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獄
在所有獄友的殷殷祝福聲中，張石頭出獄了。
??張石頭走在回往嶽府的路上，還在感慨的淚流滿麵：
??“瞧瞧咱大宋，連牢裏的犯人們都這麽淳樸！太讓人感動了！”
??嶽孝娥帶著丫鬟和親兵接他出獄，看著他一路與所有牢房的犯人們一一握手抱拳、惺惺惜別的模樣，倒像是得勝回朝的大元帥一般。鼻子一哼：
??“瞧你那嘚瑟樣！住了幾天大牢，仿佛是立下了曠世之功一般。你也休要得意，若是昨晚上的生死搏鬥，死的是你，他們也會像歡送你一樣，歡送那三位刺客。成王敗寇而已！”
??張石頭卻說：
??“不一樣的！別看牢裏這些人很多都是江湖上的小人物，可他們也是有著良心道德、有著自己堅持的做人處世標準。俺給他們講北伐的故事，他們個個聽得熱淚盈眶。都是有血性、愛國的好漢啊！”
??嶽孝娥嗔怪道：
??“你呀，以後還是控製點你的血性吧！別動不動就給誰一巴掌。”
??丫鬟碧落：
??“少爺，你那巴掌如今在臨安府已經出了名啦！人稱落牙掌，因你姓張，也叫落牙張。”
??丫鬟聽雨：
??“秦衙內的門牙都快被你打光了，聽說如今吃飯，需侍女先放嘴裏嚼好了再喂他吃。”
??丫鬟紫霞：
??“滿臨安的惡霸潑皮，懷裏都揣著一張你的畫像，隻要在街上看到長得像你的，立馬拔腿就跑。”
??丫鬟含風：
??“是呀，邊跑還邊喊：‘落牙張來了！風緊、扯呼。’”
??親兵們也都笑著說：
??“將軍，你現在已經在臨安打出名堂來了！”
??張石頭摸著後腦勺，嘿嘿傻笑：
??“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嶽孝娥沒好氣的說：
??“你說呢？那秦相國和他公子能放過你？就你愛出風頭！”
??張石頭倒也坦然：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俺本來就準備和秦檜老賊死磕，就算沒有這件事，也和他沒個善了。”
??嶽孝娥心說這秦檜也是倒黴催的，張石頭咋就那麽恨他呢？歪著頭問張石頭道：
??“就因為那個油炸檜？”
??張石頭哈哈大笑：
??“對啊，就是因為油炸檜！”
??“好吧，咱今晚啥也不吃，回到家你來教我們怎麽做，咱們就吃油炸檜！”
??“好嘞！”
??一眾人等有說有笑的回到了嶽府。
??到了府上，先拜見了嶽飛夫婦。
??嶽飛道：
??“經一事、長一智。今後莫要衝動！無論如何，打人都是不對的。”
??“義父說的是，孩兒牢記在心。”
??“哎，今後莫要管我叫義父了！我已在皇上麵前聲稱與你斷絕義父子關係，否則皇上哪會這麽快放你出來。但是我在皇上麵前第一次違心地說話，心裏深感愧疚。所以不能再欺騙皇上，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義子了，你可明白？”
??張石頭一聽，淚珠就下來了。
??“義父……”
??李氏也在一旁抹著眼淚道：
??“孩子，這也是為你好！你還年輕，前途遠大。老爺今生已不做他想，能把這樞密之職安安穩穩的做下去，就知足了。和老爺纏扯在一起，對你倆都沒好處。”
??張石頭咬牙切齒道：
??“這都是那個秦檜老賊，挑撥離間君臣關係。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俺不殺他他也會想盡辦法弄死俺。改天俺直接到他的相府，把他宰了就天下太平了。”
??“住口！”
??“義父……”
??“我不是你義父啦！”
??“元帥……”
??“我也不是元帥啦！”
??嶽飛頓了一下，轉而溫和的對張石頭說：
??“今後叫我嶽叔叔吧。府裏你也不能住了，聽說皇上賜給你一座宅子？”
??“啊，是有這回事兒。”
??“那今晚一定要沐浴更衣，明日就去宮裏謝恩，順便搬到新宅裏吧。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叔叔，切記：莫要再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恃強鬥狠。那和街上的潑皮無賴有何區別？”
??“是，叔叔教訓的是，俺一定牢記在心。”
??話是這麽應承了，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張石頭知道，若不除掉秦檜，先不說他自己會不會遭到秦檜的暗算，嶽飛、嶽雲和張憲，按照曆史的結果，是要死在秦檜手裏的。
??不過這事兒不能急，以後再說。至少今晚是不會去殺秦檜的。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吃油炸檜！
??第二天一早，張石頭進宮謝恩。
??趙構對張石頭越發的喜歡了。
??秦檜對他恨之入骨，嶽飛不屑認他為義子。這樣一個渾然天成的璞玉，落在他趙構手裏，不出三年，定可調教的死心塌地。尤其昨天趙構悄悄命大內的高手去詳細地調查了前天夜裏發生在臨安府大牢的慘案。回來稟報他說，那三人都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其中還有一人握有江湖上無人抵擋的大殺器“千機匣”。居然全都被張石頭料理了，而且毫發無傷。可見張石頭的功夫到了何種地步。
??皇上身邊的高手，沒一個不是身懷絕技，而且清一色的太監。自小進宮，便心無旁騖，苦練上乘武功。作為太監，無根無萍，無欲無求，幾十年的時間，可比常人練習數十年的功夫用的多得多。他們這些人之中，有一個前輩高人，是他們這些人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峰。就是北宋徽宗時期的超級大太監童貫。
??童貫本來也和他們一樣，是自小入宮便被培養成皇上的貼身侍衛。童貫不負所望，長大後在宮內成為武功第一、馬屁第一、野心第一的大內第一高手。宋徽宗這個皇上，最大的特點就是，什麽人都敢用。童貫巧言令色的馬屁功夫，令他十分欣賞。初任供奉官，在杭州為徽宗搜括書畫奇巧，助蔡京為相，蔡京薦其為西北監軍，領樞密院事，掌兵權二十年，權傾內外。時稱蔡京為“公相”，稱他為“媼相”。竟一路從涇國公做到楚國公，最後做到廣陽郡王。不但開了大宋異姓不得封王的先例，更是為身後無數太監公公們樹立了一個光輝無比的榜樣。不錯，我是殘疾人怎麽樣？我沒有小吉吉又怎麽樣？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身殘誌堅，隻要有理想有抱負，一樣可以封王拜相、登峰問鼎。連明朝著名的權閹，九千歲魏忠賢，也對童貫頂禮膜拜。
??但自從童貫之後，趙構便嚴禁身邊的侍衛高手外放做官了。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朕的身邊，隻要護衛好朕的安全，就比做什麽都強。所以這一代的大內侍衛，因為再無追求，反而在武功上精益求精。連他們都覺得一個人對付張三他們其中一個，尚能應付，三人齊上，必死無疑。趙構更是急不可耐的要收服張石頭為己所用。
??但張三這樣的三人，居然是秦檜的門客，他秦檜想要做甚？養著如此之多、如此之強的門客，你秦檜是和我一樣缺乏安全感，用以自保麽？還是其他什麽？
??趙構見到張石頭，自然是要先敲打一番的。
??“張將軍，此次的牢獄之災，你可有什麽感悟？知道自己錯了嗎？”
??“啊？是，臣知錯了。”
??“你說說錯在哪裏？”
??“額……這，對了，俺不應該把秦熺那廝的門牙打掉，下手有點狠了。”
??趙構輕笑道：
??“一個跋扈囂張的少爺，打就打了吧，也該得到點教訓。”
??張石頭聞言大喜：
??“皇上聖明、皇上萬歲萬萬歲！”
??“可是今後不可再恣意妄為、擅動手腳。”
??“是是是，臣遵旨。”
??“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裏了麽？”
??是啊，這打秦熺不算錯，俺還能有什麽錯啊？張石頭迷惑了。
??“這個……皇上，臣實在不知，請皇上明示。”
??對於張石頭這樣一個渾人，趙構不能再嗯嗯哎哎的用隱語來暗示和引導了，否則這話繞到地老天荒，他張石頭也仍不明就裏。
??“你錯就錯在，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行動。我且問你，你是哪國的臣民？”
??“俺是大宋臣民。”
??“你是誰的臣子？”
??“俺是皇上您的臣子。”
??“嗯，孺子可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隻要恪守忠君之道，你雖年齡尚小，卻是大有可為的。你在前線殺敵立功的事跡，朕，一直都很關注。這次你在牢裏受委屈了！朕也很心疼。”
??張石頭如今的心眼兒，比剛穿越時要多的太多了。可趙構這三言兩語，哪裏是他這個初出茅廬的青果子應付得了？當下就感動得眼圈兒一紅。
??“皇上，您真是大好人！俺也沒受多大委屈，就是恨這秦檜，居然挑撥的令嶽元帥不認俺這個義子，將俺逐出家門。”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趙構笑道：
??“你張石頭也是個千軍萬馬之中能殺得十進十出的英雄，怎麽這麽容易落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說著便示意內侍給張石頭遞過手帕。
??“這義子做不得也就罷了，朕已經賜你眾安橋旁一座宅子，還怕被人趕出家門麽？回去就搬家入住吧。府裏缺少什麽，朕囑咐內務府幫你置辦。你是要做大事的人，這些雞毛小事就莫要操心了。”
??“皇上，您對俺真是太好了，俺張石頭無以為報，將來一定在兩軍陣前，奮勇殺敵，將金國人打得落花流水。以報皇上大恩。”
??趙構討厭嶽飛談殺敵報國，卻不討厭張石頭說，他看出張石頭是真心實意的感激。
??“讀過書嗎？可入過蒙學？”
??“啊，皇上，臣讀過好多年的書。就是不懂四書五經，認字沒問題。”
??“如此甚好！這本書，愛卿拿回去好好參詳。”
??趙構讓內侍給張石頭遞去一本書，名字叫：《郭子儀傳》。這本書，是趙構的摯愛。隻要是他想收複拉攏的軍將，他都派發。嶽飛有、韓世忠有、張俊有、楊沂中也有。
??郭子儀，唐代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安史之亂，正是郭子儀力挽狂瀾平叛，還了大唐一個清平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他手握重兵、威信盈野，卻始終對大唐忠心不二，更是知進退、守禮儀。身前身後俱都風光無兩，與皇帝攜手演繹了自古以來少有的君臣相得的佳話。趙構賜書的目的不言而喻。
??“入了新宅，過幾天便來宮中當值吧。朕已給你派了差遣，命你為禦前中軍副統製，跟著楊沂中將軍宿衛皇城安全。好好幹，朕已將你引為腹心！莫要讓朕失望。”
??無論哪個官員，若能聽到皇上對他講這番話，怕不是連自家的祖宗八輩兒都要樂了。
??張石頭卻沒樂，他心裏正苦著呢。離開嶽府，就無法和嶽孝娥朝夕相處。
??一天看不見嶽孝娥，他的心就會刺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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