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妹
“道長道長，快給俺說說，到底是怎麽過去的？”
??張石頭雖然內傷仍舊未好，此時卻爬起來拉住老道的袖袍晃個不停。
??老道無可奈何的苦笑道：
??“哎呦停停停，你小子這麽拽著，老道一會兒就被你晃零散了！老道能夠穿過去，法門便是你破他們功法的關鍵，而要說起破他們的功法，就要從這三個和尚的身世說起嘍！所以你先稍安勿躁，慢慢的聽我道來。”
??張石頭隻能按下急切的心情，盤腿端坐：
??“嘿，又有故事聽啦，俺喜歡！快講快講。”
??“從前啊，有座山，山裏啊，有……”
??張石頭一聽就急了：
??“道長，怎麽又來了？您老講故事能換個開頭嗎？”
??老道一瞪眼：
??“聽不聽了？不聽拉倒，老道還要去雲遊四方呢！”
??張石頭滿臉堆笑：
??“聽聽聽，您老講啥俺聽啥，保證不打岔了。”
??老道白了張石頭一眼，縷縷胡子，張了張嘴，無奈的搖頭道：
??“這個……剛才講到哪兒啦？”
??“道長您還沒講呢！”
??“臭小子沒講你就開始打岔……好了，言歸正傳。”
??老道又摸出酒葫蘆，舒舒服服的咂了一口：
??“從前啊，有座山，山裏啊，有親兄妹兩人，他們倆在山裏過著隱居的生活。就這樣十幾年過去了，直到他們倆生出了一對龍鳳雙胞胎……”
??張石頭一聽又紅了臉：
??“停停停停停停道長，道長您慢點兒編行不？親兄妹，還生雙胞胎？您是唯恐天下不亂吧？咱編故事也要長點兒心呐！”
??“嘿嘿，的確是親兄妹，的確是生了一對兒龍鳳胎。不過，要提起這一對兒兄妹，咱還要從這對兒兄妹的身世說起。”
??“哎呀媽呀，道長，有您這樣講故事的嗎，咱一次倒到頭行不？”
??“嘿，你個臭小子，聽故事有你這麽亂打岔的嗎？老道我呀，不伺候了。”
??說罷老道把酒葫蘆的口一塞，嘴巴繃的比葫蘆口還緊。
??“嘿嘿嘿，道長俺錯了，俺保證不亂打岔了，您別生氣，啊？”
??“哼，這還差不多！”
??老道得意的拔開葫蘆嘴，灌了一口酒接著講故事：
??“這兄妹二人，是出自當時江湖上人人拜服的武林第一世家——燕北元氏。燕北元氏，祖先乃是北魏皇族，家中豪富無比，所藏有我華夏武林中許多失傳的上乘武功心法。這你也知道，武學上，沒有心法的武功，隻是徒有其表。”
??張石頭趕緊點了點頭。
??然而老道話頭一轉：
??“不過要說燕北元氏，咱們還要先從當時江湖上的另一個武林世家——潁州王氏說起。”
??張石頭這回咂吧了兩下嘴皮子，終於將牢騷硬生生悶回了肚子裏，沒有出聲。
??“潁州王氏的先祖乃是唐末被人尊為‘劍祖’的王重師。當時潁州王氏的當家人是一對年輕兄妹，哥哥王尚問、妹妹王尚嫣，二人將先祖王重師的劍術修煉至化境，又變幻出兄妹二人雙劍合璧的一套劍法，在一次武林盛會中一劍便打敗了一直以來在武林世家中排名第一的燕北元氏當家人，江湖上人稱‘元霸刀’的元平蘊。”
??“燕北元氏雖然一直以來都是武林第一世家，但實際上並未將武學放在家族發展的第一位，隻是維持自己的武學世家名頭，以武護商而已，所以當時經此一役，武林地位被潁州王氏所趕超。元平蘊在武學上造詣平平，輸了實屬正常，但王氏兄妹合練的劍法剛剛練成，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那一劍，太過淩厲，竟傷了元平蘊的心脈，一年後他便死了。本是無心之過，卻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元平蘊的兒子元天正，卻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家中珍藏的上乘武學，他不但鑽研領會，還兼收並蓄。到了他在家族掌權後的第八年，那一年元天正二十八歲，他正式的向潁州王氏兄妹發出挑戰，這一場武林巔峰之戰，竟以王氏兄妹二人重傷身亡而告終。據說王氏兄妹臨死前，恨恨地盯著元天正，詛咒來世也不會放過他元家。
??張石頭感歎道：
??“天下第一就那麽重要嗎？人家文人可以以文會友，江湖人為什麽不能以武會友，非要弄個你死我活不可？”
??老道撚須笑道：
??“君不聞‘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麽？即便如此，文人相輕、互相傾軋的事情也是不勝枚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世上有幾個人麵對名利，而無動於衷呢？”
??張石頭的馬屁立刻奉上：
??“道長，您別雲遊四方悟道了，您已經擁有大智慧，可以得道成仙啦！”
??老道聽了奉承，很是受用的樣子，嘬了一口酒繼續講道：
??“元天正在武學上的造詣達到了巔峰。他的武功不僅僅是天下無敵，甚至領先身後同時代的高手很遠，無人能望其項背。後來他的夫人為他先後生下了一兒一女，就是那山中隱居的兄妹倆，居然也是天生的武學奇才，任何武功心法，一學便會，元天正視若掌上明珠。”
??張石頭插嘴道：
??“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天賦還奇高，肯定不會像俺一樣，吃都吃不飽。怎麽會想著在山中隱世呢，難道是無敵帶來的寂寞？”
??“非也非也！”
??老道笑著說道：
??“這兄妹兩人，說來十分奇怪，打小便形影不離、感情甚篤。”
??“這有啥奇怪的？俺和俺小妹也是打小感情就很好，兄妹之間，很正常啊！”
??“可是這兄妹二人的感情，長大之後，卻超出了兄妹之情，變成了男歡女愛。”
??“俺滴娘額，這不就是亂倫了嗎？俺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潁州王氏的兄妹倆，死後托生到燕北元氏家，來報複元天正？”
??“我沒這麽說，但是你可以這麽理解。世上萬事萬物皆有定數，因果循環、周而複始乃是天道使然。好了言歸正傳，待到他們的父親元天正發現了他們的戀情，氣得中風倒地，從此便一病不起。兄妹二人也知道這世間容不得他們的戀情，便逃出家門、雙雙隱入深山中，過起了幸福的隱居生活。”
??張石頭又憋不住了：
??“不對啊，道長，您這三觀有問題啊！俺以前聽故事，都是王子和公主最後過上幸福生活，合著您說的兄妹二人過夫妻生活，也是幸福生活？您這樣會把俺帶壞的您知道不？”
??老道訕笑：
??“我也就是那麽一說……”
??“對了道長，您知道為嘛兄妹不能成婚嗎？”
??“兄妹成婚就是亂倫，所以不能。”
??“那為嘛兄妹成婚就是亂倫，為嘛亂倫就是不好的、不被允許的？”
??“這個……”
??“哈哈，俺來告訴你吧，生理課程俺還是學了一些的。那是因為近親結婚，會造成……”
??“你到底是來聽故事的，還是來打岔的？”
??“啊行行行，您老接著講，俺聽就是。”
??老道不情願地瞪了一眼，接著講道：
??“這兄妹二人天資卓絕，結合他們元家所傳的一本男女陰陽合練之術，竟自創了一套內功心法，由此練成了大周天，後來他們二人將此心法命名為《極樂心經》。”
??“俺對大周天的理解是：大周天要想練成，需要沉心靜氣、心無旁騖方可，男女合練，心中豈能安定？”
??“男女陰陽合練，並不一定是媾合之術，你是不是想歪了？”
??張石頭臉一紅道：
??“那是怎麽練的呢？”
??老道一翻白眼：
??“你問我我問誰啊？別打岔！這兄妹二人生活在一起多年，卻始終沒有孩子，不是小產便是懷不上。後來過了很多年，妹妹才終於成功誕下一對龍鳳胎。”
??“哼，這對龍鳳胎恐怕是大有毛病！”
??“沒毛病。”
??“那他們的後代也會出毛病。”
??老道氣得想拍桌子，張石頭趕緊求饒：
??“您老講，您老講！”
??“兄妹二人喜出望外，將一枚祖傳的玉佩一劈為二，刻有‘福’字的那一半，給了女嬰，起名元福；刻有‘祿’字的那一半，給了男嬰，起名元祿。”
??張石頭一拍後腦勺：
??“仨和尚中有一個，貌似脖子上掛著一枚帶字玉佩，隻是俺沒太注意。”
??“不錯，三個和尚就是那個男嬰的後人。掛那枚‘祿’字玉佩的，便是他們三胞胎兄弟的老大，元普。”
??“俺剛才怎麽說來著，後代要出毛病的。他們三個是侏儒，俺沒說錯吧？對了，那個女嬰呢？”
??“女嬰長大後，懂得了禮儀廉恥，知道了身世，無顏在父母哥哥的身邊繼續生活，便獨身一人去了祁連山的雲霄穀，開創了雲霄宮一派。但是她終身未嫁，所以沒有後人。她的‘福’字玉佩便成為了曆代掌門的信物，傳承了下來。”
??“那就怪了！雲霄宮與三個和尚雖沒有血緣關係，但還是頗有淵源的，為什麽他們的宮主冷凝雪去尋那三個和尚的晦氣？”
??“你小子去寶勝寺之前，雲霄宮宮主冷凝雪去尋三個和尚複仇，老道也是剛知道，即便知道，也趕不回來。否則又怎會讓她平白送死？雲霄宮與三個和尚之間的恩怨，起源於一本武學心法，便是剛才我提到的《極樂心經》。”
??“元福離開家時，帶走了許多武學秘籍，其中便包括她父母撰寫的、世上唯一一本《極樂心經》。所以三個和尚在二十年前登上雲霄峰，索要這本心法，還打死了當時的雲霄宮主司馬芊雲，這便與雲霄宮結下了仇恨。三個和尚雖也是世上不可多得的武學奇才，卻因從小被人恥笑為侏儒，性格扭曲，暴躁乖戾，所以始終無法參悟大周天的境界。他們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極樂心經》的心法上，希望藉此練成大周天。可笑的是，他們隻知祖上撰寫的《極樂心經》需要與人同修，卻不知這《極樂心經》必須男女同修。而那元福在雲霄穀看了《極樂心經》後，本想毀了此書，卻又不忍下手，最後將此書男女同修的內容全部刪去，變得不倫不類。可憐這三個和尚潛心鑽研了二十年，還是一無所獲。”
??“那他們為何還這麽厲害？”
??“那便是他們的本事！早在登頂雲霄峰之前，他們便已練成一套特殊的功法。這套功法老道早就在暗中窺探，可是也隻能說個大概。怎麽說呢……這麽說吧，他們三胞胎隻要合體，也就是身體接觸在一起，仿佛便可以心意完全相通了似的。更為可怕的是，對手的攻擊，無論多強，碰到他們，便會勁力全失。”
??“對對對，就是這樣！俺在他們麵前，根本使不出力氣，他們像是會妖法一般。”
??“這不是妖法！怎麽來表述呢？當然老道我也是根據觀察做出的推論，不過也八九不離十。這麽說吧，當他們合體，三人變成一人，三人的丹田便成了一個丹田，無論你內力多強，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可以迅速將你的勁力收入他們的丹田，而後導入地下。說起來好像很玄乎，實際上就是一個借力卸力的過程，但是這也就是他們三個心意相通的三胞胎才做得到的。”
??“俺滴乖乖，那他們豈不是天下無敵？”
??老道手撚胡須笑道：
??“這天下沒有人是永遠無敵的。”
??“那就是說你有辦法收拾他們啦？”
??“不是我，是你！”
??“俺？”
??“不錯，要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對付得了他們，那就是你張石頭了。”
??“快說快說，俺該怎麽辦？隻要能替洛櫻妹妹報仇，讓俺怎樣都行。”
??“無上天尊！不要滿嘴都是打打殺殺，你若能將三個和尚點醒，使他們迷途知返，豈不是無量的功德嗎？”
??“行行行，您老就別賣關子了，點醒他們也要有實力才行，您快說說看，怎麽做？”
??“嗬嗬，要說起如何做，便又要先說說老道是如何去到八百年後你那個花花世界的。”
??張石頭如釋重負。
??哎呀俺滴娘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說到正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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