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章 曾經的仰望

  疼痛，就像成萬上億的食肉螞蟻，遍布了他的全身，激烈撕咬。


  「啊……」萬年青再也忍不住，痛叫出聲。


  眼前的影像也變得模糊起來，就像被丟進了石子的湖面倒影，美麗卻又脆弱，一下子就破碎了。


  黑血不斷的湧出來，沒有一會兒，他整個就被淹沒了。


  「咕嚕咕嚕……」


  若不是還冒著氣泡，葉榕都以為他會死在裡面。


  居高臨下，他望著下面的動靜，心裡的滋味十分複雜，酸澀難辯。


  好半天，一隻蒼白的手從裡面爬了出來，然後是萬年青的頭。他重重的喘著氣，費力的從裡面爬出來。


  一隻手伸到了萬年青面前，他一抬頭，看到是他，葉榕。


  葉榕的手動了一下，示意他握住。


  萬年青勾勾唇：「我沒事！」


  「還沒事，連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要能活著，沒力氣算什麼？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任何人做傀儡。」


  「那……如果是大妖精呢？」


  萬年青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大妖精不會那麼做的。你我都了解大妖精，她從來不是那種……」


  「你以為你很了解她嗎？」葉榕打斷了他。


  「我不了解，但我就是知道，大妖精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她不會用無辜之人的身體做傀儡，就算要做，也只會用壞人的。」


  「呵！」葉榕面無表情，「你還真是了解她。」


  「難道我說錯了嗎？」


  葉榕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你沒有遇見她以前，你知道她是什麼樣子嗎？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樣子，她殺過的妖精比她現在養的還要多，她吃過的妖精，也不會比你我少！」


  「那又怎麼樣？」萬年青沒有掙扎，仰著臉，用那雙空洞的眼眶望著他，「大妖精的過去我不曾參與，我只知道她的現在和未來。沒有誰沒有過去，不管大妖精過去是什麼樣子，我只知道我遇見的大妖精是什麼樣子她就是什麼樣子！」


  「你還真是固執！」


  「那只是因為你失去了信仰！曾經你跟我一樣，是那麼堅定的追隨者，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眼睛已經不再望著大妖精，你只有強大、力量，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你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忘記了你的來歷，忘記了你最初的夢想，沉浸在追求力量與強大的快感當中，你以為有了力量就等於擁有了一切……葉榕，你早就失迷了，早就不是那個我認識的葉榕！」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某個點，葉榕猛然拽著他的下巴就塞進了黑血之中，仗著自己強大的力量與某人的虛弱對比，就那麼壓著，直到壓到某人的掙扎變得小了一些，才又猛然拎了出來，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力量。沒有力量，你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但是有了力量又怎麼樣？有了力量，你還能回到大妖精身邊嗎？」


  葉榕呼吸一窒，將他給扔了出去：「誰要回到她身邊？當年她趕走我的時候，我就沒想過再回去。終有一天，我會站在世界的頂端，我會讓她後悔……後悔當年趕走我。我是真正的強者，最終的勝利者。」


  萬年青一頭栽進黑血之不，好不容易才爬了出來：「你騙得了別人，你以為你騙得了自己的心嗎？你把我留下來，不就是希望有一天大妖精會出現在你面前嗎？你不敢主動去找她，你就這樣逼著她來找你。」


  「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葉榕，你以為你能夠瞞得過所有人嗎？不，你瞞不住。要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個人為什麼會把利量給你，讓你站在這裡？因為你——還記著大妖精。」


  葉榕一腳踹了出去，直接將萬年青給踢飛。


  「呵！被我說中了是不是？」萬年青再次爬了起來，滿臉的血污讓他的笑容顯得十分慘淡，「你心裡也清楚，那個人為什麼留著你，是不是？他在打著大妖精的主意，他想要對大妖精做什麼？」


  「閉嘴！」


  萬年青再一次被踹飛，他爬起來道：「為什麼讓我閉嘴？難道你讓在他那邊的？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他算計大妖精，讓大妖精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消失嗎？葉榕，你才是瘋了！」


  「我沒瘋！」葉榕吼了回去，「憑什麼你們可以萬事安好地繼續追隨她，做著你們一同飛升的美夢，而我卻要落得這種下場，生不生，死不死，給別人當傀儡？」


  萬年青怔住。


  「你以為我願意嗎？萬年青，很多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有的事情，一旦開始，就不是你想喊結束就能結束的。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這個世界，棋局就已經開始，除非下完整盤棋，否則所有人都只是這盤棋中的一粒棋子。」


  「他想做什麼？」


  「別問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年他與大妖精的關係非常親密，至於親密到了什麼程度，我被大妖精收養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的存在的？怎麼會跟他扯上關係？」


  「是他主動來找我的。他問我想不想成為大妖精最好的追隨者。」


  「然後呢？」


  「然後……」葉榕冷笑了一聲，「然後我就淪落成了他的棋子，不，是傀儡。他操作著我的身體做了多少噁心的事情，最後全部背到我身上，成了我無法抹去的污水，你以為我沒有掙扎過？所有的掙扎都是在做無用功，到最後，我還不是變成了今天的樣子？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身體里的血污已經被清理乾淨，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


  萬年青定定地望向他：「是。」


  「呵！我當然也有過這種感覺，可最後，他還是出現了。就像你生命里的影子，不管你逃到何時何地，它依舊會出現。你如果不相信，過幾天你就會體驗到了，到那個時候，你身上的惡臭想要掩蓋都掩蓋不住。到時候，你再來求我！」葉榕說完，冷著一張臉走了。


  萬年青一揚手，把屋子裡的血污，與那些被破壞的傢具一起，全部用雷電之火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