒在地上，聽不見他的道歉了。
??“千機匣”，這個江湖第一大殺器，再一次彪悍的詮釋了那句話：
??“千機出，奈何渡”！
??張石頭也是一陣後怕。這要是向外掰斷張三的手腕，“千機匣”射向自己……這個真躲不了！
??張石頭迅速的將三具屍體並排碼放好，又將暗器彎刀一股腦扔向窗外，清理完現場，躺在地上接著睡他的回籠覺去了。
??今天夜裏的所見絕對震撼心靈！這種極品的江湖高手廝殺，看下來立馬死了都值！張石頭睡了，獄友們卻睡不著了，興奮地紛紛交流著。隻能聽到卻看不到的，央其他牢房的獄友給比劃比劃。一時間甬道內嘈嘈切切。
??牢頭老孫很生氣，今晚這是怎麽啦？這還是我親自當班，這些潑皮們就這樣，要是我不在，還不翻了天去？
??起身從甬道那頭一路走來，一邊走一邊嗬斥道：
??“皮癢癢了嗎？作死啊？大半夜的不睡覺，都瞎嚷嚷什麽？還有沒有公德心，驚擾了左右街坊怎麽辦？”
??牢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老孫很滿意。晃到張石頭的牢房一看，新來的哥仨睡得真老實。嘿，這張石頭將軍還打著呼嚕呢！
??老孫數落著那些人道：
??“看看人家張小將軍，夜裏多安穩！睡得那個香啊。。。。。瞅瞅你們這些下三濫，白天磨牙打屁還不夠，晚上嚷嚷什麽？和人家張小將軍學學，啊？都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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