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衣櫃
所謂“賊不走空”，侯三咬牙切齒的在臥室裏思量著該帶走這個家一件兒什麽東西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開門聲。侯三急忙想從後陽台翻下逃走，可是此時偏偏後陽台下麵有人聲，還有汽車的燈光，顯然是行不通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就沒一件順心的，真是曹操背時遇蔣幹，蠶豆背時遇稀飯，倒黴透了！
??剛才翻箱倒櫃找值錢的東西時，他知道衣櫃裏空空如也。無奈之下隻好打開臥室靠牆一側的衣櫃鑽了進去。這一溜衣櫃是特意定做的，有整側牆麵寬，高致兩米，兩米往上，又封作箱櫃，可以放置不合時令的衣服和被褥等。衣櫃橫向是通的，沒有隔板，上麵隻有懸吊下來的衣撐架，而櫃門是鑲嵌有滑道的推拉門。
??好在侯三做賊還是相當謹慎的，即便翻箱倒櫃，也會隨手將翻過的地方複原，看不出任何被翻找過的痕跡。不過進來的這兩位，可沒打算檢查這個家裏是否有被翻過的痕跡。
??剛一進門，就傳來男人的聲音：
??“哇，好大!摸起來真有手感。”
??接著傳來一聲女人的嬌笑：
??“別鬧，讓我先去洗洗。”
??“哎呀洗什麽洗呀，春宵一刻值千金！”
??“討厭！”
??這一對兒，雖然也是野鴛鴦，但並非是張常海和李小蓮。
??男的叫董明雲，四十多了，是個建築承包商，縣公安局的新辦公大樓就是他承建的。女人叫喬琳，三十來歲，是他的會計主管。這套四居室的房子，其實是他的，他買下來進行了豪華裝修，又添置了全套實木家具，然後把這套價值一百五十萬的房子，送給了張常海。當然他不是為了和李小蓮爭辦公室主任，新辦公大樓的工程款，老局長李作修退休前，故意卡下一個三千萬的尾款不結清，就是為了留給新局長的。李作修收不少了，但他明知道繼任者是張常海，所以絕不敢獨吞，留個尾巴讓張常海撈好處，便可以安全著陸。董明雲是老江湖，心裏明白著呢。所以張常海一上任，這套房子的鑰匙便送到了張常海老婆的手裏。
??然而左等右等，為了這三千萬，腿都跑細了，張常海依然無動於衷。房子暫時還沒有過戶給張常海，這是為他安全考慮，經常受賄的官員都知道這其中關竅，董明雲相信張常海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唯一的原因那就隻能是嫌錢少，可是這個工程真的沒掙多少錢！為了拿下承包合同，從縣委、縣政府，到招標辦、公安局，董明雲見廟就拜，大鬼小鬼通通沒落下，可以說這棟辦公樓就是他一路燒錢燒出來的。而他又沒有什麽政治資源和背景，偷工減料、蓋成豆腐渣工程絕沒這個膽兒，否則一旦出現質量問題，他會死的透透的。所有黑鍋他一人背，還不會有人撈他出來。所以在工程質量上，他沒有缺斤短兩，建築工程的利潤可不像網絡遊戲，你說說看，還能剩多少錢？
??在張常海麵前哭窮哭了半年，也沒見一丁點鬆口的跡象，董明雲真的有些怒了，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舉報他？自己都不幹不淨；找人逼債？登封縣的討債公司都是張常海他三弟的；掄起拳頭揍他一頓？說實在的，他這小身板兒還真奈何不了張常海這身肥膘！
??這口怨氣也隻能這麽一直憋著。
??董明雲今天終於把自己的會計勾上了手，本來開車去賓館開房，路過東方花園小區的時候，忽然想起車裏還有一把這套房子的鑰匙，他知道張常海不常在這裏住。賬要不回來，我自己的房子還不能去爽一把？
??懷著泄憤又泄欲的心思，董明雲領著喬琳來這裏“入洞房”了。二人從關上房門開始，一步一步纏綿相擁到臥室，喬琳渾身上下都已經被老板把玩了一個遍，老板果然是這方麵的高手！可還沒等二人上床，門口便傳來了鑰匙聲。
??懷恨歸懷恨，借他十個膽，董明雲也不敢真的和張常生翻臉。所以一聽有人要進房，董明雲頓時慌了手腳，喬琳給他指了指一側的衣櫃，二人也隻能希翼來人隻是路過取個東西，打開衣櫃便鑽了進去。
??衣櫃的滑道門連著衣櫃燈的開關，所以打開衣櫃鑽進去的時候，二人竟看見還有一個瘦猴一樣的男人縮在一角。男人早料到二人會受到驚嚇，食指豎在嘴邊安撫道：
??“噓……”
??衣櫃裏為何還有個人，此時已經無暇再想，不過看樣子也是躲進來避難，肯定不會出賣自己，既然上了賊船就同舟共濟吧！合上櫃門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好在二人進屋的時候一路纏綿悱惻，並未打開任何燈光。
??但奇怪的是，來人也不開燈，甚至不做任何停留，徑直走向臥室，拉開衣櫃的滑門。
??侯三心裏暗道完蛋，被人捂到窩裏了！董明雲二人也是臉色蠟黃，可沒想到來人並不是大喊大叫要拿人，而是直接一拱身子，和他們一樣鑽了進來。等鑽進來後才看到有三個人貓在她家的衣櫃裏。
??進來的這位，是個肥胖的女人，因為胖女人的臉上基本是沒有褶子皺紋的，所以看起來並不顯老。董明雲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嫂子也來了？”
??這位不是別人，是張常海的發妻、省公安廳馬副廳長的女兒馬婷。單看這身材，就知道可惜了這名字。可胖歸胖，心眼兒一點也不比別人少，而且掌控欲極強。從兩人結婚以來，馬婷就一直對張常海身邊的女性嚴防死守，甚至連張常海的親侄女張珍都不放過。二十多年過去了，她自以為在打擊狐狸精方麵獨步天下、能夠做到360度全方位無死角，但她也不想想，張常海是幹什麽的，他三弟張常生又是幹什麽的！
??不過今天還真讓她聽出了破綻，丈夫說要去“打洞”，便隱隱從手機裏傳來一聲女人的嬌笑。人不能得意忘形，張常海反偵察工作堅守了幾十年，今日便是“得意忘形”露了破綻。家裏的其他幾處房產，張常海沒鑰匙，隻有這一處離公安局較近，張常海說有時候中午應酬完了不想回家，就在這裏躺一會，於是給了他一把鑰匙。所以帶女人過夜，最可能來的便是此處。
??還真讓她猜著了，當她在六號樓拐角處看到張常海的專車進入小區大門的時候，便立即上樓進家躲起來，嘿嘿，今日老娘要撕碎那個狐狸精……但是這個董老板她認識，領著一男一女貓在自家衣櫃裏，是幾個意思？
??不過沒時間讓她詢問了，因為這間臥室連著的後陽台忽然有了動靜，有人在摸索陽台的推拉門。馬婷趕緊關上衣櫃門，四人默契的沉靜下來。
??嶽盼盼二人開著車，一路跟蹤張常海，從縣公安局到金鑫大酒店，從金鑫大酒店再到東方花園小區。當張常海和李小蓮二人下車後，二人聽到張常海向李小蓮說道：
??“我這套房子就在這個二單元二樓西戶，離咱們公安局很近，以後呢，中午就別回家了，來這裏休息怎麽樣？”
??“討厭，人家才不要呢！”
??嶽孝娥一聽，問嶽盼盼道：
??“聽明白沒，哪間房？”
??“就是拐角最靠西、二樓那間。”
??“怎麽進去？”
??“繞過去，從二樓陽台翻入便可。”
??嶽孝娥聽罷，下了車便消失在夜色裏。
??嶽盼盼自言自語道：
??“哎呦，有話好好說嘛，咱能不殺人嗎？”
??剛說完，電話就響了。
??“張石頭？你不是在拘留所嗎？”
??“哈哈，俺被縣委書記特赦出獄了。”
??“嘿，瞧把你能的。”
??“那啥，孝娥妹妹是不是和你一起呢，俺打她電話怎麽關機了？”
??“哎呀媽呀，不提倒罷了，一提起你孝娥妹妹，我是滿頭包！”
??“咋了？”
??“咋了?你趕緊過來吧,這瘋丫頭殺人殺的收不住手，那天晚上她為了救你，射死倆鄉派出所的警察你知道吧？”
??“這事兒俺知道，她是神箭手。”
??“前幾天她把張常運的兩個兒子給悄悄弄死了，下午她又宰了張家的老三、老四、老五三兄弟，現在翻窗入室去尋張家老二張常海去了。”
??“不能吧，你在騙俺玩呢吧？孝娥妹妹那可是世界上最溫柔善良的姑娘了！”
??“哎呀媽呀，你想氣死我呀！不過你說的也對，溫柔善良，那是要看她對誰，對你和你的家人，她當然是溫柔善良；可是對敵人，她就開啟了變身模式，成了一個魔女！”
??“真的假的？盼盼你可別騙俺！”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拉不住她，現在她應該已經潛入進去了，張常海可是公安局長，隨身肯定帶著手槍，而且槍法也不會差，我擔心……”
??“趕緊告訴俺，你們在哪兒？”
??翻牆入室、飛簷走壁的功夫，嶽孝娥雖然不熟，但有良好的輕功底子，爬個小二樓不在話下。上得陽台，摸索著推開陽台門，便仔細打量這屋中有何處可以藏身，剛看見衣櫃，就聽到門外的鑰匙聲，嶽孝娥不再猶豫，拉開衣櫃門便躲了進去。
??“噓……”
??衣櫃裏四個人同時發出噓聲，嶽孝娥仔細一瞧樂啦，心道這張常海可真是惹得天怒人怨，這麽多人來刺殺他，看來一會兒還不用自己動手了，站在一旁掠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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