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進京
張石頭聽施全一說，高興地說道：
??“來徒弟，給大家表演一下。”
??施全聞言站起身來，向院子裏的眾人抱了抱拳，軍中一群光棍漢經常比試力氣，已經習以為常。所以施全也不謙讓，走向院子東北角的石滾子。
??這個石滾子並不算大，村裏打穀場上那個石滾子重達一千多斤，而張石頭家這個石滾子，也就是差不多四百斤的樣子。施全上去搓了搓手，晃了晃雙膀，又扭了扭腰，用手摳著石滾兩頭的通洞，“嗨”的一聲，竟生生將這個石滾子舉起，舉過頭頂。而後在眾人驚詫無比的目光中，慢慢轉了一圈，又慢慢地將石滾子放回磨盤座上。
??福栓的嘴驚訝的張了半天，終於在小花帶頭的喝彩聲中回過神來。小花得意地對父親說道：
??“爹，施全哥厲害吧？”
??福栓誠懇的點頭道：
??“厲害，真是厲害！這個石滾子怕是有四百斤左右呢，能把這玩意兒舉起來的人，俺還真沒見過。”
??施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師公過獎了，我師父的力氣要比我大得多。”
??福栓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兒子道：
??“不會吧？這小子從小是有股子蠻勁兒，力氣很大，可是俺咋從沒見過他舉起這個石滾子呢？”
??張石頭苦笑道：
??“爹，俺平常連飯都吃不飽，沒事去舉那個石滾子作甚？”
??小花高興地對施全道：
??“施全哥，就憑你這一身力氣，國家的舉重隊肯定把你當寶貝。”
??施全靦腆的一笑道：
??“嗨，無非是一身蠻力，也沒什麽大用，俺也不打算去上學，所以還是去包山吧。”
??小花忙道：
??“施全哥，你一身力氣，舉重弄個世界第一，為國爭光，怎麽能叫沒大用呢？就算你不想上學，可以留在國家隊裏呀！”
??施全不太理解道：
??“留在這個國家隊裏，我都做些什麽？還能包山嗎？”
??“切，留在國家隊裏哪裏還用包山！每天就是鍛煉一下身體，國家發錢、管飯，而且聽說是有專門的運動營養師負責調配一日三餐。比賽的時候隻需上去舉兩下重物就能為國爭光，對了，還有金牌和無數的獎金獎勵呢！”
??施全撓撓頭問道：
??“這意思就是吃皇糧了？”
??“當然是吃皇糧。”
??“這麽簡單就能吃上皇糧？”
??“就這麽簡單。”
??“俺一直都是在軍隊裏當差，聽小花妹子說的這樣子，在什麽國家隊裏吃皇糧，聽起來倒是不錯。師父，您要是去了，徒弟也跟您去，正好可以就近向您多請教內功。”
??張石頭樂道：
??“那敢情好！不過俺報哪個體育項目呢？”
??小花道：
??“哥，舉重是分體重等級的，施全哥和你，都可以報舉重項目。而且還有拳擊，也是你的強項。”
??張石頭一揮手道：
??“嗨，舉重有施全，俺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拳擊打打殺殺的，俺不喜歡。靠力氣的項目又不是就一個，多著呢，比如什麽標槍、鉛球、鐵餅。嘿嘿，隻要力氣大，通通都拿下！”
??嶽孝娥一聽，由衷的為情郎高興：
??“那你就放心的和施全去吧，我在家裏照顧爹娘和奶奶。”
??小花卻說道：
??“嫂子，你也可以去的。”
??嶽孝娥詫異地說道：
??“我也去？你哥哥是要去上學的，我一個女子怎可以呢？”
??張石頭插言道：
??“女子怎麽就不可以上學呢？小花不就正在上學嘛！”
??“可是小花上的是蒙學吧？你要上的是高等學府，那就是太學。太學裏怎會容女子讀書？”
??施全聽了也不住的點頭，在他們二人看來，作為國家高等學府的太學，是男人的天下，還從來沒有聽聞過有女人可以進入太學讀書的。
??張石頭笑道：
??“孝娥妹妹，那不是太學，是大學！”
??“大學……大學不是高等學府？”
??“是高等學府。”
??“那還能容許女子進入讀書？”
??“當然，男女平等，在這裏可不僅僅是一個口號。”
??嶽孝娥的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喪氣道：
??“可是我不像你們師徒二人，有那一身蠻力，又如何為國家出力？”
??小花摟住嶽孝娥的香肩道：
??“嫂子，憑你射箭的絕技，國家隊還不把你當寶？”
??“射箭，射箭也能進什麽國家隊嗎？”
??小花得意的說：
??“當然。”
??要過嫂子的手機，小花在手機上迅速的找到了奧運會射箭冠軍的比賽視頻。嶽孝娥看罷，臉上並未露出自負的表情，隻是抿嘴一笑，對張石頭說道：
??“小女子也想入太學。”
??張石頭哈哈大笑道：
??“好啊，同去同去！”
??福栓立刻瞪了得意忘形的兒子一眼，張石頭趕緊低下腦袋。
??“要是能進國家隊，去為國爭光，爹是一萬個支持的。可是你想好了嗎，去哪？”
??張石頭正色道：
??“爹，要想進國家隊，當然是進京。進京後找到國家體育總局，讓他們考考俺們，就知道俺們幾斤幾兩了。”
??“嗯，不過你進京之前，還是要先去少林寺，向你的師父拜別。你的一身所學，可都是人家教的，不能失了禮數！”
??“是的，爹。”
??“還有，他們三人進京要帶的錢，他娘啊，你交給孝娥保管，這兔崽子心眼兒太大，錢給他不牢靠。”
??桂花笑著答應了。
??福栓忽然笑著對嶽孝娥說道：
??“孝娥啊？”
??“孩兒在。”
??“一直聽你妹妹誇你箭術了得，能不能也給爹娘露一手瞧瞧？”
??嶽孝娥恭敬的答道：
??“敢不從命！”
??進入她和小花住的房間，從床底下取出隱匿的弓箭，嶽孝娥來到院中站定。抬眼之間看見院外的那棵榆樹上，飛出一隻倒黴透頂的烏鴉。嶽孝娥根本不做瞄準，張弓搭箭便射了出去，這隻在七八十步遠的烏鴉，應聲落地。小花歡快的將烏鴉撿了回來，遞給父親。
??福栓夫婦定睛一看，嗬！這一箭射的，橫穿烏鴉的雙眼。自己兒媳婦看起來婀娜嬌柔，出手竟如此決絕而精準。看來自己的女兒沒瞎說，那些人命九成九是栽在了兒媳婦手裏。
??兩口子偷偷的笑了。
??兒行千裏母擔憂。但能夠讓這樣一個辣手奪命女閻羅，跟在自己的傻兒子身旁上京，不虧！
??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張石頭立刻行動起來。
??見到嵩嶽派出所所長嶽中平的時候，這位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明顯憔悴不堪，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兩個黑眼圈，目光散漫，嘴上還起了一個大水泡，感覺就像一條剛被拾掇幹淨的魚，魚嘴還在那裏無力的開合，魚身時不時地還會抽搐兩下，然而靈魂，卻已經隨著自己的五髒六腑扔進了垃圾袋。
??好在他雖然成為了一個悲傷的男人，但卻並不敢忘記自己姑奶奶交辦的事情。別看姑奶奶才十八歲，實在是惹不起。那眼神，那氣勢，那一手小嶽飛刀，哪裏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家所能夠擁有的？嶽中平深深的懷疑，這個自稱原名叫嶽孝娥的姑奶奶，一定是被嶽家的老祖先附了體，來教訓自己這個不肖子孫。
??拿到了戶口本和兩張嶄新的身份證，嶽孝娥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嶽中平，歎口氣道：
??“不是我這做長輩的說你，老大不小了，正經點吧！”
??嶽中平想說點什麽，卻終於還是沒說出來。想正經，可是怎麽才能正經？生活早已偏離了軌道，二奶的孩子都一歲多了，難道能把孩子裝回肚子裏？
??生活、生活，管生就得管養活。
??所以風流，是一種債務。提起褲子之後不認賬的，都是龜兒子；那麽不想當龜兒子的，就老老實實還債！
??嶽孝娥隨著張石頭拜會了師父釋永立，第一次與徒弟的媳婦正式見麵，清貧的老和尚沒什麽可給，便將手上的一串佛珠取下來送給嶽孝娥當見麵禮。聽說張石頭要進京求學，釋永立十分支持。當張石頭讓嶽孝娥取出七萬元還給師父的時候，釋永立這才想起，戰勝日本武術交流團柳生俊的獎勵，縣裏獎勵的十萬元，與方丈獎勵的五十萬元，都在自己這裏放著呢。
??釋永立從床下拉出一個手提箱，交給張石頭道：
??“為師幫你借的錢，方丈已經替你還了。方丈這個人，在錢上還是說到做到的。這裏還有六十萬獎金，都是你自己掙的。你此去求學，多帶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吧。”
??張石頭以為當時隻是玩笑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憑空發了一筆橫財。可是他是上京求學的，哪裏用得著帶這麽多錢？回到家以後，將錢都如數上交給爹娘。這要是擱在從前，的確又可以把福栓夫妻嚇一大跳。可是如今的張福栓，過手的錢財何止千萬。看到兒子拿回來的六十萬，隻是翻了翻眼皮，輕輕的說了一句：
??“這兔崽子倒是挺會折騰……”
??隨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囊，三人便拜別了爹娘、奶奶，又和小妹告別後，便打車去了新鄭。
??到新鄭嶽孝娥的娘家，看望了張生凡一家，又去張墨琪的墳頭燒了紙，三人拜別之後便去了省城。從省城坐火車，兩千裏的路程，數小時便到了京城。這動車風馳電掣的時速，不僅讓嶽孝娥和施全不停地咋舌，就是作為現代人的張石頭，也深深地感歎中國鐵路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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