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任

  懟完譚夢嫻,鄭以沫背靠著冰冷的鐵門站了好一會,才讓心湖中的波浪平息下來。


  別看她面對譚夢嫻的時候口齒夠伶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中有多麼的惶恐和不確定。


  是的,那個女人說的都是實話,陸江北沒有理由跟自己這麼普通的女人有太深的瓜葛。


  「鄭以沫,開門!你有什麼資格躲在江北的房子裡面?」


  門外傳來譚夢嫻氣急敗壞的聲音,敲門聲如同雨點一樣砸在鄭以沫的心上。


  三年裡,沒有哪一個瞬間像現在這樣,讓她感到特別的委屈和失落。


  鄭以沫望著客廳,狠狠咬了咬嘴唇,她忽然有種特彆強烈的想法,如果陸江北還是不願意給這段關係一個明確的定義,那麼,結束,或許是件好事!

  她走進陸江北的卧室中,把自己留在浴室中的洗漱用品一股腦的塞進了小提包里,剛一回到客廳,卻聽見門外的敲門聲忽然間停住了。


  接著,竟然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哈,沒想到吧。江北,可是給過我鑰匙的。」譚夢嫻慢悠悠的走了進來,「鄭小姐,你這都還看不出誰跟江北更親近一點嗎?」


  一把看似普通的鑰匙在譚夢嫻細長的手指上轉著圈,鄭以沫的目光隨著它滑動,其中的驚愕和失落並沒有逃過譚夢嫻的眼睛,她的表情越發的高貴而刻薄起來。


  「呵——」


  「鄭小姐,其實你還可以安慰自己,江北是忘記給你鑰匙了。」


  「嘻嘻,你猜猜這說明什麼呢?」


  「大概說明陸江北沒有換鎖的習慣吧。」鄭以沫抬了抬眼皮,維持著自己僅有的自尊。


  譚夢嫻並沒有發怒,而是蔑笑道,「伶牙俐齒的小賤人!江北的床伴再多,可這房子的女主人卻只能有一個,而你,只不過是他眾多床伴中的一個,而我,則將是這房子的女主人,這就是我們的差距!」


  「既然陸江北給過你鑰匙,那麼譚小姐真應該早點拿出來。站在門口大呼小叫的,實在是讓別人看笑話!」


  鄭以沫微微笑了笑,努力維繫著自己的自尊,「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出門。告辭了。」說完昂著頭,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門。


  直到陸家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鄭以沫的臉上終於浮起了諷刺而凄涼的笑容,她自嘲般的輕呵一聲,慢吞吞的搖了搖頭。


  卻說鄭以沫抽身而去,譚夢嫻一個人在屋子裡氣得直跺腳。


  「嗯?」十厘米的高跟鞋忽然踩在一張紙上,赫然正是鄭以沫的孕檢報告,譚夢嫻的臉色「唰」一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


  「小賤人!」她咬牙切齒撿起那張紙,兩下便撕成了碎片。


  南城這幾年發展迅速,已經成為整個南方最大的經濟中心,吸引的權貴越多,各種各樣的爭紛也就越多,想要佔據政策法律的制高點,最重要的就是要擁有一個能力超群的律師。


  陸江北作為南城律政界最耀眼的新秀,炙手可熱。


  當他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驅車回到住所的時候,發現窗帘後面隱約透著燈光,唇角勾起,冷峻的臉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鄭以沫這女人是在這裡待了一天?

  那還真是少見。


  陸江北拿出鑰匙打開門,正準備換鞋,便聽見一個嬌柔婉轉的女聲響了起來,「江北……」


  陸江北身軀一頓,濃密的眉立刻蹙了起來,他側過頭看見譚夢嫻穿著一身薄如細紗的睡衣,楚楚可憐的站在玄關盡頭,小燈的橘黃色光芒落在她的臉上,將眼中盈盈的水色襯托得尤其明顯。


  「怎麼是你?」陸江北低下頭,繼續換鞋,「以沫呢?」


  譚夢嫻假裝沒有聽到他語氣中的疏離,自動忽略他的問題,「江北,我真的……很想你。」


  「你以前的社交軟體都不用了,電話號碼也換了,微信我又沒有。所以,想著過來這裡看看。幸好,你還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她的聲音包含著複雜的情緒,欣喜,失落,思念,愛慕……,像洶湧的海浪,讓人很輕易的就隨著她的情緒沉溺其中。


  只是,陸江北是鐵板一塊。


  他換好鞋,徑直走進客廳,與譚夢嫻擦肩而過,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我問你鄭以沫呢?」


  「別告訴我你沒見過這個人。既然你能站在這個屋子裡,那肯定是她放你進來的。現在,告訴我,她人呢?」


  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茶壺,微微一傾,茶水便斟滿了茶杯,陸江北輕輕呷了一口,投向譚夢嫻的眼神冰冷得如玄潭寒冰。


  譚夢嫻來之前猜到了陸江北不會那麼輕易的重新接納她,但卻沒料到他竟然這樣的不念舊情。他的問題和眼中的冰冷像刀子一樣,撕開了她做的所有心理建設,怒火噴涌而出,「嗯,我見過。」


  「人呢?」


  「被我趕走了!」


  「呵,我問她跟你是什麼關係,她也說不出來。我想大概是一夜情的炮友吧,就趕走了!」


  「啪——」


  陸江北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茶几上,金剛底座承受著主人澎湃的怒火,發出「吱」的呻吟,高大的身軀站起,幾乎是一瞬間便逼到了譚夢嫻面前。


  陰暗的冷眸中充滿了攝人的壓迫力,譚夢嫻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幾秒鐘后,陸江北不由分說的拽住譚夢嫻的胳膊,徑直將她拉到了門外,「你最好祈禱她沒什麼事!」


  說完,他將門反鎖,坐進了車裡,一踩油門徜徉而去,留下譚夢嫻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中間。


  陸江北開著車直奔鄭以沫在南城的住所,沒找到人;又沿著街道把她喜歡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接著開始搜索人在失意時比較喜歡去的公園和廣場。


  不拿方向盤的另一隻手則不斷地在手機上摁著重播鍵。


  電話久久無人接聽,只有無線電波的聲音。


  陸江北目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的街道,冷峻的側臉在路燈光下有種說不出的沉鬱陰森。


  又一次撥通電話,這次只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


  「喂——」


  「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男聲,陸江北一愣,剛要出口的關切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說話,眼中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寒芒。


  「喂,你哪位啊?」


  「是找鄭以沫嗎?」


  電話那頭的男聲繼續問道,看樣子可以排除手機被偷了之類的可能性。


  陸江北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泛起了白色,他抿著唇,幽深的瞳仁像是兩個黑洞洞的漩渦。


  片刻之後,他伸手,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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